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旸看到她在这里觉得十分意外,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我哥哥,今天是他的忌日。”乔予柒扶着季思源,小心地将他交给季安旸:“正巧遇到伯父,这么多年没见了,我都有点不敢认了,还好没认错。”
季安旸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乔予毅的墓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这两年他也来过几次,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它。
“是啊,都十二年了。”季思源看着乔予柒,感觉颇为欣慰。
“还要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呢。”乔予柒笑了笑:“这么多年也没机会好好感谢您,以后我一定多去看您。”
“好啊,你也给我讲讲你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季思源望着乔予柒满眼都是欣喜。
季安旸瞧着自家亲爹一脸仿佛看儿媳妇一样的欢喜样子,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开口就想提醒他一下乔予柒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季思源就忽然抱起了手臂来回的搓着:“太冷了,今天怎么这么冷,我不在这吹风了,上车里暖和暖和去。”
说完他不等季安旸回答,只和乔予柒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的离开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疲惫,是最近查案太辛苦了吗?”乔予柒拢了拢衣服,像是也觉得有些冷。
“最近查到了点重要线索,顺藤摸瓜的查出了一些事情。”季安旸看到乔予柒手上是空着的,乔予毅的墓碑前摆着鲜花,想乔予柒应该已经看过乔予毅了,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亭子:“我们到那边说吧。”
乔予柒点点头,在往那边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是凌伯父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季安旸思索了一下:“和那件事有一些关系,但没什么直接的进展。”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那个亭子里,说那是个亭子其实并不准确,那里四周都围着大半截的帘子,能挡下很多的寒风,站在这里会感觉暖和了不少。
季安旸向不远处山上层层叠叠的墓碑望过去:“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宇深派人送我过来的。”乔予柒转头望向了他:“在我哥哥去世之前,他们也打过不少交道。”
“凌宇深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凌家的?你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季安旸尽可能让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不动声色,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微皱眉还是暴露了他的急躁。
乔予柒抬眼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她说:“我的确是很早就认识他了,是在认识你之前。”
她的话让季安旸有些意外,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回到凌家了吗?”
乔予柒摇摇头:“有些事情外界无从了解,可能和你们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将目光投向远处,好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凌伯父其实一直都知道宇深的存在,只是没有对外公开而已。小时候他和我上的是同一所寄宿学校,我也记不太清具体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了,他那个时候比较孤僻,我们一直也不是很熟。”
季安旸对她的回答大感意外,他一直以为乔予柒和凌宇深只是毫无感情的政治联姻,没想到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他一想到这里,就莫名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失落中,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乔予柒还在回忆,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季安旸的失态,继续说:“宇深会比较孤僻可能也是因为小时候的原因,他的生母好像去世得很早,凌家也没有管他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小时候应该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季安旸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却也没接着她的话说,而是脑子一热忽然问了一句:“那个寄宿学校好吗?”
“嗯?”乔予柒觉得这思路好像转得有点大,一时没反应来,但还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下:“那就是个很普通的寄宿学校,我们也是很普通的学生,没有受到什么特别的关照,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季安旸从她说这段话时候的神情能大概推测得出,她和凌宇深在那个时候过得应该并不是很好,毕竟那时的他们都是家里不太受重视的孩子。
他莫名其妙的想到,既然那个时候两个人过得都不好,那么大概会有那么点相依为命的感觉,至少还是有些感情基础吧。
“季队长。”乔予柒转头见他眉头紧锁,脸色微沉,犹豫了一下试着问:“这些事情和凌伯父的案子,还有云上文化的事情有关系吗?”
季安旸闻言一怔,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问的是什么,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那天案发之后我们去向他了解过一些情况,感觉他和凌董事长的关系有一些微妙,就想了解一下他过往的经历以及和凌家的真实关系。”说着,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的补充了一句:“这些事情问他本人可能无法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乔予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明显的反应,她只是点了一下头,顿了顿问:“你们是在怀疑他吗?”
