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秘术

沉重的殿门被打开,医药之神接引诸神进去挑选自己的所有物。这里面是厄提亚近几百年创造出来的完美品,容貌秀丽的男男女女沉睡在幽蓝色的冷水中,像是一条条死去的鱼。

众神窃窃私语,各自到水池中挑选自己的信徒,他们好奇地触摸着这些人类的肢体,似乎在感受他们身体上的温度,因为他们都不想属于自己的信徒会是一个多病的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处一个乌发少年轻轻动了动手指,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向高处伸出了自己的手。

……

等叶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外面的天色已暗,屋内也是漆黑一片。

在她的身旁,忙碌完部落事务的石正趴在床边,叶看自己丈夫那乌青的眼眶便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

叶的下半身痛的要命,她小心的将石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挪开,然后从床角处拿出那块致使她昨夜疯狂的石板,她抿了抿唇,摸索着石板上的刻痕,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轻声地用原先部落的语言念了一个“火”字。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血脉里的血液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动,特定的语言撬动了未知的神秘,与万物梦境相连的精神之海的金色海水开始翻涌,掀起一阵阵巨浪,日留给后人的知识终于在今日重新见了天日。

一瞬间,黑夜被乍起的火光划破,一束火焰出现在叶的手上,她痴迷的看着这朵迷人的精灵,就像几十年前她和石的祖先祭司安从日神伊安那里接过那支火焰一般。

“祭司大人……”,叶念着自己曾经对日的称呼,看着手中的火焰逐渐熄灭,她的泪无知无觉地流了下来。她接受了日的部分记忆,包括日死前的痛苦与怨恨。叶不知道日为什么会走入末路,但她觉得日和玲的死和石脱不了干系。

她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这个卑劣的弑亲之人,也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众人最信赖的大祭司,面上痛苦之色愈演愈烈。她一想到自己的母亲生前一直在寻找祭祀大人的行踪,而她的丈夫却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她就想呕吐。

在思考了很久,她最终还是伸手摸向了石束在腰间的冰凉的祭刀,石曾经用这把刀杀过不少人,如今也应该死在这把刀下。就在叶即将下手时,他们放在保温箱的女儿突然因为饥饿发出嚎哭,打破了寂静的夜。

“叶,你饿了还是渴了?”,趴在床沿的石睡得再沉也被这嚎哭声吵醒,他睡眼惺忪,明显还是没从睡梦中醒来,但他还是立刻问了自己妻子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把雨抱过来吧。”,叶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对石笑道。

天上,星神的儿女散发着光辉,无知无觉,不懂大地上生灵的快乐与悲伤。

“日,你留下来的文字被破解了。人类会因此会收获什么呢?是灾祸?还是进化?我们一起看吧。”,一位头戴金冠的女神坐在月桂树枝上,看着不远处突然燃起又突然熄灭的火光,转而逗弄着肩上的神鹰。

神鹰有着金子一般锋利的羽毛和锐利的双眼,它高傲地避过女神的挑逗,长翅一展,继续为她巡视大地。但伊安从它亢奋的鸣声中,听的出来,它很高兴。

尽管它此生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理智的光辉,只能属于天空,但她的子孙会在大地上繁衍,留下她存在过的证据。

女神轻笑一声,收敛了身上的光辉,首饰脱落,她重新变回了众人所熟知的那个先知米娅。如今大地上没有要紧的事务需要让她去处理,于是伊安先收回了身为先知的她的分身。

将近十年的记忆瞬间被摧毁,就像一叶小船终究要被海水淹没那样。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对人类没有了多余的慈悯之意。

“瞧瞧我,这几年干了什么蠢事?”,伊安自我吐槽道。

天一亮,叶就立刻托人找来了米娅。叶的权力来源于石所担任的大祭司,她手中的军队完全忠于神明,不可能反抗代表神明的祭司。

而石现在在部落中的权力完全是因为他掌握着神制定的历法,叶要杀了他,必须找一个能彻底压制他的人物——先知米娅。

女神化身的先知一进屋,便见刚刚生产过的叶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态度超乎寻常的恭敬。

“先知大人,我有罪。”,叶惶恐道:“我想杀了我的丈夫。”

伊安明知故问,笑道:“为什么呢?”

