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众人大吼一声,群起而攻。
一人瞅准时机弹地而起骑到它身上,猪扭着身子不管挣扎,轻松将人甩了下去,期间不断摆动的猪头正好打在了前方扑过来的人的胳臂上,二人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左侧一人火眼金睛,趁着畜牲蹄子刚落地,拽起它的左侧后腿,猪重心不稳,庞大的身躯应声倒地。
“快上!”
在座学子纷纷见缝插针,几人合力钳住它的不断扑腾的四条腿,七嘴八舌地嚷嚷道:“绳子!绳子!”
“绳,绳子?”厨子显然没想到过赶猪回圈还需要绳子,乍一听懵了,连忙去找,“你们等我!”
“你快点!”
只是他们等得了,手中的猪也等不了啊,它皮肤上全是泥浆,猪腿在手中打滑,很多次险些脱手。
这时,一个人叫唤道:“把不住了,把不住了!”
话音刚落,猪一边后蹄脱出掌控,二百斤的身子又强烈晃动起来,泥点子顿时四溅,四周之人纷纷掩面。只是护住了眼睛,手上便松了力。
“别别别,别放手!”
惊叫声四起,场面一度很是慌乱,
“呸!进我嘴里了!”
“啊,什么东西这么臭,糊我一脸!”
待到大家再睁眼。
猪,不见了。
……
大家越想越气,尤其是那几个被甩了泥点子的学生,率性堂的因为今日没有晚习,于是晚膳后,几人自发地留下来——找猪。
真是的,还能叫一只畜牲耍了不成?!
只是没想到,怕猪怕得要死的彭元凯,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杳闻宁,以及可以回家却没回家的魏安宜都来了。
“好了。”蔡明知是率性堂的课长,开始安排人手分散寻找,“两位,钟亭与鼓亭便有劳了。”
“刘兄和文兄去辟雍吧。”
一旁的同窗也主动说:“我们去西三堂附近找找。”
“那我和他去东三堂。”
“那便麻烦兄台了”蔡明知微揖了揖手,侧身对其他两人道,“弘和与嘉庆去彝伦堂,可以吗?”
钟弘和点头:“走吧。”
“剩下的……”蔡明知看着眼前的三人,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顶着彭元凯杀人的目光,苦笑着说道:“不如……”
“我与魏大人一道吧。”杳闻宁突然开口说道。
一旁彭元凯顿感万箭穿心:“啊?”
魏安宜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正想着与杳闻宁独处,问问花花的事。见杳闻宁主动说起,自是一百万个愿意。
蔡志明也点点头:“便依监丞所言,那彭兄你我一起去东厢吧。”
崇拜之人与自己疏远,彭元凯倍感失落,也失了之前叫嚷的架势,脚步沉重地跟着蔡明知走了。
不过走了半道,蔡明知又独自折返了回来,指着对面说道:“是在下疏忽了,二位对国子监不熟悉,请去西院吧,就在那边。”
说完又跑着去追游魂一般的彭元凯了。
二人对视一眼,
“将军请。”
杳闻宁点头,“一起。”
他们按照蔡明知所指,很快找到了所谓西院。与东厢院斋舍不同的是,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人气,院外也看不见任何光亮,只有一座塔在夜中留下一片模糊的轮廓。
月光冷冽,门口檐下的匾却灰蒙蒙的,魏安宜瞧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敬一”二字。
他举着火把,杳闻宁率先踏入院门。
院内杂草丛生,一看就有好些年没有人踏足,本来几人宽的石板路如今被挤得只能容一人堪堪迈出步子。
周遭昏暗,需要火把凑上去才能勉强辨别眼前的事物,杳闻宁在前面走着,魏安宜细细照亮身旁的矮树丛。
“跋山涉水”好不容易走到一片空地,他们面前是一座高塔,魏安宜极力举起火把,也看不到塔的顶端,只有“博闻塔”三字隐在层层蛛网之下。
魏安宜缓缓将它的名字念了出来,恍然大悟地说道:“初到上京时便注意到了此高物,没想到却是座废塔。”他走上台面,火光照在暗红的门上,原本白色的封条看上去有些年头,掉落的一角随风摇摆着,更显凄凉之意。
魏安宜隔空对台下的杳闻宁说道:“此塔在文帝时期便被封禁了,难怪这敬一院里如此荒凉。”
“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吧,这门关了,猪也不一定会到这里来。”
魏安宜从石阶上下来,与杳闻宁一起围绕着博闻塔搜寻。
一阵风吹拂而过,半人高的杂草泛浪,在寂静的夜中发出“漱漱”的声响。
“在看什么?”魏安宜问道回头,看见杳闻宁停下了脚步。
“那边。” 杳闻宁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比白日更加深邃锐利,双眼凝望着一旁,“有声音。”
魏安宜举起火把,远处隐约有东西在黑暗中泛着光,走近了一看,发光的地方旁边赫然是一口露天的井,石砌的井口已经残破,却依稀还能看出上面精细的花纹。
火把靠近洞口,魏安宜抻着脖子使劲的看,却也只能看见掌下的石壁与漆黑的洞。
“是个枯井。”魏安宜直起身走向杳闻宁,“井壁与周围都没有苔藓,应该是枯了很多年了。你听到的应该是风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又道,“猪……该不会掉里面摔死了吧?”
