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车上的空气很安静。
胡柚跟褚灿灿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一个坐在后排，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却完全不敢说话交流，而是悄咪咪地低头扣手机。
褚灿灿：【车里这低气压……我都不敢说话了！你俩平时相处也是这样吗？】
胡柚想了想，回她：【没有，上次他开车带我回南湖别墅，一路上都有聊天。】
褚灿灿仔细琢磨了一下，心头大感不妙：【顾总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胡柚回了个疑问的小表情。
褚灿灿：【刚刚栾帅跟你在酒店门口拉扯那么久，看在外人眼里，搞不好会脑补出什么情感破裂前男友求复合之类的戏码？】
胡柚震惊地看完褚灿灿发过来的消息，惊得倒吸了一大口空气，紧接着便是不受控制地呛咳。
顾瑾年侧目看过来一眼，提醒她：“储物箱里有保温杯，是温水，可以直接喝。”
胡柚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谢……”
但她根本不是渴的。
是被褚灿灿的脑洞给吓得！
胡柚端着保温杯小小的喝了两口，这才重新拿起手机，给褚灿灿发消息。
胡柚：【应该……不至于吧？】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褚灿灿的消息回得很快：【柚宝，听我的，待会儿我下车以后你跟顾总好好解释一下栾帅的事，可千万别留下什么误会的种子，小心你今天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
胡柚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她指的是自己之前说的那句——“我老公会吃醋”。
……
车子停在褚灿灿家门口。
褚灿灿推门下车，临道别的时候还特意给胡柚甩过来个眼神，示意她千万别忘了自己提醒她的那些话。
胡柚认真点了点头。
褚灿灿一走，车内又只剩下她跟顾瑾年两个人。
黑色的轿车重新驶入车流。
胡柚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心里惦记着褚灿灿的提醒。
但就是……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跟顾瑾年结婚这么长时间，两个人对彼此的事情向来是不过问的，也更没有向彼此交代自己工作安排的习惯。如果不是现在短暂地住在一起，她大概连对方是在国内国外、哪个时区都不知道。
突然跟他认真地解释栾帅的事，会不会太突兀了？
说到底，他真的会误会，甚至为了她而吃醋吗？
胡柚的小脑袋里思绪纷杂。
她想着想着，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了身边的男人身上。
两侧路灯飞快地往后退去。
光影中，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只留给她一个认真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侧脸精致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峰，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这个人的颜值好像没有死角，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帅得几乎完美。
如果没有跟她结婚，他应该有很多追求者才对。
不过也有可能，即便已婚，他身边的追求者也不断。
胡柚的思绪越飘越远。
回过神时，才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停了下来。
那张帅到几乎完美的侧脸此刻已经转了过来，正对着她，墨色的眸子深沉安静，里面静静地倒影着她的影子。
似乎是发现她已经回神，男人眸底的幽深慢慢化开，晕上温柔的笑意。
“偷看我？”他扬了扬眉，轻声问。
“没……我没有！”胡柚立刻反驳，脸颊却不自觉地腾起一片热度。
两侧的车流缓缓向前推进。
她别扭地轻咳一声，提醒他：“绿灯了！”
顾瑾年轻笑了声，没有戳穿她故意转移话题的拙劣心思。
车子重新起步。
胡柚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靠在椅背上，悄悄转头，视线又不自觉地偷偷看向他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
视线中，被她偷看的男人嘴角微微勾了勾。
“要看，就正大光明地看。”他没有转过头来，却轻笑着说。
胡柚脸颊红了红。
车内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胡柚惦记着褚灿灿的提醒，思虑再三，趁机开口。
“刚刚在酒店门口，送我出来的那个男生，是之后合作的同事。”她轻声说。
顾瑾年目光顿了顿，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提起他。
“他喜欢你。”他温声说，明确又笃定。
胡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脑海中几乎是立刻浮起了褚灿灿那狗血又脑洞大开的猜想。
“不不不，你不要误会。他之前是追求过我，但是我很明确地拒绝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胡柚几乎是抢着把话说完，生怕他真像褚灿灿说的那样，脑补出什么了不得的剧情。
顾瑾年侧头看她一眼，轻笑了一声。
“那你对他有什么其他心思吗？”他低声问。
胡柚赶紧道：“当然没有！”
顾瑾年“嗯”了一声，温声说：“我相信你。”
胡柚怔了怔。
纷乱的思绪、慌乱想要解释的心情，被他这四个字瞬间安抚了下来。
