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
“我不想种田了。种田有什么好的？”
“就是，干的活比摘果子累多了。这里这么多果子，为什么我们非要种田啊?”
“我的腰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众人群情激愤之下的结果，就是蹲在地里拔了一天的草。从刚开始干劲满满到最后的无所事事，也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摸鱼，永远是人类的天性。只要他们不摸得太过分，石和米娅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有几个胆大的人偷偷避开了石的监视，偷偷的跑到后面小声抱怨，殊不知他们的话语都落入不远处的米娅和石耳中。
当初伊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兰西平原的丰饶固然给予了这些人更多繁衍生息的机会，但是过于丰富的物产也让他们满足现状，不思进取。
而米娅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些农业上的“甜头”，就像拉磨的驴面前终究要吊上一根胡萝卜那样。
实在不行，米娅会让伊安降下饥荒，饿他们几年。农业女神的另一面就是饥荒之神，如果可以，伊安不想以这一面出现在人类面前。
石尴尬的看了米娅一眼，刚要上前去呵斥那几个人，女先知轻轻瞥了他一眼，道：“走吧。”
农业革命永远不可能顾全每一个人，总有些人会沦为滚滚历史车轮前的螳螂。米娅能做的就是尽力驾驶好这辆马车，不让自己被它甩下去。
……
米娅带回来青铜器大多数是兵器，全都交给了叶手下的“军队”。虽然数量也就几十件，但对于其他人也是一个巨大的威慑。
这时，有个小祭司恰好过来，嬉笑着道：“先知大人，我们都是伊安神的信徒，为什么您只给石和叶这对夫妻恩典呢？”
坐在一旁挺着孕肚的叶不禁握紧了拳头，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摇头。
米娅看都没看这个祭司一眼，直接道：“那你的意思是？”
“他们有的，我们也要有。”憨厚的脸上，显露的是浅薄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完了。
米娅厌倦地垂下眼帘，她当初留下这些人是为了形成一个粗糙的行政机构，毕竟，石和叶管理几百人的部落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但她绝对不允许这些人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女人环顾四周，在场的所有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
米亚轻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空间之中格外明显：“你看，没人赞同你呢。”当着众人的面，米娅笑着将他给打发了出去，只说改日再谈。
第二天，米娅就听闻一个小祭司淹死在了神殿前的莲花池中，因为玷污了圣水，他管理的氏族在整个部落都抬不起头来。
“真可怜。”米娅看着殿外纯洁的莲花，小声道。
米娅放下从石那里借来的祭刀，拂去泥板上的灰尘，一轮美丽的烈日在她手下显现出来。
这是她为这个新生部落制定的图腾，图腾崇拜虽然老套，但是对于这些刚刚从愚昧时代走出来的人类十分管用。
原始图腾最大的作用就是标志，米娅指定这个图腾就是为了区分自己人和其他人，促进团体意识的形成，为未来集权国家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石抱着一个陶罐走了进来，他接过米娅还回来的祭刀，插到用皮革制成的腰带上，“先知，您让我磨的面粉磨好了。”
“嗯。”米娅看了一下罐子，只见里面盛放的是白花花粉末，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细碎的草芥和石砾，摸上去远不如现代面粉那样细腻。
“你磨这些面粉花了多少时间？”米娅小心的将手上的面粉放回陶罐中，转头对石问道。
男人想了想，然后小心回答道：“从日升到月落。”
米娅换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一天一夜。米娅仔细看了一下石的眼睛，果然红红的，估计是熬夜熬的。
“就你一个人吗？”米亚随意问了一个问题。
“是的。”
米娅叹了一口气，道：“太慢了。”
一个壮年男子一天一夜只能磨出这么点面粉，尽管之前有了预料，但是效率的低下还是让米娅烦躁。
石在听到米娅这句无意的话后，头低了下去，思考自己的失误。
“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人的效率还是太低了。”米娅无意斥责这个男人，她只是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部落驯养的动物还是太少，后世常见的“人类好朋友”们很难被人类捕获，两条腿的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的。米娅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在记忆中思索哪位神明具有野兽的神职，方便她去薅个羊毛。
野兽、野兽……米娅突然想到了被她困在土地之下的荒野之神尼克。
希望那位老兄还活着，米娅想到“母亲”凶残的本性，百无聊赖的想道。她之前不知道大地有意识，就把尼克锁在了大地之下，也难怪尼克当初叫得那么惨。
“你用什么磨的面粉？”米娅蛇瞳转动，瞥见了石的手上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磨破的。
