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渐在夜空中移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罗伊丝,怎么还没回来?”有人心中疑惑。
“我知道,她肯定逃跑了。她不会回来了!我就知道!她和她那个母亲一个模样!”有人恶意揣测,大喊大叫。
“巴尔弗,别说了。”有人看不下去,拽了拽巴尔弗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但一想到罗伊丝本人的家庭背景,他的心中也难免有了心结。
“唉。”
伊安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看上去并没有插手的意愿。这是一场赌局,这些人也是其中一只博弈之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罗伊丝也在纠结,她捂着藏在衣下的五张酵饼不顾一切地飞奔,尽头一个年轻的少年人已经等了她许久。
少年人看到她的身影的那一瞬间,立刻把脚从身后倚靠的像树上放了下来,规规整整地站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开口说话。
“怎么了?是酵饼不够吃了吗?还是不合胃口?”他小心翼翼地问着,问完小声嘟囔着一句:“我可是特意吩咐厨师发面的时间要长一点的。”
“哎哎,别哭啊。”
罗伊丝盯着少年,纤长的睫毛落下,轻描淡写地掩盖住她眸中的情感。
良久,少年见她垂下眼帘,轻声问道:“雅尼斯,你会和我结婚的,对吗?”寂静的夜晚,森林中的昙花成群结队地盛开,吐露出与少女情思一样美丽的芬芳。
“对。”雅尼斯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我会和你结婚,在伊安神的见证之下。”
罗伊丝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轻微地吐出了一口气。这时,她第二个问题来了:“你不怕我们的父亲吗?哥哥。”
雅尼斯沉默了。
因为使罗伊丝沦落至此的就是雅尼斯的父亲,也就是她的继父。罗伊丝的母亲娜娜是王城中出了名的美人,而雅尼斯的父亲则是一位守火祭司。
一次祭祀后,娜娜与雅尼斯的父亲结下了错误的果子,也就是罗伊丝和雅尼斯共同的妹妹娜莎莉。
“然后呢?”篝火旁,听者催促着讲述者,却又不敢太过频繁,惹得对方生厌。
“催什么催?再催我就不讲了。”讲故事的人,点了点自己的肩膀,道:“帮我揉肩。”
“得。”听者屁颠屁颠站到讲述者身后,双手用力,“那您继续?”
“别忘了娜娜可是有丈夫的,她丈夫能忍?别说她丈夫不能忍,这位祭司更不能忍。这两位就是针尖对麦芒,见了面就吵。这件事情啊,当初闹得可是满城风雨,听说就连王宫都能听到他们的争吵之声。”
两男争一女的戏码瞬间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纷纷表示让她继续。就连远处的伊安都忍不住听了一耳朵。
“结果呢?谁胜谁负?”
吃瓜群众表示好奇故事的结尾。
“结果就是可怜的原配被发配到矿场和奴隶们一起挖矿,而这位祭司第二天就与娜娜在神殿为自己登记了婚姻。”说者嘲讽一笑,接着道:“登堂入室之后,自然就看罗伊丝这位‘前辈’留下的遗物不爽了,这不就发配到我们这儿了。要是正常情况,没个十年八年,我们可怜的罗伊丝是回不去的。”
众人听后一片唏嘘,纷纷为罗伊丝的命运感到悲哀,原本有些怨愤的人也平静了下来。
伊安在旁也是感叹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有恶毒后爹,家庭狗血果然是人类历史的优良传统。
然而,罗伊丝本人却并不自怨自艾,她早就将目光投到了众人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去。在这方面,她确实和娜娜是亲生母女,禁忌之果的甘美共同流淌在这母女俩的血液之中。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居然会主动诱惑自己的哥哥。
不,至少还有一人,那就是娜娜。
这个外人看来柔弱无比也美貌无比的女子,将弯针别在自己的长女肩上的同时,对着耳边呵气道:“我可怜又可爱的女儿,为了活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就像当初的我依靠哥哥那样。雅尼斯可真是一个好小伙。”
她将怀念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似乎那里有罗伊丝看不到的东西。
不远处,雅尼斯正在与玩伴挥手告别,他的父亲亲自为他配上了象征勇气的短剑与象征荣耀的花冠,无忧无虑得让罗伊丝感到无比刺眼。
伊安神啊,你为何还不降下天火呢?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冒犯你的光辉。
“罗伊丝,我的小爱人,我的小妹妹。”雅尼斯笨拙地学着他从队伍里听来的情话,学着大人的爱情想给罗伊丝一个拥抱。
可是,刚一触碰到罗伊丝的肩膀,雅尼斯自己便红了脸颊,手指便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仿佛那里是烧红的火炭。
他羞涩得将目光投向地面,说出的话却让罗伊丝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等回去后,我就让阿曼殿下为我们主持仪式,就算父亲也不能阻止我们。”
雅尼斯的父亲是神殿的高位祭司,负责祭火的看守,是叶极其信任的人物,所以当时操作娜娜父亲之事才会这么容易。就算雅尼斯的父亲也不能阻止,罗伊丝瞬间想到城中一直传言的关于女王的身体问题——王城出事了。
“什么意思?”
