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塑?”
闻言,赵瀞辞和柳茵茵对视一眼,两人立即都想到了云岩寺的菩萨像。那也是个泥胚的塑像,只是外面进行了繁复的鎏金彩绘。
这屋子地下出现的泥塑,会不会跟云岩寺有关?
它为什么又会从地底下出现呢?
想着,柳茵茵转身走到泥塑巨物出现的位置,发现那里竟然塌陷成了一个幽深的洞口,足够两人并肩通过,其中深不见底。
“别吧,难道我们要下去吗?”柳茵茵扶额哀叹一声。
先是古怪的云岩寺,寺里有不寻常的塑像,然后就被泥塑差点扎个对穿,泥塑又来自深不见底的地下。
他此时对自身的处境产生了浓浓的忧虑,对将自己困了几天的幻境更是愈发忌惮。
这种被未知的事物推着向前走的感觉,真的很不妙。
“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臭虫,”柳茵茵侧头看了一眼抱臂沉思的赵瀞辞,开始胡言乱语,“不过你好一点,你可以是一只花蝴蝶。”
赵瀞辞只当没听见。
而半天不说话的卞荆闻言,低头望着黑黢黢的洞口,突然抛出了一个恐怖的假设。
“你们说,周樟宁他们不会在下面吧?”
仿佛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地下深处,竟然开始有打斗的声音传来,隐约还有杨云珂的尖叫声。
“走吧。”赵瀞辞紧了紧手中的剑,朝洞中跳了下去。
柳茵茵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苦笑着摇头,拽着卞荆也跟了下去。
……
青山坳村长家屋舍的地底,有一个巨大空旷的岩石洞窟,冰冷潮湿,漆黑一片。
此时,周樟宁与杨云珂正身处其中,相互背对着与十数个泥塑陶俑般的怪物缠斗,几乎要被它们团团包围。
这些古怪的泥塑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人形,也有四足奔跑的兽形,有的手中持各式兵器,有的就只是挥舞利爪,或者干脆长着利齿咬过来。
它们样子粗陋,表面的泥块凹凸不平,有的甚至只塑了半个身子,像是未完成就被弃置的塑像,却不知为何异常坚实,刀刃挥砍上去,也仅留下浅浅的印痕。
周樟宁往往要在同一个位置奋力劈砍三到四次,才能完全将泥塑击碎,偏偏击退一只又涌上来一只,完全没法逐个击破,只能勉力斡旋,不至于被重重围过来的泥塑撕成碎片。
术法就更不必提,杨云珂一口气甩出去三道雷霆,还没等劈到泥塑身上就已经烟消云散,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杨云珂被这一幕气笑了,心知这些泥塑身上必然有某种可以抵消术法的力量,也就不再耗费灵力,转而从袖子里抛洒出一把黄豆大小的亮火虫。
这些身体细长扁平的飞虫腹部有团莹亮的光团,如同一片荡漾开的星云,照亮周围的石壁,也让周樟宁更清晰地辨别泥塑的动作。
周樟宁挥舞着长刀不断将靠近的泥塑击退,烦躁地骂了一声:“术法没用对吧,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我们为什么会找到青山坳来?”
他们二人来青山坳,最初并不是为了与卞荆几人汇合,而是在云岩镇的市集上遇到了一个售卖瓷器的行商。
那行商说,云岩镇虽不是什么盛产瓷器的地方,却是每个瓷器商人行商的必经之处,因为在数十年前,曾有个雕塑名家隐居于此,他诗文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擅长泥雕、木雕,还以瓷雕闻名天下。
隐居的数十年,他不知有多少作品流落于云岩镇,来往的瓷器商人若是能够有幸收到那么一件两件,转卖到外地,便有百倍千倍的利。
杨云珂正侧头思索他话里的意思,余光突然瞥见身侧有异动,一只鬣狗模样的泥塑仗着身体灵活,竟然越过重重阻隔,长着血盆大口撕咬过来。
那眼瞳凸起,唾液横飞的凶恶模样,哪里像是泥造的塑像,简直就跟真的一般!
这攻击来得迅猛,容不得杨云珂细想,她身体骤然下蹲,右手成拳奋力往地上一击。
只见灿金的缔结之印一闪而过,地面突然钻出了一只身形健硕的雪狮,它嘶吼一声,眨眼间便也扑了出去,咬着泥塑鬣狗的脖颈,将其死死按在洞穴的石壁之上。
雪狮明显不同于一般的灵兽,不仅身体灵敏强健,灵智也非比寻常。它见咬不碎鬣狗的头颅,便张嘴硬生生撕碎了一条后腿,让泥塑难以行动,随即又扑回杨云珂的身边,帮着她抵挡不断涌过来的泥塑怪物。
但召出雪狮,明显也耗尽了杨云珂仅存的灵力,她刚站起身,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看得周樟宁眼皮一跳。
他单手持刀,一个转身,凌厉的刀锋将近身的两三个泥塑甩开,就一把揽住了杨云珂的后背。
“喂!你行不行啊?”
