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惹谁都不能惹医修啊,他们四个人尴尬地站在那,脸色越来越发青,符煦火上加油:“各位可要去藏书阁查一查?巩固下医学知识再为牧歌把脉?”

四位医修再也忍不了了,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连病人也不顾了。

苍玲然抽嘴角:“你作甚么把他们气走。”

“一群九曲峰的窝囊废。”符煦挥袖,大门砰一声发出巨响,他冷声道,“留在这里,定会想出一些旁门左道的办法。”

的确可能发生。

九曲峰和日月峰虽是同一门派,但向来不对盘。九曲峰由宗主太虚真人执掌,太虚此人偏袒偏护自己的弟子,法宝武器等资源都紧着九曲峰,早已惹日月峰不满。而太虚真人的兄弟御清真人,负责执掌日月峰,为人淡泊友善,不喜争端,旗下弟子不敢明面挑拨,转而习惯用一张尖嘴厉牙冷嘲热讽。

两大峰的矛盾日积月累,弟子互看对方不顺眼。然而,宗门不是非黑即白,有符煦这样针锋相对的弟子,也有提倡和谐相处的人。

譬如苍玲然,她作为日月峰大师姐,以第一仙门为荣,秉持着高别人一辈的大师姐身份,倡导宗门和平。明明看着二十初头的姑娘,端的是一派老成庄重。

此刻她坐在床边,握住祝牧歌冰凉的手,轻描淡写怼了他一句:“牧歌是九曲峰的人,为什么不见你针对她?”

符煦轻咳一声道:“她与其他人不一样。”

苍玲然转头翻白眼,动作幅度略大,玉簪上的流苏跳动,刻意撞出的稳重骤然被打破,她懒得与他争辩。

祝牧歌明明昏睡着,额头却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苍玲然体贴替她擦拭。

“牧歌一向身体安康,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

容吟离开宗门执行任务的当天,祝牧歌陷入昏迷。旁人以为她受了严重的伤,实际上,她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梦境光阴如梭,如流沙从指缝间穿过,她以梦中人的身份,度过虚妄一生,这一生挚爱符煦,心里装的都是他。

十六岁初次相遇,是在北洲和西洲交界的断情湖,他墨蓝色的衣袍被血染成黑红色,虚弱地倒在湖边半人高的草丛。

那天春游,她意外发现了他。

背他去附近的山洞,喂他吃下灵药,日日夜夜悉心照顾。

有时候不可避免需要帮他脱衣敷药,搬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动作间属于异性的触感和温度,撩动她一池吹水,她常常羞得脸红心跳。

时光渐渐流逝,山外从春日变换成夏季,他面色好转,但迟迟不睁眼。

日复一日的照顾,祝牧歌经常坐他身边,对着一个沉默的身躯自顾自说话,讲父母严苛的要求,讲作为家族长女的压力,她以前无人诉说,仗着他听不见,日夜倾诉自己的烦恼。

虽然是单方面,但奇异的感觉越来越深了,她每日盼望他醒来的那天,她一定要问清楚他的身份。

她喜欢她,想嫁给他,若他愿意,即使挨骂受斥责,她也要请求父母成全。

不曾预料,偷偷在山洞藏了个男人的事,被人暗中告发给父母。

父母得知她的想法,自然不同意。

东洲西洲北洲南洲,四大洲中,祝家为西洲大族,繁荣兴旺,岂能随便捡个男人当女婿。再过几年,凌虚剑宗下山收弟子,举荐自家长女,只要灵根合格,不出意外,祝牧歌注定会成为第一仙门的弟子。

她的前途一片光明,不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毁了。

父母狠下心,将祝牧歌锁在闺房半月有余,她焦心地哭喊,却无济于事。待半月后,她重回自由,奔向山洞,墨蓝男子早已消失。

大抵缘分未断,几年后,她成功进入凌虚剑宗,又一次遇见了他。

他依然俊朗非凡,倚靠湖边栏杆,瞥了她一眼,调笑道:“哪里来的小师妹,长得挺眼熟。”

祝牧歌封闭许久的心,如晨间的花瓣,悄悄绽放。

后来,他频频向她示好。

她以为他也爱她。

某一日,新来的师妹林若蕊踏入宗门,一切都变了。

从她出现后,符煦对她偶尔流露的温柔,打破了祝牧歌可笑的幻想和喜悦。

林若蕊长得与她有八分相似。云鬓轻挽,进宗门第一天,朝符煦投去一眼,露出遇见故人的欣喜笑容。

而符煦楞了许久,低喃出声:“是你。”

当着一众同门,祝牧歌脸色大变,青了红,红了又白,终于明白他第一眼的眼熟,是个什么意思。

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依然抱着希冀,像条不停朝人摇尾巴的狗,匍匐于他身下。

林若蕊性格阴险毒辣,和她抢符煦,几乎用尽了手段。

害她被同门误解厌恶。

离间她与符煦好不容易积攒的感情。

甚至给符煦下药,与他共度一夜春风。

她满心悲愤,流了一夜的泪,心里像油煎似的,后来舍弃了刻意塑造的稳重宽和的印象,红着眼睛去质问符煦,符煦愧疚地解释,他被下药了,他中了蛇焱蛊。

蛇焱蛊,由数百条处于发情期的毒蛇炼制而成的蛊毒,可使人浑身如烈火燃烧,需每月一次阴阳调和,否则暴毙而亡。

见他痛苦不堪的样子,祝牧歌哭着原谅了。

她付出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的煎熬,盼他能回心转意,真心待她。

直到一次任务,妖魔抓住她和林若蕊,让他选择救谁。

他望着她,嘴唇翕动,祝牧歌眼眸明亮,存着渺微的希冀,他会救自己。

却听他颤声说:“对不起,牧歌……”