罗伊丝若无其事地问道。
“阿曼殿下说,我们明天就处理掉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今天来带你走。你不适合再和他们呆在一起了。罗伊丝,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雅尼斯向罗伊丝伸出了手,光洁的掌心被油膏保养得没有一处伤痕。这时,她却想到了另一处的一些人,他们的双手双足,粗糙如石皮,但又在她需要的时候给过她极致的力量与温暖。
这是雅尼斯不曾给过她的东西,甚至连她的母亲都没给过。那些人没有看错她,她确实打算逃跑,就算她有五张酵饼。
一旦伊安五饼二鱼的巫术没有生效,在食物几近于无的情况下,那么她就只有和这些人饿死的结局。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饼的来历,罗伊丝自己也要背上叛徒的罪名,人在极端情绪的操纵下,是没有理智的。特别是众人已经挨了这么长时间饿的前提下,罗伊丝居然还有五张酵饼,嫉妒心会撕碎她的一切。
但是当她筹谋已久的结果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却犹豫了。她知道她梦想的生活就在前面向她招手,只要她丧失一点良心,真的只是一点良心。
顶多做个旁观者,罪恶的果实不会由她吞下。罗伊丝的内心这么告诉她。
“伊安,这场赌局看来你输定了哦。”米奥通过与伊安共享的视线注视着这两位少男少女,一脸得意道。
“还不一定的。人心可是最难揣测的东西。”
面对局势一边倒的赌局,伊安似乎一点都不慌,继续注视着远方的二人。
“触手可及的幸福生活、可爱情人和一群没有价值的同伴、胡言乱语的神棍,谁都知道该怎么选吧。”米奥斜睨身旁的女神,自认稳操胜券。
“哈哈哈哈哈哈。”伊安笑得前翻后仰,回道:“胡言乱语的神棍,这个我得认。说不定以后还有一群大神棍小神棍认我当祖宗呢,然后他们的身边都带着大猫咪小猫咪,成天对你祈祷喵喵。”
“一群伊安,那可真是太可怕了。”米奥面无表情的吐槽道。
伊安越想越乐,干脆给自己变了一个后世的吉普赛人装扮,然后抱起米奥一顿猛撸。
罗伊丝喃喃自语,似乎想要再确认一遍:“什么是不重要的东西?”
雅尼斯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深情缱绻的目光注视着她。
“可那是人啊!哥哥……”罗伊丝跪倒在地,拽住雅尼斯的衣角痛哭。她一直以来都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死亡离她的同伴很远,可是残酷真相的面纱在今晚终于无情的揭开。
她以为人至少不会绝情到这个地步,就算她的同伴已经没用,也不至于杀死他们啊。
雅尼斯蹲下来,顺着罗伊丝的发丝抚摸,冷静道:“没事的,没事的。我的妹妹,你就当他们是我杀的。我的罪永远比你的多,就算是死后共同跌入地狱之火,你也能踩着我的肩膀触及天堂。”
“你永远纯洁无暇,你永远得偿所愿。”雅尼斯单手拾起罗伊丝的手背,虔诚地把吻落在右手无名指之上。
这一刹那,罗伊丝几乎要以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思在雅尼斯清澈的目光下要无所遁形。
怎么可能呢?
罗伊丝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真是动人的情话。你说是吧,伊安。”
米奥更加得意了。
“呵呵……”
伊安此时此地唯有此句能表达自己的内心。
然而,当事人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她把手从雅尼斯的手中抽了出来,别开目光轻声道:“可是哥哥,我已经拿了我不该拿的东西,就如罪恶早已在你我头上生根。”
“你……”雅尼斯一脸震惊,紧攥住罗伊丝的双手不让她离开。
“所以,我要把它还回去,哥哥。”
“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犯傻,我说了,他们是我……”杀的,你不必自责。
雅尼斯一脸震惊,紧攥住罗伊丝的双手不让她离开。
“赌局胜利!统统闪开!”
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伴随着爽朗狂气的笑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女人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叉腰对雅尼斯大声道:“美少女的守护者梅林,命令你放开这个姑娘。”然后,又对月亮挥了挥手,喊道:“莉莉,帮我一个忙,这有个人不睡觉!”
顷刻之间,雅尼斯的困意袭来,倒在了橡树之下,只留下了不知所措的罗伊丝和一副臭脸的米奥。
“真是动人的情话,你说是吧,米奥。”
“呵呵……”
罗伊丝和雅尼斯是伪骨科,不要举报我!
娜娜,前面的老熟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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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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