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楚鹤淮倒头就睡到了中午，便听到下人说娘亲让她去见她。楚鹤淮梳洗片刻，便去了楚二夫人的院子里。楚二夫人脸色难看，像是一夜没睡着。
“娘亲，你找我什么事？”
“梁王你打算见不见？”楚二夫人开门见山地问道，楚鹤淮心里一阵疑惑，不是昨天下午都说好了，不去见，这又是哪门子事情。再说了，梁王这条破船绝对要沉。
楚鹤淮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不想见。
“不去见，也可以。”楚二夫人并不为难楚鹤淮，顺势提出一个要求，“那就去温景沅那边，把你舅舅和梁王之间的书信给拿回来。”
“什么？”楚鹤淮立即想起，昨晚上玲珑说的话，难道信真落在温景沅手里。因此，温景沅和玲珑才那么说的。
“都怪你舅舅利欲熏心，被梁王利用了。”楚二夫人哀叹一声，“而这封信事关重大，搞不好你舅舅一家都要死。”
楚鹤淮心里一怔，她后退了几步。
梁王怎么会知道云顶山，有一脉金矿。私开金矿，形同谋逆，满门抄斩。
难道是齐家告诉梁王的？
楚二夫人见着楚鹤淮不说话，心知此事兹事体大，泪眼婆娑道：“鹤淮，你舅舅从小便是心疼你，他还要将齐家姑娘嫁给你。你齐家表姐过些时候，便要从上京回来。你总不能让你表姐没了依靠，你没了舅舅吧。”
楚鹤淮：......
这位表姐从小就被送去上京，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她站在自己面前，她都不认识。
“鹤淮，你不能见死不救。你想想办法把那封信偷出来。”
楚鹤淮摇摇头，她对上楚二夫人的眼，楚鹤淮那与世无争的眼眸，充斥着坚决，“娘，你知不知道梁王是一个疯子，他昨晚居然派人要杀我和温景沅。你觉得温景沅会放过梁王吗？”
“你真的打算不帮忙吗？”
“娘亲，此事我帮不了，我们也别掺和。”
楚二夫人听到楚鹤淮就是不想帮忙，她心一狠，指着她说道：“你不要忘记，你舅舅给了你一包金子。那金子就是那金矿的，你觉得温景沅会不会连坐你。”
那包齐老爷给楚鹤淮的彩头，便是这金矿的金子。
这是有意将楚鹤淮拉上贼船。
楚鹤淮心里像是被捅了一刀，她娘亲早就知道了，她跟舅舅联合起来，引着自己入局，她眼神受伤地问道：“为什么要帮着舅舅欺骗我？”
楚二夫人不回答，反而逼问着她道：“那你去不去拿？”
“我不去！”楚鹤淮坚定地说道，“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娘亲，你醒醒吧！舅舅作死，我们不要跟着他一起，我会成为楚家家主，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想要的一切，她要的东西早就没了。
楚二夫人听到楚鹤淮天真的话，眼底泛着一层阴郁，她抄起一个茶杯砸在楚鹤淮的额头上。滚烫的水灼痛了楚鹤淮的眼，楚鹤淮捂着眼睛，倒退了几步，她压根就没设防，因此没料到楚二夫人为何如此？
“娘亲息怒。”
“谁是你娘亲？”楚二夫人神色阴郁，说着狠毒的话，“你这个良心被狗吃的逆子，恩将仇报！活该，你是一个野种！”
野种？
楚鹤淮像是被惊雷劈中，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被热水浇过的痛楚，高温引起的阵阵疼痛，在她的细密的毛孔之中刺激着。因着这句话，连她最爱惜的这张脸，都微不足道。
什么叫做她是一个野种？
这是她敬重的娘亲，对她说的话吗？
“......娘，娘亲你在说什么？”楚鹤淮声音染上一抹欲哭而不哭，她的手握成拳头，指甲穿透她的掌心，抵不过那一瞬的剧痛，她想要在听一遍。
楚二夫人很满意楚鹤淮受伤的表情，这种痛苦无助，她想到了楚二爷给她的耻辱。她面部扭曲，一字一句说道：“楚鹤淮，我给了你楚家公子的身份，你就如此对待养育你多年的人吗？就凭你也配是我生的吗？”
楚鹤淮听清楚了，她喉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呆滞地听着这一切。
“你配吗？”楚二夫人眼眸一沉，多年来埋藏心底的怨恨翻涌，她曾问过二爷，二爷一口咬定这是他的孩子，还告诉她，楚鹤淮的生母早就死了。
可在一次醉酒之后，二爷方才说出，这是他故人之女。
之后追问多次，二爷闭口不言。
都说故人之子，都有故人之姿。
二爷在宁城的朋友从头至尾，她都没发现与楚鹤淮长得相似的。
——就凭你也配是我生的吗？
——你配吗？
这两句话在楚鹤淮脑海之中回荡，像是形成回音，在她四肢百骸蔓延。她低垂着头，再次抬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那......那我是谁？”
楚二夫人恶毒地说道：“你不过是二爷在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就凭你这副长相，可见你生母也是倾国倾城，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营生的？让二爷被迷得五迷三道，蛊惑他，真是一个狐媚子。非要把你带回来，你长得有半分像二爷吗？”