她的心瞬间被冷水浇透,从灭神崖下跌落,风声烈烈,夹杂着模糊痛心的言语:“若蕊曾经救过我……”

灭神崖底,容吟救了她。

前半生,梦中呈现黯淡的灰。

崖下的一段时光却是彩色的。

容吟捡走她,用幽星草和自身半数修为,换了她一条命。但祝牧歌那时被不甘的执念困住,一心要抢回符煦,未曾多看容吟一眼。待恢复身体后,祝牧歌不听苍玲然的劝说,飞蛾扑火般,再度投入符煦的怀抱。

她捡回了一条命,修为早已散尽,更加没有实力对付林若蕊。以至于最后,祝牧歌早早逝去,仍旧不明白,她到底输在哪里?

故事到这里,结局已然翻尽。其他人的剧情并未结束。

她如同游魂,困在坟前,冷眼看着符煦为她造棺,每年微雨落花之际,来她坟前祭奠。

彼时因林若蕊的陷害,祝牧歌身败名裂,几乎没有同门愿意前来祭奠。

唯有大师姐苍玲然,大师兄谢永寒和容吟,偶尔会一起来看望她。

与容吟的最后一面,春雨霏霏,他微垂着眼,怀里抱水蓝色的缺月琴,淡淡道:“师兄师姐,我明日便走了,望你们珍重。”

“……”

他从坟前离去,轻风拂起他纤尘不染的衣诀,白色发带迎风,掠过坟前的柳枝。

祝牧歌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苍玲然收回目光,对着坟冢悄悄抹眼泪:“如果,如果当年你选择容吟,该多好。”

祝牧歌手指颤抖,崖底那段平静无波的时光,竟然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是啊,如果能重来,她选择容吟该多好?

灰蒙蒙的天,密织般的雨滴,苍玲然和大师兄的脸突然四分五裂,世界灰飞烟灭。

祝牧歌眼角含泪,转眼间从梦魇中脱离,她大喘着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着身边人的手哭问:“容吟在哪?”

苍玲然愣了许久。

祝牧歌突然清醒,第一件事竟然是寻找容吟?

她按捺住疑惑,定睛看,祝牧歌的表情不太对劲,脸色惨白,眼眸含着水雾,略显癫狂。

像要在绝处中找一个希望。

符煦站在床边黑了脸,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苍玲然抿了抿唇,安抚道:“你忘了吗?他正在执行任务,很快便有消息了。”

祝牧歌低喃:“我等他回来。”

-

炽阳谷,地牢内。

已经两日了,容吟的同门依然不见踪影。

重绵压制上前探究的想法,她不愿意给他添麻烦,所以将疑问憋在心底,仿佛现代某个表情包,暗中观察。

容吟早已发觉,这个扎简单马尾,头发日渐凌乱的小姑娘,总是忍不住偷觑他一眼又一眼,每次欲言又止,等他回眸,她又慌慌张张埋头,把整张脸埋到那个奇怪的包裹。

他有些想笑,猜测她有话要问,却碍于内敛害羞的性格,说不出口。

重绵每次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每个动作每个神情,一概都落进他漆黑的眼底。

他纵容地弯了弯唇,任凭她琢磨观察。

渐渐地,次数多了,重绵发现了之前漏看的一个小细节。

他的腰带系了一块小小蓝玉,仿佛蓝色海水般通透,蓝莹莹的分外澄澈。

玉佩常显出绿色,白色,蓝得像天空和海洋的品种,不多见。

重绵的脑海闪回,忽然冒出了描写容吟的片段。

《春波媚》曾重复描写了好几处他的佩饰,系发丝的白色发带,腰间环佩蓝玉,而那枚蓝玉实际上是缺月琴的化形。

容吟闲时,总爱在花间弹琴,祝牧歌虽不喜欢他,但欣赏他弹奏的曲子。

第一次他在祝牧歌面前弹奏,那日她从灭神崖下坠落,容吟替她疗完伤期间,忽起了兴致,于门前花草间弹了一曲。

第二次本书BE完结,某个短小番外,容吟和大师兄大师姐一起去祝牧歌坟冢祭拜,苍玲然带了几分怀念谈论,祝牧歌喜爱他的曲子,请求容吟弹一曲,他欣然同意,便在坟前奏乐。

书中的容吟对祝牧歌情深义重,穿越前那晚看书,重绵疯狂磕CP,恨不得让容吟上位。

此时此景,看着白衣男子的蓝玉,她冒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难道他是容吟?

那个默默爱祝牧歌,不离不弃守护祝牧歌的容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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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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