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似曾相识

听到怜妃夸了自己向来看重的妹妹,皇帝心中只觉熨帖。

他放松了靠在宽敞的御座上,怜妃的手指所到之处,松缓舒适。

楚弘渐渐将话头打开:“长公主信中说,她早前和贵妃约好要做儿女亲家。可贵妃昨日却向朕提到了高丞相之女,求朕为三皇子赐婚。朕如今两头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他一叹气,沈怜便妩媚一笑。

她将头贴于皇帝胸口,似不谙世事般直言道:“赵贵妃只怕是瞧着驸马已逝,担心公主府没了依仗。”

她年纪小,一副天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有什么便说什么。

“胡说,长公主的依仗就是朕。”楚弘声音一沉,胸腔一震,似斥非斥。

怜妃倒不害怕,只更紧的贴在他胸前,软着身子讨饶:“臣妾知错。”

皇帝想想又道:“不过贵妃如今心也大了,一心追权再不似从前温顺,这是嫌朕老了......”

经顾怜这么一说,皇帝渐渐想得深了些。

贵妃此举的确是触了他的逆鳞,古往今来,皇帝最受不了的便是有人盯着他坐下这张龙椅。

“胡说,陛下哪里老,怜儿觉得陛下分明勇猛得很。”她也学着皇帝的语气,媚中带俏的斥着。

里头的声音渐渐地变了,德广便猜到长公主今日必有所获。

隔日,皇帝赐婚三皇子和慧娴郡主的圣旨便到了长公主府。

算盘落空的赵贵妃,气得又摔了手中的茶盏。

皇帝如今沉迷美色,再不念多年情谊,她昨日勤切侍奉才得了他的承诺,今日却又变了卦。

可圣旨已下,她也只能白白生气一场。不仅如此,她还得打起精神前去谢恩才是。

听闻储秀宫中动静,皇后却觉得心情不错。

以色侍人之人,色衰而爱弛。

她当日所受的冷遇,比之赵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有了顾怜,赵贵妃便不足为惧。

她的长乐宫,终于扳回了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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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静苑。

不知不觉,新婚已过三月,晏菀看着手中的空盒子有些头疼。

带进府中的避子药消耗得预料的要更快,昨日楚璟将新送来的药毁去,再没有其他的了。

除了月事那几日,楚璟几乎每天都要折腾她。

若非他不知节制,她昨日也不会忙中出错,让他抓到了把柄。

晏菀心中有些犯愁。

回响起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争执。

【回忆开始】

迎着她锐利的质问,他重重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发怒。

“你好得很。”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于晏菀来说,他一直是古怪的,一味将她当成犯人一般耍弄试探。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自然无心分辨他的情绪。

见她又恢复成了那块木头模样,楚璟觉得无趣极了,甩袖大步离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面相对。

他以往便是再冷淡,也从未这样明摆着发过怒。

见他离去,晏菀松了一口气。

他今日这一走,想必便会对她长久的冷淡下去。这样最好。

她是镇南王府的郡主,便是丈夫的冷落,也不会有损她分毫。

晏菀将跪着的侍女叫起来,此后这院中变要过上真正安静的日子。

楚璟在静苑出来,一路走得飞快,衣角翻飞。

天色已经黑了,楚璟这般有些反常。侍从陈制见了,以为外头有要紧的案子,忙示意外头准备马匹。

“世子爷,可是外头有急事?”

楚璟闻言,这才停了下来。

他反身看回去,花园中的灯笼亮着,早已不似从前的冷清。这是他住了数十年的地方,如今添了一个人。

他在某一瞬间这院中会有孩子,也想过晏菀孕育他的孩子。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他突然说不清当时为什么不痛快。

虽然对她的伪装早有察觉,但她突然如此直白的将他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他当时算是有些难堪的吧。

她那样淡定,说得有理有据,远比他所设想的更不一样。

晏菀一贯会装会忍,今日竟如此不顾后果。看来,她真的很不想为他生孩子。

说不清是什么什么感觉,被欺瞒的愤怒,被她排除在外的难堪,也许都有。

院子里的灯火灭了几盏,看来她是觉得自己不会回去了。倒是心安理得得很。

侍从陈制没走,隔着夜色窥见楚璟面色越发的沉,试探的问:“世子爷,要不您今日去前院歇着?”

便是隔着浓浓黑夜,陈制也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冷了不少。

“谁说我要去前院。”楚璟撂下这句话,又步履从容的进了静苑。

他走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又返回,还是没有放过她,对她的求取甚至变本加厉。

他在床帷间刻意的停留,她被他抵在角落里,终是气不过咬了他的手臂。

她早已经人事,知道他是故意而为之。

她松开牙关,骂了一句:“无耻。”

“呵”,他掀唇笑了出来,认下了这句话。“若非这样,又怎么能听到你骂人。”

如此往复,她又迭声骂了几次,他自是乐此不疲。

末了,晏菀几乎失去意识,他还不忘擦去她眼角泛出的红色,警告她:“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吃避子药,我便还如此。”

【回忆结束】

“他到底想要怎样。”晏菀在困惑中亦难掩烦躁。

这门婚事,远比想象的更复杂许多。生儿育女,多么奢侈。

直到知远在外头提醒:“郡主,马车已备好,该出发了。”

