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嘉石坐在审讯室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对未知的茫然,满是不解的望着对面的警察。不过他并不算很慌张,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恐惧。
根据庞嘉石的资料来看,他曾经因为虚假广告罪被判处拘役四个月,所以他的指纹和DNA才会出现在公安的信息库里,这次警方才能这么快的锁定到他。
这件事情发生很多年了,从卷宗上大概也能看得出,这就是运气不佳加上替公司背了黑锅,但当时的判决也确实没有问题。
当年他服刑期满之后就直接去了锦川集团工作,一直到现在。尽管职位不高,但薪酬还不错,工作也相当稳定。以他的情况来看,他能进入锦川集团,说不是因为他在锦川集团有什么关系,也不会有人信。不是因为爱乐园福利院的经历,就是他以前所任职的那家广告公司和锦川集团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警官,我犯了什么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铐,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一月九日上午十点四十分,你在什么地方?”季安旸没有向他解释什么,直接问道。
“一月九日,是前天吧。”庞嘉石认真的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应该在上班。”
季安旸拿出一张疗养院的监控录像里庞嘉石的截图举在他面前:“画面里这个人看着眼熟吗?”他问完,见庞嘉石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他立刻将照片往桌子上一拍,惊得庞嘉石猛地一个激灵。
“我再问一遍,一月九日上午十点四十,你在什么地方?”季安旸冷冷的声音,让旁边在做记录的警员都感觉自己威严了不少。
“我就在公司里上班,同事们都可以证明。”庞嘉石的声音低了几分,但还是咬死不认。
季安旸拿出一张打出来的考勤表:“一月九日上午你并未到岗,你们公司的考勤表上清楚的写着你请了半天假。”
庞嘉石脸色顿时大变,一脸的难以置信:“我请假了?”
“你自己请的假你不知道吗?”季安旸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件事中八成另有隐情,何况这份考勤是凌宇深给他的,那个人身上也是迷雾重重,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不过判断庞嘉石是疗养院行凶者的依据并不是这个,他拿出这份考勤只是想测验一下庞嘉石的反应。
“我,我没有请假,这考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他们记错了。”庞嘉石有些慌张的开始辩解起来。
“你如何证明你在一月九日上午十点四十分的时候在锦川集团上班?”季安旸不慌不忙的问他:“你如果有证据可以说出来。”
“我……”刚还理直气壮的说同事可以证明的庞嘉石忽然间哑口无言,考勤记录了他的请假,那么同事应该也无法证明什么了。
他一时无话可说,顿时沉默了下来。
季安旸冷冷的看着他,停顿了一会问:“你为什么要去杀米沙羽?”
“杀?我没有杀人,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庞嘉石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紧张。
“我们在米沙羽的病房里找到了你的指纹和血迹样本,再结合现场监控录像拍到了你的身影,即使你不承认,我们也可以确定当天的行凶者就是你。”季安旸面无表情,平静的在陈述这件事情。问完他冷冷的看向了庞嘉石:“你现在是要老实交代,算个认罪态度良好,还是仍不承认。”
庞嘉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是一种真正的慌乱,与之前还觉得有转机可以靠死不认账扛过去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在灯光下想的亮光闪闪的手铐,握紧了拳头。
季安旸知道他在挣扎,但并不是很清楚他具体在想什么,但他很清楚庞嘉石应该会说点什么了,无论真假。
“那天我确实去了疗养院,混进了米沙羽的病房。”庞嘉石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这样说。
“你为什么要刺杀米沙羽?”季安旸观察着他的表情问。
“我没有想杀她。”庞嘉石说:“我就是想找她要个说法。”
“你找她要说法?”季安旸听到他的话倒是有点意外:“要什么说法?”
