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习惯性的失眠,手机早就下载好了几十首催眠曲。而这段时间,她将手机关机,极少使用,所以现在电量还剩百分之五十。
手机是她跟现代的维系之一,她珍惜百分之五十的电量,按下播放键后,又把音量调到了最低,耳朵紧贴喇叭。
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瞪向天花板。
啊啊啊再不睡,明天就起不了床,起不了床会影响修炼进度。
重绵闭上眼睛,歌曲还没播放完,骤然听到,轻轻的砰砰两声,有人敲门。
她点暂停,竖起耳朵,屋外嗓音低缓悦耳,清晰传入耳底。
“为何还不睡?”是容吟。
他问完话,侧耳倾听,重绵踢被子的动作停了,音乐声也停了,屋内屋外静得出奇。
重绵一阵无言,修士的耳朵真好,离挺远还能听到音乐声。她边起身边讲话:“睡不着。”
披了件外衣去开门,他站在门外,没进屋。
午夜昏暗无光,月亮隐藏在黑云之下,他眸色如月,带着清冷的月意,落到了她凌乱的头发。
轻轻一声叹从他齿间溢出,重绵不自觉头皮发麻。
先前容吟提醒多次,叮嘱她作息保持正常,避免影响修炼。现在被人捉住熬夜,她懊恼地垂头,以为他失望了。
等了片刻,她惴惴不安,不知如何解释睡不着的原因,他却未说些责备的话,淡淡问:“失眠了?”
重绵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生怕他问原因,她在心底想了无数个借口,他却没追问。
空气一阵沉默。
她忍不住悄悄抬眸,恰好捕捉到一副绝美画面,他忽然神奇地变出一把古琴的瞬间。
容吟腰际的蓝玉化作缺月琴,月色从云层中探出头,水蓝色的琴身熠熠发光。
他就地坐下,屋门砰地一声自动关闭。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门,他温声道:“睡吧,我给你弹几首曲子。”
半夜,为了她的睡眠问题,他要给她弹催眠曲。
心底朵朵小花争先绽放,泛出甜蜜的汁液,心口咕咕冒泡。
尽管重绵明白,他保持君子的风度,深更半夜不进门,动作言语间毫无暧昧的成分,一切为了帮助她修炼。
可她仍旧止不住高兴,扬起笑容,伶俐跳上床,动作比方才稍显欢快愉悦。
她捏着被角,一颗心全然飘到了外头。
琴音如山涧流水,穿透整面墙,流动进耳畔,又如午间微风,阵阵吹动竹林,随着竹香拂到她脸颊。明澈干净,遥远不可触及。如他本人,似近似远,有时候让人觉得,远得像天边月,有时候又像触手可及。
重绵闭眼,想象出他此时的坐姿,挺直的背脊,他神情清寂,指腹按压琴弦,转弦拨动间流泻出动人的音调。
她凝神静气,由阵阵琴音,将自己带进他编织的朦胧梦境中。
容吟弹的曲子如高山流水,岑寂易眠,让人做的梦,却不大像美梦。
虚幻的梦境,高挂遥远的月亮,不知为何竟然掉到了她的鞋履旁。
千里之外高不可攀的东西,眼看着触手可及。重绵贪心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就在指尖即将抓住这镜花水月般的美丽,刹那间,月亮生出了意识,从她指尖飞快溜走,低低贴住地面飞。
重绵不死心地跟着它,一整晚追月,费尽心思都追不到。这月亮太难搞了,气得她在原地蹦跶,月亮越飞越高,最后无情消失在灰蓝色的苍穹之上。
如梦幻泡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归得不到。
清晨,重绵被屋外的鸟啼声吵醒,她疲乏至极,起身时,头发呈鸟窝状。
这算噩梦吧?
这必须是噩梦。
重绵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哎,她不是早就知道容吟不属于自己了吗?为何还要失望呢?
她警戒自己不可再期待结果,不可掉进他那双溺人的眼神里,她收回好心情,按照惯例跑到他的竹屋,容吟上下山快捷便利,经常提前给她买好早饭。
屋门半开,她走近时,半开的门缝里,他正将双手泡在一盆黑乎乎的药水。
这些时日她经常与容吟待在一处,从未见识过这幅画面,她直觉撞见了不能被发现的秘密,僵立着缓缓往后退,退了两步,容吟发现了她。
“为何这幅表情?”容吟漫不经心地问。
男子低垂眉眼,仔仔细细用手帕擦拭干净药水,骨节如竹的指骨微微弯曲。
重绵心底困惑冒出,怔怔地望向他的手,眼神关切:“为什么要泡药水?哪里受伤了吗?”
容吟眉眼温和:“无事。”
她摇了摇头,不相信他的敷衍,好端端的手为何要无缘无故用药?
脑海里冒出数种猜测,电光火石间,骤然回忆起,他昨夜弹了近乎半个时辰的古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胸口鼓鼓胀胀装满了酸甜苦各种复杂的滋味,她的鼻子酸了酸:“是不是与昨晚弹琴有关?”
擦拭的动作一顿,他的表情显出几分无奈,有时候重绵的直觉太过敏锐,他很难搪塞过去了。
重绵往前一步。
他低眸:“以前我的手受过伤,从此落了病根。”
这样的解释,足够了。
重绵手指颤颤,只觉得胸口窒闷,她在心疼他,可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咬了咬嘴唇道:“下次不要再弹了。”
不要给任何人弹了,即使是你以后喜欢的人。
容吟笑着应声:“好。”
暗恋的滋味,又酸又甜还带了点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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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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