晏菀这才扔开手里的空盒子,忍着周身不适走出门去。

南街陆府,石狮庄严的守在左右两侧。

梅莘带着侍女等在门口处,带着肃王府徽记的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

知远扶着晏菀走下马车站稳。

两人一碰面,晏菀便笑言:“来了洛阳城这般久,今日是我头一回到旁人家做客。”

“世子妃大量光临,陆府自是蓬荜生辉。”两人越发熟识,梅莘的话听着倒更像是打趣。

晏菀放松下来,“别客套了,我今日可要仔细瞧瞧梅姐姐的药圃和药房。”

“世子妃请”。梅莘从善如流,伸手做请。

陆府后院占地广阔,却少有花草,所见所及几乎全是药材。下人来往侍弄,竟如侍弄花草一般的熟稔自然,晏菀暗自称奇。

平地上种满形态各异的药材就不说了,就连中间那个巨大的湖泊四周,也环伺种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就连水里也有。

湖中药材色彩奇异,布景巧妙,甚至充作了园中一景,瞧着自然极了。

同行的侍女见了眼前之景,具是睁大了双眸。不怪她们没见过世面,这后院用名贵花草点缀的多,用各式珍稀药材装饰的少啊!这也太奇特了。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晏菀感叹道。

她心中几乎确定,这位陆夫人在府中地位绝不一般。若非如此,怎能肆意将药草种满后院,还得下人如此精心侍弄。

陆侍郎爱妻之名,并非虚传。

梅莘却淡然的笑道:“这只算普通,从前未嫁时,漫山遍野都种满了我的药材。”她察觉自己说多,就此住了口。

晏菀观她情态,也识趣的不追问,又和她去别处看看。

药室里,晏菀看着各式工具,室内满是药味,却并不难闻,反而是让人很安心的味道。

“这些东西,只有在边城时,到医馆中偶然看过。”

梅莘让她随意看看。

墙上一幅画作,雪中寒梅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便是当世名家,也不会小瞧了这画技。

晏菀背对着梅莘站着,许久都不曾有动静。

“世子妃?”梅莘唤她,还是没有反应。

“世子妃?晏菀?”她又提高了声量,前头的身子一颤,缓慢转过身来。

梅莘总觉得她面色僵硬了很多。“怎么了?”

“一时走神罢了。”晏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没事。

梅莘也没在意,晏菀袖中的手早已捏出印子来。

她似乎不经意的问起:“梅姐姐,这幅画作上的题词十分的妙,不知是哪位大家作的?”

因晏菀说是大家,梅莘闻言轻笑道:“并非大家,而是我的夫君所画所题,他精通此道,我却是少有涉及。”

不知为何,她说完这话,便看到晏菀的眼眸一亮,似乎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之色。

但很快便又被掩去,好像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晏菀这才点头道:“陆大人好文采。”

此后便不再多言。

陆府一行,宾主尽欢,晏菀午后饭罢,才离开陆府归家。

她看着好像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梅莘好像感觉到,自看完这字画后,晏菀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和。

难不成,这字画还有什么讲究?梅莘一时也想不明白。

晏菀从陆家出来,侍女察觉到她的步子似乎不像平日里那般从容,倒显出了几分急促来。

“回府”,她吩咐了一声,上了马车示意车夫把车赶得快一些。

行至金雀街,马车突然急停下来,险些将人都甩出去,下一瞬,外头马声嘶鸣,听着尖锐得很。

侍女知行忙掀帘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外头车夫制住了吗,正捏着马鞭严阵以待。路中间竟是一队禁卫军打扮的人拦在路中间,方才定是他们惊了马。

这对人马中,为首的人看着脸色颇为阴沉,不大好惹。

知行昂着头高声斥责:“来者何人,竟敢阻拦肃王世子妃的车驾。”

为首的人闻言,毫无意外之色,甚至浮现了几分轻蔑之色。

看来,对方就是朝着郡主来的,知行越发警惕。

这洛阳城规矩森严,却还有如此大胆的人。

那一头,禁卫军终究是开口了:“肃王世子妃见怪,本官领皇命彻查命案,缉拿凶手。方才本官沿着线索一路过来,肃王府车架一到,这贼人转眼便消失在了这条街道。”

这话说得,好像肃王府与贼人是一伙的似的。

路边有人看戏,指指点点,对方果然有备而来。知行转眼掀帘进入马车。

晏菀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大约就是新上任的禁卫军统领赵柯。

此人与肃王府恩怨由来已久,与楚璟在朝堂亦水火不容。

外头,那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说话:“下官排查后怀疑贼人就在肃王世子妃的车驾里。还请世子妃配合我等调查,否则陛下怪罪下来,你我皆担待不起。”

好一副担待不起。当街拦路女眷,开口便要查车,今日无论肃王府车队里有没有贼人,这赵轲都大有文章可作。这里头大约也有皇帝的意思。

说得好听,知行火冒三丈。

“此人太过嚣张!”她愤愤的道,恨不得飞身出去手刃了他。

晏菀摇了摇头,起身掀帘出去,在马车侧面停下,径自站着。

她太过怡然自得,方才的威迫似乎没有吓到她半分。

“肃王世子妃,本官方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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