“用手。”
米娅不耐烦问道：“我问的是你用的是什么工具。”
“我用的是石头。”石老老实实回答道。
“石磨？”说完，米娅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她看着一脸茫然的石，尴尬道：“当我没说。”
米娅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谬误，她把前世的固有思维带到了现在。她只想到用畜力代替人力，把人的双手解放出来，却忘了这时候的人类还处在“纯手工制作”阶段。
“我知道，这是伊安神给予您的知识。”石理解的笑了笑，他仿佛对米娅时常出现的陌生词汇早已习惯。
众神的文明明显高于这些原始人类，这里人的一切认知都是神明给予的。如果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神说有光，人类才有了对光的认知。他们知道世上有那么一样东西，却无法制造它们，彷佛被锁住了上升的道路。
这些神明天生就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但他们却没兴趣让人类和他们一起更舒适。当初日创造文字，就朝这些神明脸上轻轻地甩了一巴掌。
文字，被众神以为是自己独有的文字，竟然在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手中诞生，可笑又可叹。
干啥啥不行，享乐第一名。如果不是画风不对，米娅都要吐槽这是什么外星人殖民地球，奴役人类的三流剧情。
于是，米娅细细给石说了石磨的原理和制作方法，石也从一开始的一脸茫然到后来的恍然大悟，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他毕竟是日最出色的孩子，也是最像她的那一个。
他不顾手上的伤口，一拍手，高兴道：“先知，这个石磨既然可以磨面粉，那是不是也可以磨其他东西？”
“当然可以。”米娅点头道。
“既然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种田了，”石高兴道，明显对种田这项多人运动有了很高的兴趣。
种田这项运动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就像开盲盒，谁知道下一年会种出什么好吃的。
“你去朱莉那里治一下手上的伤吧。”米娅淡漠道。
“这点小伤没事，不用……”
米娅止住了男人辩驳的话语，呵斥道：“埃雅河的河水即将退去，在播种之时，你作为取悦神明的大祭司，难道要用你的鲜血玷污伊安的祭台吗？”
米娅此言一出，石果然没有了话语。在神权即是一切的时代，神明的喜怒是人类首要思考因素。
为此他们可以制定出一大堆复杂的仪式，来猜测神明爱吃什么，他到底喜不喜欢香菜，夫妻生活和不和谐，我们要不要给他添个新老婆或新老公。还有些cp粉喜欢给自家的主神拉郎，用个高大的名词就是宗教融合，不少神明深受其害。
幸好伊安诞生不久，要不然按照这个时代人类八卦的属性，她的孩子可以真的满大地乱跑了。
在石离开神殿前去治伤后，米娅从自己的包裹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管浅褐色的液体，她打开木塞，打量着它，仿佛里面装的是黄金。
这是之前米娅用葡萄制成的酵母液，因为没有白糖，于是就用了野蜂蜜替代，米娅也不知道这管酵母液算不算成功，只能期望葡萄皮上的天然酵母给力①。
如果不出意外，这瓶酵母液将制作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面包”，说不定后世考古学家还能凭借残留的酵母品尝到纯正的原始风味②。
“儿啊，希望你能争点气。让人类感受一下面食的魅力，农业革命就靠你了。”米娅看着手上的酵母液，念叨了几句。在外人看来，属实有点神经病。
米娅取来供奉在神像面前的清水，将它倒入陶罐内的面粉之中，伸进手反复揉捏，再把用温水激活了的酵母液加入其中，和成面团，然后走到神殿外暴躁地扯下一片宽大的蕉叶，将它盖上去，用草绳束缚住③。
在把罐子放到温暖的地方后，她便没有再去管这个面团。
虽然最近兰西平原的气温有些下降，但是光照依然充足，气温怡人。
殿外的阳光缓缓倾泻进来，角落处一个白白胖胖的面团正在缓缓膨胀。殿中，一个女人在女神像之下喃喃自语，像是在接受什么启示。
米娅坐在殿内，抬头看了高处那等人高的神像，抓狂道：“该死的伊安，万恶的波蒂斯，为什么要让我起名字啊？大家都是起名废，偏偏为难我一个人。”
米娅当初给不死国的菲尼克斯随意取名，只是图一个好玩，就像随意给大街上流浪的小猫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一样，反正又不会抱回去养。
然而，让她给一个国家取名时，她却犹豫了，她不是没有好听的名字，但她却觉得这些名字都太轻浮了。
她的文明，她的子民，应该配上世界最好的东西。
“一个国家，该起什么名字好呢？”米娅撑着头，又是烦恼的一天。
赫莫斯人去种地，天生好手。
——《赫莫斯谚语》
①方法来源于网络。
②以色列的考古学家曾经在古埃及的陶器碎片中发现4500年前的酵母，并用这些酵母做了面包和酿酒。
③方法来源于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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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酵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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