她侧身看向他，有点茫然。
顾瑾年侧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你之后要跟他共事？”他问。
胡柚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是DD站的一场公益演出，我入选了古筝演奏。栾帅是这次演出的赞助商代表，而且还是独家赞助。”
胡柚说完，有些犹豫地看着他问：“我跟他之后可能还会有一些接触，你……会不会介意？”
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车子驶入别墅的车库。
顾瑾年把车停好。
车灯熄灭的同时，周围似乎都暗了下来，只有照明灯微弱的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
“当然不会。”顾瑾年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紧接着，解开她的。
密闭的空间内，沉香木的气息快速贴近，只短暂的一秒，又悄然抽离。
胡柚有些恍神。
顾瑾年轻声说：“古筝是你喜欢的事，演出的机会难得，不用为了我特意避嫌。”
胡柚微仰着脸。
男人温和的目光下，看不出丝毫别扭的情绪。
“好。”她小声说。
……
回到别墅。
胡柚一头钻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昨天晚上因为紧张，她半夜在琴房熬了半宿不说，后半夜睡得也并不安稳。今天她一早就起来了，为了等DD站的电话，现在急需补充睡眠。
胡柚洗漱完毕，放松地把自己丢进柔软的大床上，嗅着鼻尖淡淡的沉香木的气息。
困倦的身体，却没有让她立刻沉入梦中。
闭上眼，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顾瑾年温和坚定的目光。
耳边好像回荡着他的那句，“我相信你”……
胡柚倏然睁开眼。
她打开床头的小灯，摸过来手机，犹豫再三，给褚灿灿发消息。
胡柚：【灿宝，我感觉，我还是不要跟栾帅再有什么接触比较好……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郭导，现在古筝的演奏换其他人还来得及吗？】
消息发完，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次的公益演出，她原本也就是把随手拍摄的视频发了上去，能够最终入选已经是意料之外。演出对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更没必要为此再跟栾帅有过多的牵扯。
她喜欢弹古筝这件事，跟谁是听众、听众多少无关。
她只是喜欢古筝而已。
胡柚把消息发完，没等到褚灿灿的回复，已经困得闭上了眼。
这一次，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
别墅二楼的书房内。
顾瑾年站在窗前给助理打电话。
“我想赞助DD站最近的一个公益演，要独家赞助。不要用瑾年科技的名头去办，用柚一年……”他沉声交代着。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顾瑾年站在落地窗前，眸色微沉。
巨大的一整面墙的玻璃，倒影着他的影子。微微仰头，便是漆黑的夜空。
这片天空他看过很多次。
每一个被工作填满的深夜，无数次失眠失控的夜晚，他都会站在这里，与漆黑的夜空对视。
夜色朦胧。
南湖别墅的绿化很好，近处是层层叠叠的树木林地，晦暗阴沉，只有远处有星星点点点的光亮，稀疏渺茫，似有若无。
很少有人知道，外人眼中优秀到让人只能仰望的顾家的天之骄子，小时候作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生活在众人的讥笑和嘲讽、大人们窃窃私语和鄙夷的目光中，直到小学年岁，才被接回顾家，有了名分。
那时的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他以为他会溺死在那无边的黑暗中，被淹没吞噬，直至消亡。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顾瑾年目光微敛，嘴角有笑意缓缓荡开。
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有她在安睡。
那是阴暗密布的角落里唯一干净的小白花。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她。
……
胡柚第二天睡到午饭时间。
她窗帘关得很严实，阳光透不进来，房间里光线昏暗得像是傍晚。
胡柚揉了揉眼，捞过手机，趴在枕头上犯懒。
微信的小红点上显示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胡柚惊讶地划开，发现都是褚灿灿发来的。
最后几条语音她先没看。
往上翻了翻，除了表情包和一些“天哪”“啊啊啊”之类的惊呼，唯一有文字的一条消息内容重磅——
褚灿灿：【宝，你知道吗！公益演出的赞助商换了，栾帅那边的赞助不知道被谁家比下去了，彻底撤资了，新的金主爸爸拿了这次演出的独家赞助！天降喜事呀，这样你也不用退出这次演出啦~】
胡柚惊讶地看完这条消息，又从上往下把褚灿灿的语音一条条听完。
最后一条语音里，褚灿灿语气暧昧：
“我已经打听到了，新的金主爸爸是一个文化品牌，叫做‘柚一年’。你名字里的柚，你家顾总名字里的年。你说，这究竟是巧合呢？巧合呢？还是巧合呢？”
晚点还有一章，估计会很晚，明天来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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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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