“因为他杀了他的姐姐和母亲。他有罪,罪责比我想杀我的丈夫的罪还大。”,叶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颤抖起来。

“证据呢?”伊安站着俯视着地上这个虚弱的女人,叶的愤怒已经盖过了她的理智,“女孩,你要知道凡事发生,必有痕迹。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去取了我的大祭司的性命。”

伊安不知道是什么导致叶怀疑日的死亡,但她已经对日选择的这个继承人开始失望起来。她并不在意谁杀了谁,除非被杀的那人能够影响文明的存亡,所以叶明显找错了借口,她想用米娅来压制石,至少要先掐准石的喉咙,比如这个家族一脉相承的“命运”。

法律和道德一片混沌的时代,人类拿不起正义女神的利剑。

换句话说,哪怕叶诬告自己的丈夫亵渎神明,伊安都乐意多听她说几句。

伊安不知道之前自己是给了叶什么样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她莫须有“复仇”的工具。

“先知大人……”,叶想去挽留伊安,可是伊安留给她只有冰冷的袍角,叶好不容易适应的蛇瞳此时让她惊惧,叶只听她微笑道:“叶,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听见。”

说完,伊安便像风一般离开了这里。在走出房门时,她对旁听了许久的石冷漠地点了点头,道:“我不想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不必要的鲜血。”

“是。”,石明显愣了一下,见米娅皱眉,赶忙应了一下。

“叶,我没有杀我的母亲和姐姐。”,石走进屋,将冰凉的石刀放入自己的妻子的手中,轻声道。

我只是看着她们走入那个必死之地而已。石看着自己崩溃的妻子在心中暗想。

叶拿着粗砺的石刀沉默不语,就在石以为她就要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叶突然暴起,刺入了他的手腕。

石的俊秀的脸上一下子就留下了冷汗,他只听自己的妻子冷酷道:“这只是祭司大人生前遭遇的一部分。”

说完,叶便推门离去,走进一间陶屋,对里面正在处理药材的薇薇安道:“石不小心被刀划伤了。请您给我一些草药吧。”

“石不是……”,薇薇安惊诧不已,但看了叶阴沉的神情还是给了她草药。

第二天,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手上已经敷上了草药,旁人问他,他只是笑笑。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如果不是石掌管着历法的刻度,他也不会察觉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谁也不知道石和叶那一日说了什么,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就是这对夫妻地关系莫名冷淡下来。虽然没有闹到解除婚姻的地步,但他们平日里是能避免私下接触就避免私下接触,更准确来说,是叶一直在躲避着石。

在这一年里。部落好像发生了很多变化,有好像没有,只是人貌似多了许多,有自己部族生的,也有从外面来的。

如今部落扩充为一千人,终于如伊安所期望的那样迎来了第一次人□□发,新生儿的诞生为部落添加了许多生气,但也让许多妇女留在家中,因为她们既要修养身体,也要看管自己的孩子,防止他们玩耍的时候被野兽叼去。

一个孕妇在怀孕时可以获得两份粮食,而且她们生下来的孩子也可以获得一份,所以许多生下了孩子的女人一瞬间发现自己家的粮食宽裕了许多,至少比那些没有孩子的家庭要多一些。

只不过这样的“福利”,她们的先知大人只给予她们两年,一年是孕育,一年是哺乳。过了哺乳期,她们就要把孩子送入“托儿所”,里面有孕产经验丰富的老年妇女,帮她们照顾孩子,让她们可以安心地在外工作。

伊安这项措施既是为了鼓励生育,也是为了促进教育的诞生,这正是社会生产和人类发展的需要。现在部落里的养殖业也已经初具规模,那些外来的归顺部族,米娅就在格蕾丝的鸭场下挖了个鱼塘,引进水流,让他们去养鱼养虾。

俗话说,鸭屎肥鱼。一铲鸭屎下去,鱼吃得忘乎所以,后来伊安让人来捕捞的时候,有条大鱼甚至撑破了坚实的渔网。让那些养殖的人直呼神迹,然而最后那条逃跑的大鱼还是被伊安一棍子敲晕,成为了人们庆功的晚餐。所以后来的宗教画上,就有了先知用棍子训诫恶鱼的一幕。

一年的时间,伊安当初用尼克血肉造的牲畜大多数已经性成熟,有几只绵羊已经显了怀,不过时常有野兽来偷吃,让看管牲畜的格蕾丝很是头疼,于是伊安就让狼女领着她那群已经驯化的小弟日夜巡视。

当初伊安养来吃肉的猪,已经下了崽,看来她们对那只狂野的小野猪特别满意。

在生下猪崽后,伊安特意去检查了一下,对这些产后的母猪上了几个buff,希望让她们多产多育。伊安检查了一下这些新生猪崽的性别后,便把预想中的阉割手术提上了日程。

名为日的祭司,

你勿要傲慢。

你不敬神明,不信命运。

你狂妄,

从诸神那里偷来智慧。

你贪婪,

将权力占据为自己杖上的宝石。

……

你的儿女因你而受灾,

你的后裔因你而得到他们不该得的荣耀。

——《无名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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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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