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水仙

米娅带领部落众人到达这片沼泽之国后,众人便感染上的不知名的疾病。

在众人的哀嚎声和祈祷声中,精神之海沉眠的巨鲸兀然惊醒,从金色的海水中一跃而上,化为了一位光辉的女性神明,从梦幻的精神之海踏入现实世界。

米娅先去细细查看了这些人的病症,这次差不多有七分之一的人染上疾病,幸运的是米娅发现得及时没有死人,不幸的是有一疾病具有传染性。

现在部落染的病就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疟疾和痢疾,这在后世虽是能简单治疗的病症,但在这个时候却是会毁灭一整个部落的瘟疫。

看到众人呕吐哀嚎的这幅惨象,米娅侧头对被她匆匆叫起来的叶和石严肃道:“石,你立刻带人去查找部落里有这种症状的人,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强制隔离。然后再找一些有力的男女把这里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如有人抵抗,即刻处死!他的灵魂将在接受波蒂斯的审判后,永久沉入黑暗的大地,受尽一切苦难。这是伊安神给我的神谕!”米娅在潮湿的雾气和冰冷的寒风中,下达了自她降世以来的第一条严酷法令。她的面目无情,好像一个没有自己意识的权力工具。

石听从米娅的命令,召集忠诚于自己的人,去四处搜寻感染了疾病的人,将他们带来此处。

“先知大人,这……太严苛了吧。毕竟现在的部落有很多后来的兄弟姐妹,他们的血无法与我们相溶,我担心他们会暴动。”留在旁边等待米娅下一条命令的叶似乎有是什么疑虑,迟疑道。

这次叶的母亲巴也染上了疟疾,因此她对米娅即将实施的决策更加慎重。

“那你们告诉这些人,顺从者,活命;不顺者,消亡。他们的鲜血不配溅上伊安的祭台,却可以为我们的刀刃开启灵性。”米娅看出了叶的顾虑,一脸认真道。

就在米娅说完这句话后的下一秒,石那边就出现了问题。原来是有个后来加入部落的男子趁机联合他原部落的人闹事,对来搜寻病人的石等人道:“是你们给我们喝的水里下了诅咒,所以我们才会得了病。”

“我们没有!我们和你们喝的是一样的水。”石怒道。

“那为什么这病只有我们这些外来者得了,你们却没有?”那人自认抓住了石等人向他们下诅咒的证据,得意洋洋道。

“那是因为我们喝的水都是烧过的。”石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对这人耐心解释道。

“这不就是你们施加的诅咒?这就是你们的巫术。那些巫师就是用陶罐施展巫术的,你们那个先知大人就是个骗子巫师!”

“你!”哪怕是平日表面上脾气温良的石也忍不住对这人的脑子表示惊叹,恨不得用石头砸碎他的脑壳。

米娅实在听不下去,手中的牧羊杖轻轻往地上一点,一点青葱的嫩芽从草间悄悄冒出来。

“你们对我们下了诅咒,就必须解决这个诅咒,最好向伟大的瘟疫之神举行祭祀,祈求……”那人图穷匕见,终于道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举行祭祀,夺得对部落的控制权。

“啊——”那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地上突然生长起来的葡萄藤给刺穿了心脏,在咳出一口鲜血之后,便面目狰狞,被葡萄藤吸干血液后轰然倒地。

这根葡萄藤蔓在吸饱了鲜血后,面对众人的目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摇摆了一下身子,飞快的窜回米娅的身旁,向她的主人展示它吸足了鲜血之后结出晶莹剔透的果实。

米娅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摘下藤蔓上的葡萄,转过身来,微笑道:“诸位,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就按照祭司的吩咐去做吧。”头领一死,那些闹事者瞬间在米娅蛇瞳的警告下如鸟兽散。

一个七年来没有对伊安供奉一点信仰的信徒,用来杀鸡儆猴刚刚好,死了,米娅也不会心疼。

“石,你去把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给这些病人裹上,记得及时更换,把汗湿的衣服用火烤干,然后记得找一些干净的水烧热,给这些人饮用。”米娅见石已经将部落中染病的人聚集起来,于是对石嘱托了最后一句话便带着叶等人去寻找草药。

……

“没有吗?谢谢你。”米娅失望地将手从树皮上放下,对这株古树精灵勉强笑道。

这已经是米娅问过的此地第十三位草木精灵了,离他们离开部落居住的营地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天上的明月已经不复之前的明亮。

沼泽的水面上映着无数天上的明月,这一轮轮明月被外来人类的脚步踩碎,化为了一道道涟漪。草木间的精灵躲在花中,悄悄地看着这些打破寂静夜晚的外来者。

接连受到的挫折,甚至让米娅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能治疗痢疾和疟疾的草药。

不过,既然之前米娅能在一处偏僻的山脉找来土豆,她相信她也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草药。

米娅在众人眼前蹲了下来,被荆棘冠束住的短发末梢在冰冷的夜风中飘扬,她阖上可怖的蛇瞳,将手放在松软的土壤上,在心中默念道:“仁爱又无私的母亲,您的女儿农神伊安与灵魂之神波蒂斯需要您的帮助,请您告诉我治疗瘟疫草药的所在地。”

这个世界一直都未诞生大地的神职化身,尽管有不少信徒宣称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掌管着大地,但在严格意义上,这些神明只是拥有一部分大地神性与权能,并不是真正的大地主人。

