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市,黄叶落下的九月。
今天是周六,温暖孤儿院来了很多志愿者陪着园里的孩子们,教他们唱歌、教他们画画、教他们去认识他们的乐园。
孤儿院里的大院周围无序地插着几棵枫树,那是在温暖孤儿园建立前就在的老树,它们见证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看着园里走了多少人又来了多少人,在这个秋天,它们又见证了一次可贵的悸动。
“这小孩还是太害羞了。”——风过叶落,枫树似乎带着笑。
那个女孩扶着树,探出头,不知道看着大院里那一堆人?
“温宁,你在这里干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得她连忙转头,看清来人,脸上的慌忙瞬间被惊喜代替,“你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你是打算在这树后面待到天荒地老吗?”彭清撑着树干,把人圈在怀里,揶揄道,“亲爱的宁宁。”
彭清比温宁高半个头,又正巧是一头飒爽的短发,不知清的人看到,可能会以为温宁脸上的红晕是因为她。
“没有。”温宁下意识地否认。
“你说说你,我都离开云安市一个月了,你现在的进度还是偷偷看人家,至少把人有没有女朋友弄清楚吧。”彭清恨铁不成钢。
她出差前,这妮子满脸突然告诉自己,有了个有好感的人,千年的铁花冒了尖,弄得她差点取消行程,结果……现在还是只知道人家的名字。
也不是非得要温宁和那人在一起,毕竟彭清也没有见过那人,单纯是因为温宁平时性子太温吞了,人又胆小,从小到大,别说喜欢人呢,便是交的朋友也少之甚少。
彭清也想让她多与人接触接触,若是这人实在不行,她也能兜底。
“也算是有进步,知道偷偷看了,不像我走之前,看都不敢看。”
温宁还以为彭清在夸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还行,还行。”
真以为我在夸她,彭清有点无奈,直起腰看着她,算了,和温宁计较什么。
“走了,温姨找你呢?”拍了拍她的头说了正事。
“嗯。”
温宁走之前还念念不忘地扭头朝身后看了眼,可惜,就只看见个背影,当然,也没看见背影转了个身。
孤儿院不大,一张带点锈铁门上挂着“院长办公室”的牌子,牌子的新与门的旧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一个年份的。
“叩叩”
彭清轻敲了声门,没有动静,两人轻轻推门而进。
温暖孤儿院有条“规定”:院长办公室的门是敲了门就能进的。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年过半百的女人,透窗的光披在她身上,给人温暖的感觉。
温暖扶了扶老花镜问彭清,“来了,唉?宁宁呢?”
“在我身后呢?”彭清说着,往旁一站,把身后的人露出来。
温宁举手道:“我在这里。”
温姨被逗笑,笑了好一会儿,温宁和彭清也不说话,就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地在姨姨身前站着。
“别站这了,拿个椅子来坐。”温姨缓过来后才反应过来这两孩子一直站着。
温姨让她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三个人照例叙叙旧聊聊天,温宁话少,大多都是温姨和彭清说,她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合几声。
很快,晚霞染橘了孤儿院的天,外面也渐没有嬉弄嘈杂的声音,温姨扶了扶镜片起身,“不早上,你俩先回去吧,我也顺道出去看看。”
这几年,温暖孤儿院受到的资助不少,加上政府的扶持,招了些老师员工,温姨也不用像几年前那般凡事都亲力亲为。
“我是最幸运的,在这院子里,感受着蓬勃的生命。”她经常对温宁说这样一句话。
孤儿院,代表着没有家的孩子的家,家,是温暖的。
温暖孤儿院是温宁的家,温姨也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孩子。
“去我家吗?”彭清按了按手上的车钥匙问道。
“下次吧,明天要开店。”温宁想了想,又说,“你能送我一道吗?”
“嗯?”轿车开锁的声音让彭清没听清她后面一句。
温宁又重复了一遍,“你能开车送我一道吗?”
