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平凡

这场意外到来的大雨使兰西平原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到处都是人与大小动物的死尸。

瘟疫之气在空气中弥散,死者的灵魂在冰冷的大地之上游荡。

入夜,无法入眠的人们见到了冥界的女神乘着她的青铜马车破开了坚实的大地,向人类收割她应得的灵魂,在她身后则是万千冤死的亡魂。他们没有生前的意识,死后组成了军队,统帅者正是前面那一位冷酷而又公正的女神。

波蒂斯戴着银子做的冠冕,点缀其间的是月光化作的宝石,她面上蒙着的纱是迷雾,双目既冰冷又无情,仿佛万物只是她手中天平上的一件称量物品,滚滚的青铜车轮压过乌黑的土地,流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随后,柔软的艳红花朵在车辙间瞬时破土而出。冷风中,这些来自于地狱的重瓣花朵摇曳着身姿,顾影自怜。

在她的身后,幽蓝色的火焰在亡灵的白骨间闪烁,这是他们的灵魂。

无力觅食的盲鸦被死亡的气息迷惑,紧随其后,一不小心落在了波蒂斯的马车上,瞬间化为一具白骨,被在前面驾车的死神尤金嫌弃地打落地上,碾为灰尘。

人人都害怕这位女神的到来,因为她会带走他们的朋友、亲人、乃至自己。

所以,他们描述这位女神是用尽了所有能用到的恶词。但冥界的女主人不会因为他们的诋毁,而放弃这次在大地上的巡视,就像螳螂的手臂不能挡住向前滚动的车轮一般。

波蒂斯借着这次大水后的瘟疫,成功地在人类那里将死亡与自己联系起来,名声却不怎么好,恐惧多过于崇拜,甚至人们在给她举行祭祀的时候都用的都是带着死亡气息的东西,生怕这位女神被地上的繁华吸引,永久地留在这里。

而被他们恐惧着的女神波蒂斯对此只是轻松一笑,手中的天平没有偏向任何一方,裁决之下,善者升天,恶者坠地。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

幸好米娅在一开始给部落选择的居住地就考虑到了水灾这一情况,所以部落这次没有多大的损失,不过大水过后的瘟疫也是现在部落的一大痛症,于是伊安借着梦境对尚在部落中的祭司石下达神谕,让他灾后注意防疫,立刻将大水后的死尸焚毁,然后又把教授朱莉草药的水泽仙女薇薇安和她的丈夫从森林中请了过来,许诺了他们丰厚的条件,这才把刚刚冒头的瘟疫给压了下去。

风雨之后,在部落中的田地中,几个月前石带人在田地中辛苦播种下的种子已经茁壮成长为一株株青绿的小苗,它们沐浴在热烈的阳光之下,像是一群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外人一见这些青苗便知,今年将是一个丰收的好年。

相比于不稳定的采集与狩猎,人类定会偏爱更加稳定和先进的农业,人类对土地丰收的渴求会让他们永远呼唤着农业女神伊安的神名,就像天空永远会呼唤着闪电那样。

……

而这一边的米娅依然对着手中的铜矿痛苦钻研,她单手撑头,摆弄着手中的零件,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下雨的这些日子,细细密密的雨水滴落在木屋之上,像是大自然的乐曲。屋内,米娅拿着一堆木头反复尝试,试图找出最合理的方案。

屋外,终于没有活干的熊神则在雨中高兴地玩耍,追逐着山间的禽鸟,时不时地被这些狡猾地的鸟儿给啄了鼻子,不远处雨后形成的水塘涟漪成阵,水面下肥美的鲜鱼成群结队的出现,被上方等待已久的人类一网捞起。

女人们接过这些鲜鱼,将它们刮鳞破肚,露出肥嫩的脂膏,抹上从盐土中晒出来的苦涩粗盐,浇上从林间采来的酸果拧成的汁水,然后将它们一个个串好,放在支架上。

鱼的下面是燃烧着的松木炭,火舌时不时地舔在雪白的鱼肉上,慢慢烧烤至金黄发焦,最后在上面轻轻撒上了砸碎的香草,徒增一丝丝草木的清香。

在炭火之下则是土豆、葛根一类块茎植物,它们表面漆黑,好似一块块坚硬的铁疙瘩,完全看不出里面糯软细绵的模样。有人好奇地用木枝戳戳这些丑陋又可爱的东西,结果被凶狠的女人们唾了一口,将他赶了出去。

在这些久经饥荒的人们看来,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是诸神的恩赐,它们给予人类热量与温饱,让人类能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去。

他们对人间乐园最美好的想象就是一个能吃饱穿暖生孩子的地方,这也许很卑微,但是这就是他们最原始的**。

然而,他们为了这个**会做出无数让恶魔都会为之震惊的事情,就像后世人无法想象这时的一个人会为了一口肉打死另一个人一样。

炭火静静地燃烧,一时间,松柏的清香和鲜鱼的焦香在屋中弥漫开来,众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但女人们则是警告似的瞪了这些人一眼,将其中最大、最肥美的一条鱼送给了她们最为尊敬的米娅。

她们将这条焦黄酥脆的大鱼放在托盘的正中央,在旁边围着的是金黄与乳白色的葛根,它们被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剥下焦黑苦涩的外皮,露出了甘甜绵软的内里,而上面不知是被哪位爱美的女子插上了金色的小花,像是一盏精巧的金杯。

在少女把鱼送给米娅后,众人这才领到属于自己的饭食,他们高兴极了,这便是这时的人们眼中最为丰厚的一餐。有了这些,他们似乎不再怕任何不可预料的灾难。

……

这些风雨不断的日子里,众人也没闲着,他们在温暖的把从山间狩猎得来的野兽扒皮制衣,骨针在人们粗糙的手中穿梭,像是一条灵活的小银鱼在天地之间自由自在地游荡,而最终米娅也收获了一顶毛茸茸的兔耳帽。虽然戴上去有点蠢,但是米娅还是很开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米娅终于搞定了鼓风箱的制作。在这期间,米娅做了许多尝试,但都失败了。

直到有一天,她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针筒和以前农村烧火用的风箱,顿时有了思路。

这一次,她用木板做了一个箱子,因为没有铁钉,所以选的是榫卯工艺,用自己的力气硬生生地把它们拼接好,不过还没封顶。

然后,米娅在底部铺了一下风道,再让人找来凝固的树胶,把它们用火熬化,在活塞板上粘上鸟羽和兽毛,保证密封性,之后装上拉手,拉手贯穿风箱,而活塞板与风箱的一面平行,就像一个简易的打气筒。

最后,米娅在分别在木箱的前后两方各挖了一个洞,用粘上两片树叶当做活门,让风箱来回都有风,把风送到排风口处。

米娅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轻轻一推拉,排风口对准火焰,火势大涨,众人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可爱们,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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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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