因此,作为农神的伊安只能在大地上亲自寻找她想要的东西,把它们纳为自己权能中的一部分,而不能去凭空创造它们,就比如之前米娅用来绞杀人的葡萄藤,就是她在天上驾驶太阳金车时,无意中发现并送给她信徒培育的。

大地虽然没有化身,但是走在大地上的神明和巫师,时常能听到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仿佛祂……是活的。

众神一般认为,大地有两面。作为母亲的一面,祂慷慨又慈爱,孕育万物,给予众神帮助。但作为父亲的那一面,祂冷酷又残暴,为众神避恐不及。

所以众神在向大地寻求帮助时,一般称呼祂为母亲,努力避免唤醒祂作为父亲那残暴的一面。祂们只有在希望大地降下天灾时,才会献祭鲜血,呼唤祂为父亲。

然而不幸的是,今天的大地似乎还没有睡醒,无论伊安如何呼唤祂,祂都没有给予伊安回应。

就在米娅继续呼唤着大地的母亲名讳时,一道小小的声音从旁边的水塘边弱弱地传来。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女孩子的声音细细弱弱,夹杂在风中钻入女先知的耳中。

女先知在确定今夜大地不会回应她后,她微微蹙眉,对跟在她身后那不明所以的叶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有事要处理,不要跟上来,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循着这道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走去。

她在月下踏入光滑如同镜面的池水中,如履平地,没有踩碎任何水中的明月。绿莹莹的萤火虫漂浮在她四周,像是一盏盏小灯,在为她照明前路。

先知手持牧羊杖,在水塘边缘的一丛洁白纤弱的水仙花前站定,微笑道:“刚刚是你们在和我说话吗?”

“是的,神明大人。我们听到您在寻找一些植物,我想我们姐妹应该能给您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细弱害羞的女声从水仙花上传出来,她们正是这片池塘的水仙精灵。

米娅率先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是风中的精灵告诉我们的,它告诉我们最近一位尊贵者将要经过这里。而且您身上散发出的灵性光辉,犹如黑暗中的明日,对我们这些造物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我们天生没有灵魂,神明就是我们欠失的另一半。”米娅身前的水仙继续温温柔柔地说道。

米娅嗅了嗅夹杂在风中的花香,压下被风吹动的袍角,“你们想要什么?我喜欢等价交换。”米娅的语气不冷不淡。

“尊贵的神明大人,我们想缀在您的发冠上,随您一起行走,看一看您眼中的世界。”在沉默了一会儿,水仙精灵终于提出了这一个丝毫不过分的请求。

米娅单挑左眉,有点惊讶,她以为水仙会让她们成为米娅圣花一类的象征物,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请求。

她思考了一会,觉得对自己没什么害处,于是就利落地从头上取下荆棘冠,弯腰将它捧在这丛水仙前,道∶“这顶冠冕将伴随米娅一生,它将是代表我的神圣之物。”

水仙落下几朵如月华般皎洁的花朵,缀在荆棘冠上,远远望去像是玉白的陶瓷花。

米娅从新戴上这顶发冠,将短发约束在冠内,然后原路返回。

……

叶几人正无聊地拍着蚊子,看到米娅踏着水波缓缓走来的身影,瞬间惊喜地站起来。

米娅上岸,对这几人说道∶“地方找到了,我们赶紧去吧!”

“嗯嗯,先知大人,你的发冠……”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米娅发冠上的几朵水仙花,疑问道。

还未等米娅开口解释,水仙精灵中活泼的妹妹便踊跃回答道∶“人类,你好呀!我们以后就是同伴了。”

“这……呵呵,你好,你好。”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尴尬笑道。

……

在水仙精灵的带领下,米娅等人终于找到了能治疗部落疾病的草药——黄连和青蒿。

在中医中,黄连的根茎清热燥湿,泻火解毒,是治疗痢疾的良药。而青蒿,更是疟疾的克星。

只可惜,这次疫病来的匆急,没有提前准备,这药效可能不如预期所料。

在找到这两位草药后,米娅竟然还在这附近发现了其他意外的收获——野蒜和野姜!

虽然这些蒜和姜都小得可怜,但一点都不妨碍在米娅眼中它们的美丽动人,直接打包带走,顺便在回去的路上还薅了几捆艾草。

可谓是去时两手空空,回时满载而归。

……

一回来,米娅就吩咐人把黄连的根茎煮成汤,把青蒿放在清水中捣烂成汁水,然后自己再亲自把艾草挂在火上,确保它散发出能将蚊子驱散的烟雾后,这才抱着自己宝贵的野蒜野姜高高兴兴地回去睡觉。

米娅出去时,还是明月高挂,回来后,却已经烈日初升。

“莉莉,醒一醒,你认识能克制疾病的神祇吗?”伊安摇一摇还在沉睡的莉莉,兴奋问道。

伊安:妈!妈!醒醒,帮我个忙。

大地:睡觉中,勿cue

这章又叫《我那糟心的女儿,半夜来敲门》系列。

大地是活的,它有心跳声,我们安稳地生活在它的身上,就像一只只小跳蚤。终有一天,它会醒来。

——《赫莫斯巫术笔记》

今天还有一章,放假就是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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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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