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谨一干人等都不在，和林潼分手后，覃空明和梵星石歧光上到三楼训练场。
钟深默契地接过石歧光手里的重剑，电梯门合上，继续往上升去。
“她怎么了？”
覃空明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从紊乱区里出来后，这人就一句话没有说过，全程冷眉低眼，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
很多时候覃空明想随口和她聊点什么，一转过头去，就发现对面一副根本没有在注意她的模样。
覃空明想起戎谨评价钟深，说的是这个人“不好相处”。
“啊？你说谁？”石歧光懒洋洋地听着，“哦，夜鹫啊，不用管她，那家伙就这死样，在前线还能憋出几个屁来，一下战场就变哑巴了，谁都不搭理。反正不是特意针对你，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她踏进训练场，全身懈怠的气息一扫而空，一头乱发张扬得生怕没人注意到她。
“嘿，来了！”
石歧光朝正在那边等候她的一队人招招手，跑了过去。
覃空明环顾四周，上午的训练场不是很拥挤，大家都在各训练各的，基本上以小队为单位集合在一起。
她刚来，还没认识几个人，但已经学会了通过辨认各队制服上的队标区分不同队伍。
夜禽小分队的制服领口上就画着一对翅膀，展翅翱翔。
“喂！站住！对，叫的就是你！你是新人吧？”
路过射击场，覃空明突然被人叫住。
她看过去。
喊话那人个头中等，下巴尖尖的，双手插兜，一对眼睛吊梢着斜睨过来。身后三个队友一言不发，沉默地注视着她，高高竖起的领口上都画着象征着甲虫的鞘翅。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训练？”见她没反应，吊梢眼抬了抬下巴，脚尖一哒一哒走向场地边摆放枪支的托盘，“一个人练多没意思啊。你队友她们呢？”
“怎么，射击也要人陪练？没我你们是打不准靶子吗？”
覃空明笑了一声，把头扭了回去，拔腿就走。
被这话一呛，吊梢眼脸色明显黑了下来，语气却稍稍放软了：
“喂，你是夜禽小队的夜隼，是不是？”
覃空明继续往前走。
眼见着人就要走远了，吊梢眼咬咬牙，终于拉下脸来，亲自跑了过去，伸腿截住覃空明：
“我们是甲虫小队的，我叫唐玉成，你叫我‘锈刀锹’也行。我们就是想和你比试比试，也不分什么高下，就纯粹比着玩玩，你看行不行？”
覃空明停下脚。
对方态度有所缓和，她也把语气放平缓了些：
“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就非要找我？我和你们不熟吧？”
“对新人好奇嘛。”
唐玉成张嘴就来，迎上覃空明明显不信的目光，也丝毫不虚。
“那你说怎么个比法？”
“按常规的来，每人三十发，取平均成绩。”
覃空明想了想，答应下来，“好吧，正好我也想玩一玩。”
唐玉成笑了，眼角翘得高高的，“行啊，爽快人。”
两人转身一同走进射击场。
唐玉成去叫工作人员把全是弹孔的靶子给撤下换上新的，趁着这个空当，覃空明从托盘里凭手感挑了一把制式.手枪。
她走到红线前，对准最中间的靶子屏气凝神。
甲虫小队在旁边站成一排，看着她出手。
“不错呀，以前练过？”
几声枪响，唐玉成瞄了眼分数器瞬间弹出的红字，眉头一挑，“准头还行，不过你的手臂举得有些低了，还不适应这种手枪？”
连发三枪，中了两发八环，一发七环，覃空明呼了口气。
她不是专业的，以前只是偶尔学过怎么开枪，能一下子打出这种水平，属于她能接受的范围。
“要不我们轮流？”她朝唐玉成歪头，“听起来你应该很厉害 ，我正好也向你请教请教。”
“请教倒算不上，”唐玉成一听这话，乐了，对面这是要给自己戴高帽子啊！她终于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活动了一下手腕，“事先提醒你，我可不是个好老师。”
覃空明摊手，表示你随意，我自己看着就行。
唐玉成从托盘里拿起自己最常用的那把□□，忽然又放了回去，选了一把崭新的制式.手枪，在手里摩挲了几下。
紧接着，她举起枪，没有任何犹豫，对着覃空明的靶子就连射三枪。
“三连十环！老唐，厉害啊！”
场外几个路过凑热闹的吹了声口哨，兴高采烈地鼓掌。
“确实厉害，”覃空明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丝毫没有感到气馁和恼怒，她点点头，“继续。”
两人轮流射击。
覃空明按照唐玉成说的，有意识把手臂抬得高了些。唐玉成炫耀了一把以后也放低调了，举枪、瞄准、射击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就像是故意示范给她看的，覃空明也就大大方方地跟着学了。
“漂亮！”
覃空明打出一个九环，围观群众同样对着她欢呼起来。
反正就是主打一个气氛热闹。
覃空明渐渐来了感觉，没理会这群气氛组。三十枪结束，她意犹未尽地放下枪，主动约战，“这回是我输了，你很厉害。我们再接着来？不用手枪，试试长狙。”
“好啊，怎么突然想改玩狙了？”唐玉成叉腰，一口答应下来，又似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队不是已经有用狙的吗？那个夜鹫，我记得她枪法很准，比我好。”
她语气坦诚，没有一点夸张捧高的意思。
“你对我们队倒是挺关心的，了解得这么清楚。”覃空明揶揄，“你只管教我枪法就行，作为回报，我会给你透露你想打听的东西，这样就很公平，你说对吧？”
“呃，”没想到对方直接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唐玉成挠挠头，干脆摊牌，“好吧，我们确实就是想找你打听打听点事......”