杳闻宁若有所思地盯着掌心的白石头,方才远观微亮很是惹眼,此刻在火光下,却与一块普通的石头无异。
杳闻宁唇瓣微启:“不合时宜。”
魏安宜愣了一下,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实。”
周围地势较前面开阔不少,野草从石砖的缝隙中野蛮生长,偶有几颗碎石也估计是小动物路过时带出来的。井在平地中间,怎么也不会像是出现这种形状圆滑,白如玉的石头。
魏安宜端详了一阵,思索着说道:“此物有些眼熟,好像……”
“啊。”
周围寂静无声,初夏的夜里连虫鸣都不曾出现,凭空出现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是清晰,还带着独特的回响。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那口井。
魏安宜神情紧绷,悄悄撇向一旁的杳闻宁,小声道:“杳将军,你听到了吗?”
杳闻宁颔首,本就冰冷的脸上表情凝重。
见她的反应,魏安宜便知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杳闻宁低声道:“一起。”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向那口井缓缓迈进。
井口在火光中越来越近,他们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去。
井中漆黑如墨,平静如常。
没有丝毫异样。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观察井中情况的时候,后背上被狠狠推了一下。
“啊——————”
雄厚的尖叫声在井中不断回荡,下落的时候魏安宜便在想:完了完了,他还没有见到陛下,还没有造福一方百姓,也还没有再见到花花!他不想死啊!
想到这,他伸出手,在降落的途中迅速薅住了井壁上的草,不出所料微弱的根茎根本支撑不住他如此的庞然大物,草叶瞬间崩断,他马上伸出另一只手。就这样,不断抓住所有在手边的东西,越到下面的植物约坚固,下落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他抓住了一条手指粗的藤蔓,成功吊在空中。
另一边,同样是措不及防掉下井的杳闻宁就显得从容许多,她在下落时用脚点了一下石壁,将自己弹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而后双脚抵着石壁,双腿支起身体,利落地劈了一个横叉。
她抬头,头顶的井口已经变成的盘口大小,可见距离颇远,显然以她的功夫翻上去不大可能。
再向下看,魏安宜悬在藤上,与他们一同落井中的火把还闪着火星。
那应该便是井底了。
杳闻宁借着忽明忽暗地火光,看到火把的周围应是块可以落脚的平地,她眯了眯眼,双腿一松,落了下去。
魏安宜只觉耳边擦过了一道劲风,他顿感不妙,大声喊道:“杳将军!”
井底漆黑,他听见“嗒” 得一声。而后火光亮起,映出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火折点燃火把,井底的情形随着她的走动逐渐清晰起来,这下面宽阔至极,大小不亚于率性堂。杳闻宁来到魏安宜的脚下,踢走了碍事的东西,退了开来。
魏安宜知道她的意思,看了看自己与井底的距离,颤着声音说道:“若我松手,怕是会将腿摔折,杳将军等我一等。”
身旁植物颇多,他本想照本宣科一点点揪着下去,可谁料他刚伸出手,藤蔓就完全断裂。
魏安宜心想糟了,腿要断。
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为了将自己受的伤害减到最小,他不知道怎么想的马上扯开自己的腰带。
衣摆瞬间散开,他揪住衣角模仿着鸟儿展翅,期盼以这种方式能够让速度慢下来。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一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承受多大的伤害,二来是不确定这么薄的衣服能起到多少作用。
看着不断接近的地面,魏安宜已经做好脚底疼的钻心的准备了。
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一股霸道的力量从他的侧身猛然袭来,生生截断了下落的趋势,魏安宜就像一颗鞠球,以圆润的姿态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一下子扎进了一堆小石山中,“石子”被撞散,噼里啪啦落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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