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故人已归

晏菀在屋里思索着,也不知道是太过于入神还是什么原因,门外直到门突然被打开,她才有所察觉。

可这时候想要藏起手里的东西已经太晚了,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楚璟走到跟前,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书信上。

他沉默了几息,已将书信的内容看得七七八八。

然后他伸手取走了她手里的信。是平静的取,而非夺。

晏菀没有挣扎,因为她感受到了楚璟动作里前所未有的强硬。

这信也没什么好挑错的,不过是一封普普通通的问候信罢了。上头也没有署名,便是扔在大街上,也没有人会捡。

可是晏菀却觉得就这么一封看不出任何内情的信,竟让楚景彻底冷淡了下来。

便是再迟钝,她也无法忽略他周身如冰封一般的气息。

她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楚璟细长的手指捏着信薄薄的一张信纸,手背上青筋浮现,晏菀总觉得他的指尖下一瞬便要将这封信捏碎了,彻底毁去。

他看了信又将视线转回晏菀的脸上,眯着眼注视她。

明明他克制着没有撕碎信纸,但他的视线却已经撕碎了她。

楚璟还没说什么,晏菀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却彻彻底底的走错了。

她的逃离好像触发了他怒气倾泻的开关,不过一瞬间便被他拉了回来。她重重地跌进他怀里,腰间被他锁着。

“你果真是好样的。”楚璟这话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晏菀腰间生疼,“你弄疼我了”。

她鲜少这样抱怨,今日却忍不住皱着眉直言。

“你是怎么做到如此若无其事的?”楚景闻言蓦然笑了一声,晏菀被冷得一抖。“留着顾宴的信,却在这房中与我夜夜交颈而眠?”

他竟提起了顾宴!

耳边如惊雷炸响,晏菀的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

晏菀知道楚景认识顾晏,可是没有想到楚景对顾晏的了解远比她所想的更深得多,就连他的字迹都认识。

他知道这封信来自顾家。自然也认得出她闺房中那些字。

她自启蒙后,便以顾宴的字帖为练字的模版,写出来的字与顾宴相差无几。自从顾家出事后,顾宴跟着死去,她能保留的也只有这些笔墨。

许许多多的疑惑此刻都被串了起来,他时不时的失控和强硬,几乎都与顾宴留下的痕迹有关。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也明明白白的看着她在追忆顾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反常态的迎着他的视线,启唇问:“陆临渊就是顾宴,对吗?”

所以楚璟才会一直帮他,也托她照顾梅莘。否则以楚璟的性子,不论是头名还是中书侍郎的头衔,都不至于劳动他亲自出手安排。

“是,他没死。”

得了顾宴还活着的答案,晏菀眼睛里惊喜之色,狠狠地刺痛了楚璟。

“可如今他已有妻子,夫妻恩爱,只怕是早就将你忘了个干净。” 夫妻恩爱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讽刺的意味。顾宴夫妻恩爱,一心念着顾宴的晏菀却夫妻离心。

晏菀的红唇轻动,似有万语千言,却百口莫辩。

末了只道:“抱歉。”她眼里的光也跟着淡了下去。

她的举止已经无声将一切都坐实了。捏着信纸的手一收,纸张折损,清脆响动。

“不要!”晏菀扑过去,抓着他的手,眼里装满了祈求。“不要毁了我的信。”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这尊假笑的木头才会有感情吗?

楚璟的心肠突然变得无比的硬,他随手扔开皱成一团的信纸,信纸滚进了房间的角落。

晏菀想也不想便俯身去捡,被他捞了回来。

楚璟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避子药,也是为了他吗?”嫁入了肃王府仍不死心,所以不愿留下子嗣。

他早便猜到了,但还是想问,想听她亲口说。

晏菀答不上来。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都需要理由,可她此刻怎么说得出来。

他从未被人这样冷待过。带着相敬如宾的想法娶进门的妻子,从始至终念着旁的男人,他却屡次因她方寸大乱。

楚璟几乎没有尝过这种类似于被戏弄的滋味。

如今事发,她仍旧不肯开口,哪怕是一个编造的理由或解释都不肯给他。

果真是油盐不进。以为他不会对她下狠手吗?

