第6章 第 6 章

那日的事情闹的大,但是真正知道内情的并不多,只有司马氏带去院里的三个丫鬟,其中一个山翠当场就死了,云光吓傻了,好在还没彻底糊涂,把那夜看到的大致说了出来,她哆哆嗦嗦,前言不搭后语,赵景一双眉头蹙得死紧,也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听到和周濛有关的那几句时,怀疑她是不是发了臆症。

一番陈述听下来,他只关心一条,到底是不是赵丰亲手杀了司马氏。

他想想都觉得脑仁发胀,赵家若是出了个弑母的不肖子孙,他的前途怕是不保。

应付官府之前,他自己首先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召来那个瘸腿丫鬟的一问,竟和云光说的**不离十。

经过他一番梳理,府里混乱的局面有所改善,他一边主持大局,操办丧事,并及时阻断四散的流言,一边琢磨该怎样给官府一个交代。其实事发第二日,襄阳府的官差就到府里问过情况,得知府里的主人家死的死伤的伤,查也不查就走了,说是等主事的回来了再说,官差哪里不明白,这明显不是死几个下人的小事,赵家是襄阳城首屈一指的豪强,涉及家族隐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景自然对襄阳府的做法十分满意,官府那边是不用太担心了,但死了当家主母,司马氏又是南晋皇家宗室出身,这事总要给个说法,在他还没想清楚怎么办之前,他吩咐身边亲信好生看管着云光和瑞儿,又让人把奄奄一息的周濛扔去了地窖,一来府里下人都怕她,二来,万一她真的是个邪祟呢,又听说那瑞儿之前就是伺候她的,索性把两人一并送了进去。

周濛醒来的时候觉得又黑又湿又冷,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阴曹地府。

阴曹地府还能喘气儿?那就是还没死透,她又动了动,手脚躯体居然也是自己的,也没有被蛊虫或是怨灵夺舍,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肚子有点疼。

她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不记得了,最近的记忆是她被送进赵丰的洞房,她以为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期间,她迷迷糊糊有过短暂的清醒,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个门口,站久了觉得好累好累,然后就近找了张床,爬上去就睡,接着就又断片了。

瑞儿陪着她在地窖待了三天,起初她气若游丝,一次呼吸过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就这么顽强地躺了三天,居然又活了过来。

大户人家的地窖十分宽大,她躲在另一头,和周濛中间隔着一丈的距离。

那夜周濛的样子太可怕了,她哪知道她醒来之后会不会伤人。

她根本就不是人,谁知道是个什么怪物,二公子那么胆小的人,若不是受了她的控制,怎么敢杀人,还杀了对他千依百顺的亲生母亲?

反正已经死里逃生过一次了,又经过地窖里整整三天的困顿,极度的恐惧过后,她已经基本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胆子出奇地大。

周濛摸了摸肚子,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腰腹侧方居然有一个洞,周围的衣服上都是干硬成块的血,又厚又重,天知道她流了多少。

这明显是个不常用的地窖,顶部的木板有些旧了,裂开了一丝空隙,日光从中倾斜下来,其中翻飞的浮尘格外清晰,她的目光穿过光亮,看到了缩在墙角的瑞儿。

“你……”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还虚弱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

瑞儿仔细盯着她看,她的眼睛早就适应了地窖里的黑暗,何况这会还有光,周濛喘着粗气,手捂腹部,身体疼得佝偻。

她想起那夜的周濛根本不知道疼,长剑半截没入腰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犹豫着挪到她面前,谨慎地递过去一杯水。

周濛的神色渐渐清明,撅了撅嘴,瑞儿的手在发抖,她也不讲究,就着抖动的杯口喝了两口,嗓子润多了,“谢谢。”

瑞儿听到她说话,像烫到一样缩了回去,又离得远远的。

周濛觉得手指有些不对劲,抬起看了看,还算白净,应该是替她清洗过,指尖火辣辣地疼,但没有伤口,十指的最末一节微微肿大,指甲缝里还有东西,红红的,又不像血,她抠出来一看,是肉。

她头皮一麻,马上开始甩手,甩了两下,扯到了腹部那个洞,又疼得她直翻白眼。

瑞儿在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替她答疑解惑,“二公子刚从洞房出来的时候,肩膀上有血洞,应该是你用手戳的。”

周濛忍着腹痛,很快地就把指甲缝里的肉都抠了出来,她的手居然能穿透血肉,是钢筋铁骨吗?

还有,洞房……所以那夜赵丰还是和她入了洞房吗?是因为他要洞房,她才伤的他?

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身上还是那件淡青色喜服,下摆破烂不堪,但前襟依然完好,紧紧裹着她的前胸,很快又反应过来,现在完好有什么用,都过去好久了,衣裳齐整也说明不了什么。

“二公子应该没碰过你。”

瑞儿于是把那夜她看到的情形都跟她说了,细细端详她的反应。

周濛又惊又疑,惊的是,那时候怨灵果然控制了她,她有多恐怖骇人可想而知,不过好在那怨灵没有大开杀戒,疑的是,赵丰居然会杀人,他这种绣花枕头有贼心都没贼胆,何况还是那么残忍的手法。

瑞儿冷眼看着她,以前她就是被她的样子给骗了,她哪里是什么被家人抛弃的可怜少女,她是以为她与自己同病相怜才会同情她,现在,她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要去同情一个怪物,她把那夜的情形告诉她,就是想通过她的反应来判断她现在这副纯良的模样究竟是真是假,志怪传说里,美女画皮最是阴险毒辣。

“赵丰是被你控制了才去杀人的吗?”可是瑞儿没有找出破绽,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我没有,我也是被控制的,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那你是被鬼怪附身?还是……还是你也不是人?”

周濛没答,反问道,“你说司马氏的长剑扎进我肚子,然后就断在里面了?”

瑞儿见她不回答问题,怀疑她在隐瞒什么,冷冷点了点头。

周濛伸手抠了抠那个血洞,伤口已经结痂了,她又拨开血痂往肉里摸,疼得一阵阵哆嗦。

翻动血肉的声音无比清晰,听得瑞儿的脑仁一跳一跳的,“你干什么?”

“找那半截剑啊。”这几天赵府的人又没有给她找过大夫,只能自己动手了。

瑞儿愣了愣,知道她没听明白,解释道,“别找了,不是折断的,是溶断的,应该是直接化在血里流出来了。”

周濛又忍过一阵疼,哆嗦两下,拔出血了呼啦的右手,粗喘道,“不早说”,又顺手捡了一旁粥碗里的铁勺,五指握住勺柄,黑色的浓血沾在铁制的金属柄上,过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满头冷汗,狐疑地看过来,瑞儿垂眸,“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亲眼看到的,就是化在里面了,没有骗你。”

“你的衣摆也是被血溶掉的,”她补充道,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血洞下的外衣衣摆的确破得厉害,像被火燎过,没想到是被自己的血给溶破的。

好在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当时那种腐蚀力极强的血也没有对她自己造成伤害。

周濛皱眉沉吟,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方才那个问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附身了,也不知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原来不是这样,我来襄阳前被下了蛊,这蛊……应该有些名堂。”

一听到蛊,瑞儿心中一跳,以前在老人讲的鬼故事里听过,知道这东西邪门的很,周濛身上的蛊只怕不是有些名堂,是大有名堂。

“那你还会变成那样吗?”她问。

周濛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得看我做不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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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柴门有只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