狐媚子，什么营生？
她的生母是青楼勾栏里的女人？
楚鹤淮再次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昔日对她慈爱，如今对她恶语相向，令她痛苦不堪的楚二夫人。楚鹤淮张了张嘴，说出了一个既痛苦又悲哀的事实，“我，我不是楚家的孩子。”
楚鹤淮的脸，倾国倾城，迤逦无双。
其实，有人就说过楚鹤淮的长相太过逆天，就是楚家祖坟冒青烟，虽然是揶揄之词，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楚鹤淮长得的确不像楚家人。
那她是谁？她会是谁？
“你？呵！”楚二夫人面带讥嘲，“有自知之明便好。”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收养我？
“十六年前，我的孩子满月之后便死了。正好二爷带回了你，我便让你做了我的孩子。否则，你配吗？你谁啊？敢觊觎楚家家主之位。”
“哈哈哈！我不帮齐家，你就拆穿我的身份。”
“哼！”楚二夫人点点头，气势嚣张，“你不帮助齐家，你手里的富贵荡然无存。你就会享受着你之前十六年本该拥有贫困，被人欺负的日子。你只要救了齐家，齐家就会把姑娘嫁给你，你仍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那是旁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生活。”
“棋子，我居然是一颗棋子。”楚鹤淮笑了笑，眼中含泪，好看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中遮住她的柔弱，惶恐，不安。她咽下苦涩的口水，她忍着别让眼泪落下。
她踉跄地退后几步，声线不稳却仍旧不屈不挠，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是永远都不会帮助齐家的，更不会帮助梁王。娘亲，看在我们曾经母女一场的份上，劝你一句，趁早跟齐家一刀两断，否则便是死期。”
楚鹤淮走出院子，她望向蓝天白云，她仰着头泪水从她的眼角簌簌落下。夏日的微风吹过她的脸庞，风吹干她的眼泪，可她摸了摸脸，像是被灼烧过。
满园熟悉的花草树木，这一刻她像是进入迷雾森林，陌生又无助。像是在嘲笑她这十六年来的愚蠢，嘲笑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来，原来......她不姓楚，她是谁啊？
楚家长孙，温景沅，她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关系！
楚鹤淮出来便见到温景沅，温景沅是首次见到楚鹤淮哭，眼眶红肿。温景沅心里一怔，楚鹤淮哭了，她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硬是让这少年哭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温景沅递给楚鹤淮一块帕子。
帕子递到面前，楚鹤淮抿抿唇，她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她对着温景沅恭顺地说道：“见过郡主。”
“你刚才和二夫人发生了什么？”温景沅尽量安抚楚鹤淮的心情，她抓住少年的手腕，云锦下的一双皓腕，就被她抓在手里，在大舅那边的躁感全部消失了。楚鹤淮的视线上移，正好与她对视，哀伤，痛苦，慌乱，害怕。
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鹤淮不再言语，她该说什么？她要告诉温景沅，我不是你的表弟，不，表妹。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楚二夫人捡来的。
我没资格做这个楚家家主，大房是不是要笑掉大牙了？那么简单就把楚家大权给拿到手了。
我是谁呀？
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罢了！
楚鹤淮的身份是什么，暂且不保密。
先给你们排除一下，她不是昭宁郡主。昭宁郡主出现在第一章，昭宁郡主的年龄至少二十出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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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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