季安旸没料到乔予柒会忽然问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就想反问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是不是觉得凌宇深什么地方可疑?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我们只是尽可能多的收集线索,或许什么不起眼的事情就会是很重要的线索,对案件的侦破有利。”
“我知道了。”乔予柒笑了笑:“你们如果有想什么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
季安旸看着她的笑脸,也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外面的风好像小了一些,他们感觉身体暖和了一些,就一起下了山。
到停车场的时候,季安旸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墨绿色的SUV,他们还没有走到车前,车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打扮相当干练,头发高高盘起,梳得一丝不苟,脸色阴沉,面无表情的好像扑克牌里的黑桃Q。
乔予柒没有再让季安旸走过去,和他道了别就从女人打开的车门上了车。
季安旸目送着她上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非常诡异,不是戒备也不是憎恨,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被X光照了一圈,然后打上了一个“检疫不合格”的戳似的。
女人没有和他说任何话,也没有再给他继续探究自己的态度的机会,转身上了车。
隔着车的前挡风玻璃,女人盯着季安旸转身离开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用刻板坚硬的声音的问乔予柒:“乔小姐从前从未来看过乔少爷。”
女人的目光还钉在季安旸的背上,仿佛是在说乔予柒今天会来这里和季安旸有关。
“我今天突然想来看他了,不行吗?”乔予柒面色微冷,似乎不满女人对季安旸的审视,一字一顿的说:“管家?”
女人停顿了一下,敛起了目光,侧头面对着乔予柒,半垂下头:“当然可以,这是乔小姐的自由。”
乔予柒转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司机吩咐了一句:“开车。”
墨绿色的SUV从季安旸开过来的那辆脏兮兮的破车旁边开过的时候,季安旸刚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席。
“说吧,又遇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了?”季思源双手插在袖筒里,摆出了一副农村老大爷靠墙根晒太阳时的标准姿态:“都让你追到这来了肯定是件大事。”
“我想问的是关于程医生的事。”季安旸发动了车子,打开了暖风。
季思源在听到“程医生”三个字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和程峙的交情不能说有多深,但至少程峙是治好了他的病,把他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出来,说是救了他一命也不过分,所以对于程峙忽然自杀才会这样耿耿于怀。
车内的温度在慢慢升高,直到车开出了墓园范围,那座山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季思源才缓缓开口:“你想问什么?”
“圣坤医院尸体失踪案您还记得吧?”季安旸停顿了一下,但没等季思源的回答就继续问:“最后抓到的那个凶手是个智力严重低下的傻子,这件事虽然算是合理,但实在是有点太过于巧合了,所以我在想这有没有可能不是巧合。”
季思源的反应速度极快,尤其是关于他以前办过的案子,只稍稍一联想就明白了季安旸的意思。
“你想问的是,那个凶手有没有可能是被人控制的。”季思源看着季安旸点头,也正色起来:“这个问题在我开始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就问过程医生,通过心理学上的办法,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操纵凶手杀人。”
“当时程医生是怎么说的?”
“他当时告诉我,不要把心理学想得太神奇,它是科学不是魔法。心理控制、催眠这类方法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人的潜意识产生影响,但它无法控制人去做违背道德底线,以及人性底线的事情。也就是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所一贯遵守的法律和道德准则,是无法借助那些方法让他们主动去违背的。”
季安旸思考了一下这段话中的逻辑:“这么说,那个案子就真的只是意外了?”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季思源再次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前方略显萧瑟的山间公路:“程医生说的是对于绝大多数遵守法律和道德的人来说不太可能实现。”
季安旸将这话在脑海中转了一圈,陡然睁大了眼睛:“智力严重低下的人不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所以对于一个傻子来说,控制他去杀人是可行的?”
“按照程医生当年给我讲的情况来说,控制傻子去杀人是有可能成功的。但智力低下者的思维常人无法理解,想要用心理的方法控制他很难,很少有人能做得到。”
季思源似乎把后面的话咽了半句下去,但季安旸在短暂的沉默了一瞬之后就忽然心领神会了,他毫不留情的追问:“所以,程医生可以做到吗?”
“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过他。”季思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他说他应该可以做到,而且他当时给我写了一份名单,是他所知的,业内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人。”
后面的事情季安旸即使不问也猜到了,以季思源的行事风格,当年他肯定把名单上的人都查过一遍,但什么也没查出来。而且这件事基本上到这里就已经算是堵死了,十多年过去,那些人还在不在世都是个问题,更不要提其他线索了。
“程医生我也查过了。”季思源又沉默了一会才说:“他没有做这件事的机会,何况如果这件事和他有关,他也没必要告诉我这些。”
季安旸绕过山口,被迎面而来的阳光晃得微微皱起了眉。尽管这个方向没有任何进展,但他还是觉得那个凶手就是被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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