她摸了摸鼻子，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们小队上午刚出完任务回来对吧？”
唐玉成眼珠子转了转，扫过覃空明制服上没清理干净的细沙。
果然就是为了打听这个啊。
覃空明了然。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和唐玉成毫无交情，也没触发主线任务，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没理由所有人都上赶着想认识她。
覃空明点头，“确实是刚从外面回来。一个简单的小任务，速战速决，怎么了吗？”
唐玉成抿嘴。
她感觉到这个新人有些狡猾，完全不跟着她的话节奏走。
“如果署里事后认为有必要向大家公开本次任务内容的话，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覃空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长狙，摸了半天发现无从下手，转头喊唐玉成，“老唐，你教我怎么用狙吧，我有空教你刀法。锈刀锹不会用刀可不行啊。”
唐玉成心不在焉地擦着手里的枪，不看她。
“我给你我联系方式。”覃空明让步。
唐玉成停下擦枪的动作，伸手比了个OK。
靶子高度调低，覃空明架起狙，跪在地板上一跪就直接跪到了下午。
中途梵星过来找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饭，被她这架势吓了一大跳：
“姐啊，没必要这么拼的吧，我怕你再练下去都能顶替夜鹫上岗了啊，一个人打两份工，亏死！”
“没事，我留着肚子等你晚上请我吃烤肉呢。”覃空明开始试着转成趴卧的姿势，地板太硬，她膝盖硌得慌。
梵星苦劝无果，见她练得起劲，没个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只能摇着头喃喃自语走远了，“这世道真是变了啊，难道我也应该放弃摸鱼跟着一起卷起来吗......不，梵星，坚持住啊！不忘初心！”
送走梵星，覃空明继续跟着甲虫小队学习打狙，学完了又现场比试了几轮。
结果自然还是唐玉成碾压，但覃空明还是开开心心地加了唐玉成云网好友，一抬头，窗外天空都已经开始有变昏黄的迹象了。
“来了来了！别催了！”
今日训练量严重超标，覃空明胡乱冲了个澡，随意套了件外套踩着拖鞋冲下楼，另外三人已经换好常服在外面等她。
“你要不要回去换个方便的鞋子啊？”梵星关心道：“我们在等你一会，不急。”
“啊？我们要走去吗？饭店就在这附近？”
“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所以得骑这个去，”梵星挠头，指了指一旁停车棚，“如果你能接受穿着拖鞋骑车的话，也不是不行。”
覃空明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一溜熟悉亲切的共享电动车。
没想到啊，在游戏里也要继续骑小电驴。
“就这样吧，”覃空明累得要死，也懒得上楼重新换了，抬腿跨上车，“走了走了，出发，饿死我了。”
“切，瞧你那样，和谁约架去了这么累？”石歧光嘟嘟嘟开着车凑上前，大声嘲笑。
“你脑子里除了打架还有别的事情吗？”覃空明无语了，回呛道：“人家脑子里全是智慧，你脑子切开来全是肌肉！”
梵星放声大笑，“小学生吵架啊你俩！”
几人嘻嘻哈哈骑了一路，最后进了梵星挑的一家烤肉馆。秋冬交际的季节，这个时候天已经半黑，烤肉馆里亮起温馨的暖光，四个人捡了个靠窗的桌坐下。
梵星一坐下就和石歧光噼里啪啦一顿操作把菜全点好了，又给每个人点了杯饮料。
覃空明捧着热茶，往窗边挪了挪，落地玻璃窗被室内的热气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水汽，窗外的景象看不真切。
来的路上她就注意到了，也许是因为处于末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紊乱区，这里的建筑都很稀疏，不会扎堆在一起，看上去显得有些荒凉。
直到进了烤肉馆，这种荒凉感才逐渐被腾腾热气和喧嚣人声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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