“走,上车。”
彭清也没打算让她一个人回家。
“我走了,拜拜。”
“拜。”
彭清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越来越小,到一个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调查清楚了吗?”彭清朝手机那旁的人问道。
“彭总,调查清楚了,已经发您邮件了。”
“好。”
眼看着一家灯光亮起,彭清抖了抖指缝间的星火,车窗升上,留下一团尾气。
温宁回到家后,照往常一样,洗漱换衣服,爬上独属于她的窝。
打了个哈欠,把灯关上,正准备睡觉,黑暗中亮起了一块光,温宁拿起床头才被放下的手机,眯了脒眼。
是一个名称为AW的老顾客给她发的消息:[4寸蓝莓蛋糕,明天下午取。]
温宁才发应过来今天是九号,自她开蛋糕店以来,这个AW每月九号都会在她这里订个4寸的小蛋糕。
这个月是蓝莓的,温宁熟练地回了个[好的。(笑脸)(小花)]。
之后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的意识好像是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手机那头也没有再发来消息。
第二天,温宁照常起床洗漱,全副武装,因为昨晚没有把自己的小电动车骑回来,所以今天只能搭上公交,在微冷的早晨开启新的一天。
温宁大学时期学的是旅游管理,大学毕业后,她没有从事与之相关工作,而是凭借大学四年的奖学金和兼职收入租了个只有50平米左右的门店做甜点和蛋糕,收入呢,略有盈余,交了房租水电后剩下的也够温饱了。
但温宁很开心,因为她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这家门店离温暖孤儿院很近,就两条街的距离。
因为雇不起人,所以温宁是接定制蛋糕的订单,找她订的人多数是周边的居住户和老客户,如果订单少,她会额外做一些小甜品给温暖孤儿院送去。
温宁熟练地把门帘弄开,开灯,门店只有一小部分面积是用来陈列样品的,收营台后面的小屋就是制作蛋糕的地方。
确认好下午的订单,温宁把外套脱下,里面是件白色的低领毛衣,她不喜欢高领的,总觉得有种被勒往脖子的窒息感。
而后拿出围裙口罩手套厨师帽仔细带上,烤蛋糕胚、打奶油、婊花……
路申进来时透过玻璃看见的便是侧着脸,全神贯注转着转盘抹胚的人。
“欢迎光临。”
机械熟悉的声音传入温宁耳中,她下意识朝外看去,来客人了。
“请问现在可以预订蛋糕吗?”路申面容带笑,礼貌地询问。
温宁把手上的工作停下,摘下手套,走到收营台前,“当然可以,路先生,”说道又把纸和笔递过去,“写下蛋糕款式和电话号码就行。”
路申笑着接过,问道:“明天早上拿到吗?”
“可以。”
廖廖几句,温宁就接下了个十寸蛋糕的订单。
“温小姐,生意兴隆。”路申笑着告辞,右眼边的那颗小痣莫名让他显得更加温柔。
温宁轻轻皱了下眉,不过也就是一瞬,“欢迎您下次光临。”
“一定。”
温宁看着路申走进烈阳的天,收回视线,落到路申留下的那张字,温柔略有庄重的楷体,和他这个人一样。
她把联系方式和款式记下,盘算好这个蛋糕的“出生日期”,正准备戴上手套继续刚才停下的工序,应当是要摆蓝莓了。
一旁的手机响起。
温宁看着“清清”两个字,顿了下,还是接听。
她没有先开口,是习惯,她习惯让对方先说话。
“温宁,你胆子真是大的,玩起替身梗了!”彭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在空无一人的店里,清晰落入她的耳中。
替身?
温宁怔住。
“别给我装傻。”彭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又说道。
她本以为温宁这次是真争气了,结果,她看着眼前电脸上路申那张放大的脸像极了某个人,又怒又有些好笑。
“温宁?”
“我没有。”温宁小声地反驳着,脑海却又不由浮现出那张记忆里的脸。
“那你说,看上路申什么了?”
温宁沉默了很久,她不会对彭清说谎,老实道:“脸。”底气显得犹为不足。
确实,温宁最开始注意到他就是因为他的脸。
彭清听此忍不住又点了根烟,心里骂道,傻子,她早该知道的,温宁说的有好感就只是能让她多看两眼,想到这,又不免想骂那个“误人子弟”的人。
好一会儿后,她妥协了,算了,像就像吧,只要不是那个混蛋就行。
又看了看电脑上那张脸,心下安慰,至少两人不是一种风格。
“我把他的资料发你,宁宁你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大胆上,不要怂!”彭清说完也不等温宁回复就挂了。
温宁有些迷茫地看着聊天框出现的两个Word文档,其实,她没打算追求路申的,也不可能去追求他的,只是为了……算了,还是先对不起彭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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