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月高悬，树叶被冷风拂动，在沙地上投下一片片黢黑的阴影。
在茂盛的树木下，身为祭司的日正和几位族中长辈借着明净如水的月色商议着族中事务。
这时，族中的大多数人都已进入了黑甜的梦乡，穴屋外猫神米奥的子孙正勤勤恳恳地扑捉着夜里猖獗的飞虫毒蝎，守护着夜晚的宁静。
一位身裹单麻衣，肩上披着兽皮的年老女性率先张开口，露出一口烂牙，威严道：“日，你记得明天带人把圣湖里的湖泥清出来，这可是伊安神让我们种土豆的好时候。”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会带族人去清理的，所有种子我早已经准备好了。”日这时脱下了华丽的祭衣，没有手持神杖，而是温顺地低下头、一脸恭敬地对眼前的长辈应答道。
这位年老女性正是那天被伊安选为“人间妻子”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名字是兔，直至今年已经五十二岁，她的一生一共生育了二十三位子女，如今部落里的四分之一人都与她有直系血缘关系，几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她“家族”的晚辈。
兔在部落中的地位很高。如果不是现在部落中的人信仰的都是伊安的话，那么她如今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死后都要被后代时常挖出来祭祀。
因此，即使是身为部落祭司的日在兔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任何冒犯之处。
更重要的是，日的母亲灵其实也是兔的女儿。也就是说，日是眼前这个老妇人的亲孙女。
不过兔可不怎么喜欢灵和日这一对母女，在她看来没有生下更多子女的灵和不敬仰神明的日，简直就是她人生的耻辱。
“你自己能做好的事，就不要我来教你了。还有，我不知道木是怎么得罪你了，不过既然他已经到天上去陪伴伊安神了，那么这件事就此结束吧！”兔作为老年人，自然不比日这样的少年人精力充沛，不一会儿，便困乏地打了几个哈欠。
“我懂的，若祖母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去准备明天要用的工具了。”日敏锐的神经被触动了，大脑告诉她这个话题不宜久聊。
如果她继续和眼前的祖母聊下去的话，兔就会把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孙子的死扣到她头上。
毕竟，罪魁祸首木已经被斩首，而另一位当事人日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提醒着兔的丧亲之痛？
虽然，日在这次群狼袭击事件中充当的也不是什么良善角色。
“日，你今年多大了？祖母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兔借着一旁丈夫们的搀扶勉强站起，对即将离开的日眯着双眼道。
“我是在伊安神降临人间后的第三年出生的。”日可不会相信五十二岁了仍能记住她“家族”全部后代的兔的说辞。
“十六了，我这儿有几个小辈，你和他们随便生几个孩子吧。”身后的兔似乎只是像后世催婚的长辈那样，随口一提。
但日知道，兔不是在跟她商量，兔是在直接命令她。身为部落众人“母亲”的兔是绝对不会允许部落中再出现一个灵的。
在兔眼里，这大地上的一切都是伊安的恩赐，作为受到了伊安恩宠的信徒，只有生下更多孩子，才能给伊安更多的供奉。
“我会的……”日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祖母兔的要求。
……
三天后，几位健壮的青年男性便被兔送到了日的面前。
日与他们相处，从土豆埋入土中到土豆发芽生长收获。在这段时间，他们几个一直生活在一起，一同在篝火前分享滚烫的食物、一同在树林中披上挂在树梢上的外衣、一同采摘树上甜美的野果……
虽然日不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但这几位青年却体贴地让情窦初开的日尝到了“爱情”的美妙。
……
半年后，日在太阳下带领族人收割田野庄稼时，突然干呕了一下。
“祭司大人，你怎么了？”一旁正在土地上捡着遗漏果实的小女孩儿吓得将手中的果实丢掉，连忙跑到日面前着急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东西终于来了而已。”日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脑袋，安慰着她。
“我知道，祭司大人是有小宝宝了。我妈妈说了，每个人都会有很多小宝宝的，我以后也会有的。”小女孩儿一脸天真无邪。
“那你要快快长大，才会有小宝宝啊！”日的脸色不再充斥着冷淡，反而带着一丝温柔。
“别在我这边玩了，快去捡果子吧，要不然你妈妈又该骂你了。”日轻轻推了推小女孩儿，催促着她去干活。