“你们肯定知道我之前因为虚假广告的事进去过,那件事和云上文化有点关系,我当时会做那个项目,其实是看她的面子,又有云上文化的推荐,我才在明知道那产品有问题的情况下尽全力做了那个广告。”
季安旸在听到“云上文化”的时候眉间微微一沉,心头顿时一惊,生怕这事又和乔予柒扯上什么关系。
庞嘉石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讲道:“后来我就进去了,也没提云上文化和米沙羽的事情。出来之后云上文化就说要补偿我,也是为了让我不要再乱说什么。就让我进了锦川集团,后来还说要给我一笔钱。但是我还没拿到这笔钱,云上文化就破产了,乔予毅死了,米沙羽也跑了。”
“这是你去找米沙羽的理由?”季安旸没什么反应:“如果只是想拿钱,没必要非盯着她吧。”
“那除了她还有谁?”庞嘉石嗤笑一声:“这件事是乔予毅和我谈的,他死了,我总不能去找老乔总吧。我也见不着他啊,何况他没多久也死了。那还有谁?乔予柒?她那时候根本没怎么回过乔家,什么事也不知道,而且她也没钱啊,找她还不如去找凌宇深。那就是只有米沙羽了,她是乔予毅的女朋友,乔家出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跑了,肯定卷走了不少钱,她也知道我这事,所以我只能找她。”
庞嘉石说得有理有据,听起来好像还颇为有理。但季安旸只是看着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等他说完就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米沙羽在疗养院的?还知道她在哪间病房。”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庞嘉石脸上闪过了一丝紧张,但那情绪一闪而过,几乎难以令人注意得到,下一刻他就回答道:“我借助了点关系打听到的。”
他说完见季安旸目色一沉,连忙解释:“我不是进去待过四个月吗,在里面有认识的人。我知道人进去之后都会有什么流程,就托人问了一下。人家说她不那里,直接送疗养院了。北山大的公立疗养院就那么几家,按照辖区一查,很容易就能查得着。我就假装成病人家属,在公开探视的时候混进去转了一圈,就找到她的病房了。”
季安旸看着他:“你为了找米沙羽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啊。”
在他看来,其实他根本不很相信庞嘉石的话,庞嘉石得到这个消息多半和“家族”有关,但偏偏他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他说的这些事情也很难核实。甚至他知道米沙羽被捕这件事,也可以从公开渠道得知,尽管当时对米沙羽的具体身份做了隐藏处理,但作为熟人也是一看就知道是谁。
“你既然已经知道米沙羽被送到了疗养院,就知道她肯定有比较严重的精神问题,在明知这样的情况下,你去找她就能拿到钱吗?”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疯了,我好歹得去确认一下才能死心。”庞嘉石说得颇为委屈:“我缺钱啊。”
季安旸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了一句结束语就离开了审讯室。现在有一个比较麻烦的点,这在他开始审问庞嘉石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那就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庞嘉石进入米沙羽的病房是去杀她的。
而且庞嘉石的这一行为也并未造成任何严重的后果,米沙羽没死,连伤都几乎没有。只要庞嘉石不承认,他们还真是没办法将他怎么样。以他现在承认的事情,最多拘留他几天。
通过这次的审讯,他感觉到尽管最开始他们打了庞嘉石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能应付过来,这种应变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可能经过什么专门的训练。
现在庞嘉石的这条路不是很好走,想让他开口还得找到其他办法。季安旸回到办公室坐下,只觉得头都痛了起来。
“审讯的情况怎么样?”叶景希看着他一脸头痛的样子也知道可能不是很顺利,但还是问道:“庞嘉石是不是死不承认?”
“他就算承认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他最多只是个杀人未遂,也不能怎么样他。”季安旸睁开眼睛,手机正好亮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他们之前询问过的当年程峙报案的时候负责接待的那位警员。
对方发了张登记表,上面有程峙的记录,日期也确实是那天。他说那天程峙过来是来补办身份证的,这个记录确实有。
季安旸看着那张登记表眉间微微皱起,对方就又发来一条信息。说他这几天回忆了一下当天的具体情况,他觉得程峙可能确实是来报案的,因为每个窗口的作用不一样,程峙总不可能不认字。当时在他面前坐了一会,整个人都很神经质,但什么也没说。后来忽然说了一句,他是来补办身份证的。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很深,他当时也觉得很奇怪,所以现在还能想得起来。
说程峙是去办身份证的不要说季安旸不信,那位警员都完全不信,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导致程峙都去了市局却什么都没说,一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季安旸又向那位警员问了问当时的情况,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位警员过了一会才回答,当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是干坐了一会,程峙突然间就说他要办身份证。
季安旸回忆了一下当时他们所在的接待大厅,前两年稍微改造了一下,增加了几个隔断,让大厅显得不那么大敞遥开了。但当年程峙来报案的时候,那个地方完全就是公开的。他在那里时,如果有什么他认识的人经过,也是完全可能的。所以当时导致他没有报案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人。
很可能就是那个内鬼。
那么当时在市局里的人就都有嫌疑了,季安旸想,如果这样算的话,那个内鬼必然是那时在就在市局,现在也还在的人。可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了,而且很难查出来。
季安旸出神的想了一会,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桌子上的那份程珺娅的审讯记录,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他好像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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