“泥塑太多了,不能继续待在这。”杨云珂面色发白,朝周围望了望,举起胳膊向前一指,“我们到石壁边上去,这样至少不会被两面围攻。”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洞穴的最边缘,那里的石壁相对低矮,又有一处凹陷,可以有效地护住后背及身侧。只要两个人往里靠,就不需要同时抵御数只泥塑的围攻,扛住两三只就足够了。
但也有弊端,那是个死角,两人钻进去就没了腾挪的空间,一旦失手,连逃都没地方逃。
周樟宁面露犹豫,杨云珂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急切道:“快走吧,在这里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进来的路已经被封死,要找出口必然要先解决这些泥塑。我们手里还有灵符,还有护身阵法,赵瀞辞他们一定也已经在路上,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受伤!受了伤更无以为继!”
听了这番话,周樟宁终于下了决心,跟着杨云珂挪到了洞穴的角落之处,他与雪狮灵兽一起死死守着,不让泥塑靠近。
杨云珂则把仅剩的灵力灌注到灵符之内,硬生生在周围撑出了一片阵法空间。
“你快进来!”她回头紧张地招呼。
周樟宁没有立即动作,反而回头凝视了一眼护身阵法,随即从怀里将自己的那枚灵符,也甩给了杨云珂。
“进个屁,你自己先呆着吧。”
说完,他将灵脉中所有的灵力全数灌注进了手里的长刀,虽然受幻境影响,能调用的灵力实在有限,但也比单靠气力强上太多。
眨眼间,整把长刀暴起剧烈的蓝紫色电光,周樟宁手持刀柄一甩,仿佛手握一束从高天之上落下的雷霆,耀眼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你干什么!”杨云珂心中一紧,顿感不妙,她想叫住对方,却根本来不及。
“山里给的护身阵法,说是能抵御灵域境修士的全力一击,可扛不住持续不断的消耗。你没看见吗,那些泥塑每扑咬一次,阵法就消散半分。如果我俩都躲在里面,所有的泥塑轮番涌过来,怕是半刻钟都坚持不了。”
周樟宁凝神静气,提着长刀就冲杀进了面前的泥塑堆里,他身法迅捷,几乎化作了一道雪青色的流光。
泥塑碎裂与雷霆爆开的声响在洞穴中回响,周樟宁咬着牙拦腰斩断两只人形泥塑之后,终于杀出了重围。
他一走远,十数只泥塑顿时也分流成了两边,杨云珂一侧顿时压力骤减,与此同时,周樟宁必须一个人独自面对泥塑的围困。
“周樟宁你疯了吗?你这样能支撑多久?!”
杨云珂真是又急又气,奈何灵力耗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泥塑堆里鲁莽地横冲直撞。
她起初还有点害怕周樟宁,毕竟两人从未见面,他又身形高大,舞刀弄枪的,一看就不怎么好惹,多半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结果经过一两天的接触,她发现这个就是没脑子的。空有一身的武力,脑子却不愿意转弯。
两人都在阵法内,固然会吸引全部的泥塑,加速消耗,但他就不能在阵法前面打吗?这样支撑不住还能有个暂缓休憩的机会。
现在跑这么远,万一不慎受伤,那该怎么办?
杨云珂的担忧并不是全无道理,就在此时,周樟宁闷哼一声,他的后背被一只三首三足的人形泥塑,用砍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周樟宁!你小心点!”杨云珂困守在阵法之中,崩溃地大叫。
“小伤小伤。”周樟宁龇牙一笑,浑不在意地回话。
他非但没有被这一刀击倒,反而被背上的剧痛激出了几分血勇,原本坚毅的眉眼也染上了一丝锋锐。
自小困在大宅之中枯燥地习剑,离家之后又处处被人关照,从未面临生死攸关的局面,进入渡落山之后更不必说,哪怕是晚寒飞刀的器灵,也没有让他有过如今这般靠近死亡的压力。
这可是一着不慎,说不定就要命丧于此!
周樟宁身上的伤远不止背上这一处,他双手的虎口早就被坚硬的泥塑震得裂开,掌心湿滑,鲜红一片。可他却觉得手里的长刀在挥砍之间变得更加锋利,如同自己双臂般灵活敏捷。
出招越来越快,挥刀愈加果决!
蓝紫色的雷霆在泥塑之间飞速闪过,速度之快几乎要将周樟宁淹没在电光之中,他此刻仿佛与长刀融为一体,不再抵挡那些迎面扑来的攻击,反而以更快的劈砍先一步迎敌。
这样的出招无疑让他的身上又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势。与此相对,足足有四只泥塑彻底丧失了移动的能力,它们被分成数块残肢,在潮湿冰冷的地面疯狂颤动。
柳茵茵:花~蝴~蝶~
赵瀞辞:......
啊,打斗描写,苦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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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云岩之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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