“祭司大人，你的妈妈是谁啊？我问了我妈妈，她说她也不知道。”小女孩儿明显不想放弃这个偷懒的机会，继续拉着日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的妈妈……她叫灵。她曾是伊安在人间的妻子，只是你们都忘了她而已。”日显然不想再和别人谈论这个问题，她招呼来小女孩儿的妈妈，让她把女儿带离了自己身边。
等日在田野里忙活了一天后，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刚巧，日遇到了那几位相处了半年的青年。日也不顾这几人的意愿，直接从屋里拿出自己积攒的几条肉干，分给这几位青年，道：“这半年谢谢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祭司大人，我们这些日子不快乐吗？”一位年纪尚轻的青年接过肉干后，红了眼圈。
“快乐，但这种快乐不是我想要的。”日的灰色眼瞳冷静而清明，像是幽冷的深谭。
确定把肉干发放到每个人手上后，日便走回自己的穴屋，将这几位青年阻隔在木屋之外。
这几位青年确定日是真心实意地要赶他们走后，再看了看手中的肉干，也都各自回到了原先的住所。
这段一万多年前的“爱情”，如同草叶上晶莹的露珠，被初生的太阳照耀后，再也了无踪迹。
……
“笨蛋伊安、坏伊安，我叫你慢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在大地的另一边，伊安正御驶四匹天马，驾着太阳金车在天上疾驰。在车上一位娇小女神正抱着伊安的细腰，害怕地狂呼。
这位女神叫莉莉，是这个世界的月神，掌握着月亮、巫术、音乐、狩猎这四个神职。
她比伊安早诞生两百年，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月亮上呆久了，营养不良，她身高竟只到伊安的胸口!
所以每次伊安来找莉莉，都喜欢摸摸她的脑袋。不说手感如何，看莉莉的表情都能让伊安心情愉悦不少。
“莉莉，不是你一直说着要试试我的太阳金车嘛？怎么？上了车又害怕了？”伊安放缓了缰绳，对埋头在自己腰上的月神莉莉发出一阵嘲笑。
“谁知道你的太阳金车跑得那么快啊？一点都不如我的咕噜听话。”咕噜是月神莉莉的宠物，一只可以背着莉莉到处跑的兔子。
“那我们伟大的莉莉女神还要吗？”伊安单手拉着缰绳，腾出另一只手戳了戳莉莉摇晃的呆毛。
莉莉感觉到太阳金车的速度逐渐放缓，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居然对伊安提要求道：“要!快一点!伊安你现在慢死了!”
“好啊，那我就快一点。”伊安一扬缰绳，车轮滚成残影，天马向天际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空中又传来了月神莉莉的叫喊声。
……
伊安驾着太阳金车带着月神莉莉在大地上巡视了一整天，最后跑到了海神恩雅的领地。
在汹涌的海浪前，伊安将太阳金车停在空中，然后借着海风带着莉莉一跃而下，共同降落在柔软的沙滩上。
伊安这次没有借身高的优势来摸莉莉的头，而是将头顶的金冠脱下后，弯下腰，在莉莉面前半蹲下来，把散下银发的头放到莉莉的手下。
月神莉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伊安的银发上，见伊安没有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嫩白的手直接顺着伊安的银发滑到了她的胸前。
“我们伟大的莉莉女神摸哪里呢？”伊安抓住莉莉乱摸的手，无奈道。
“没什么，没什么。”莉莉心虚地转动墨蓝色的双瞳，然后继续把手放到伊安的头上。
“什么嘛？手感一点都不好，还不如我的咕噜呢。”莉莉随手摸了几把，一脸懊丧道。
莉莉收回手，对半蹲着的伊安叉腰道：“算了，从今天开始，伟大的月神莉莉允许伊安带着她的信徒在我的领地上生活。”
莉莉话音刚落，海边的水浪便凝聚为一位美妇人，她头戴水晶王冠，上身胸裹碧蓝色的鲛纱，下身穿着水浪形成的长裙，抬手间便是无数风浪。这正是这片海洋的君主——海神恩雅。
海神恩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海神恩雅，见证莉莉女神对伊安女神的承诺。”
“不过光得到我的同意可不够，你得得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神祇的同意你才能搬过来。”莉莉的脸上红霞微蕴，害羞道。
“放心，祂们会同意的。”他们不同意我也会打到祂们同意。伊安站起来，撸了撸莉莉黑色的头毛，笑道。
“伊安，你又摸我的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
日，一个拿肉干当遣散费的年轻霸总。
月神莉莉，一个身高一米五五的小萝莉，讨厌伊安。
有人想看日的英灵卡嘛？如果想看的话，我抽空写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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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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