他捏起她细嫩的下颌,施力留下红红的指印,启唇残酷的告诉她:“既然你不想说,那这张嘴以后都别用来说话。”

晏菀本能的察觉到这句话不是面上的意思,未来得及往深了想,他已经挥袖灭了室内的烛火。

黑暗里,裂帛声响起,她已被抵在床榻边,无边的凉意涌入身躯。

她方才明白,他让她口不能言的方式,是这般难以启齿。

室内的声音声声惨烈,侍女急得入热锅上的蚂蚁。

知远性子稍微冷静些,她回想起镇南王妃李若的交代,忙跑去了肃王妃的院子。

一个时辰后,楚璟开门走出来,看着和方才进去时没什么不同,就是面色十分冷淡,唇上看着隐隐有伤。

室内,晏菀跌撞着下床来,循着先前的记忆寻找,半晌后一无所获。

定是他拿走了。

终究是气不过,她咬着早已不堪重负的下唇阻止自己哭出声,两行清泪顺着红肿的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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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轲自宫内出来,骑马归府。

街上早已没有人烟,只有一队人马的马蹄声声。

“嗖”声破空,利箭飞速凌空而来,赵轲飞身闪过,狼狈的从马上跌落在地,比白日还惨些。

马彻底惊了,撒开腿跑向了黑暗,头也不回。

下属扶他起来,他不耐烦的甩开,面色阴狠地看向箭射来的地方。

另一头,楚景正坐在马上手持弓箭。

方才那箭就是他放的,他分明没有隐藏的意思。

“肃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中伤朝廷命官。死了三个人还不够,你还要杀多少人?”。

楚璟高坐马上,眼神如刀般锋利。仿佛赵柯的一切伎俩都在他预料之内。

“赵珂,我若是要杀朝廷命官,只会像方才那样广而告之,当街射杀。你费尽心思将三桩命案同肃王府扯上关系,方才的一箭是我给你的忠告。如若再敢打肃王府的主意,下一回这箭会射穿你的胸膛。”

他如此直言不讳,赵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楚璟总是这样一副高坐明台的样子,实在是虚伪至极,不过是命好些罢了。

生来便占尽了天时地利。

“世子爷,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如今这朝中是什么样的情形,你并非不知道。如此嚣张,当真以为陛下容得下你。”

本以为如此便能戳中楚瑾的痛处,对方却不以为意地笑了,“容得下又如何,容不下又能如何?”

这话实在是嚣张得很,但赵柯察觉到楚璟并没有开玩笑,难道这肃王府真有谋反之意?

“瞧着世子爷如今这样,也不知那位曾用一条命换来肃王府荣耀的已故世子,在地下可能安息。”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楚璟又搭了弓,这回对准了他的胸口。“看来你果真是活够了。”

他竟这样不管不顾,赵柯硬声质问:“肃王世子如今是什么都不顾了吗?”

若是杀了他,便等同于和龙椅上开战。

两相博弈,赵轲在赌楚璟不敢杀了他,但想起楚璟的行事风格,又不大敢确信。

若是肃王府真有谋逆的打算呢?

“世子,世子!”一人骑着马疾驰而至,打断了酝酿已久的剑拔弩张。

赵轲不明所以。陆临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到司隶校尉部,陆临渊这才致歉:“方才一时情急,打搅了世子的安排,下官十分抱歉。”

楚璟不辨喜怒的睨了他一眼,“顾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满口官腔、虚为委蛇了?”

听到自己的本名,陆临渊歉意一笑,也不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世子,今日我在宫中布下的眼线传信,陛下已经决定派遣督军前往镇南王麾下军营。这条命令,绕过了中书省,直接下达太尉府。”

楚璟神色一凝,“连死三人,他心中自危,终究是坐不住了。”

“南方边境局势安宁,皇帝却突然下旨派人督军,是生怕边城乱不起来。为了抹去他的猜忌,竟想着牺牲南边的安宁,趁乱才好收回兵权。”

楚璟笑得讽刺又冷冽,“卑劣小人上位,便是深处高位,姿态仍旧丑陋。”

陆临渊拧紧了眉头,“若是料得没错,督军一至,镇南王府将如履薄冰。”镇南王府,会落得与顾家一样的下场吗?

“镇南王并非没有防备。”但皇帝逼得急,若是晏禛决定出手,晏家此次便是在劫难逃。

楚璟又转而说起,“你与晏菀曾相识?”

陆临渊觉得这话意味深长,他挑了些不要紧的回答:“年幼时两家常来往,顾家出事后,便断了联系。”

看陆临渊这反应,合着自家的妻子还是单相思?楚璟气不打一起来,口吻生硬了些。

“朝中连死三人,暗处许多人闻风而动,你要加倍小心。赵轲虽蠢,但如今有皇帝撑腰,禁卫军也有些用处。今日你露了脸,他此后必定会为难你。”

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楚璟对他有所怀疑,只是刻意假做不知、有所纵容。

陆临渊本欲说些什么,但又何必呢。

那三人虽然都是通敌案的案内人,死得其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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