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瞳之名

前太子,也就是皇帝的皇叔。

这等皇家之事说起来隐秘,其实并不然。

前太子中毒身亡后,楚弘的父亲被立为太子,后登基为皇帝,如此才有楚弘成为皇帝这么一说。

若是这前太子未死,楚弘这一脉可以说根本没有没有继承皇位的机会。

虽然往事如谜团,早已说不清楚。可若是可若是凶杀案与前太子有关,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简单了。

相国拢了拢宽大的袖子,苍老的嗓音更显浑浊:“陛下,这封信是臣在岐山疗养时偶然所得,而岐山恰好住着前太子尚留于人世的家眷与后嗣。”

龙椅上,皇帝果然听得入神,眉头越蹙越深。

相国继续道:“前太子早已不在人世,因此这封信只怕是多年前便存在。臣推断,这凶杀案便是有人遵前太子遗命所为。陛下,为绝后患,应将前太子一党通通抓起来审问,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人!”

“你放屁”,肃王黑沉着脸大步出列,“好你个相国,前太子虽亡,其家眷与后嗣仍是皇室宗亲。你竟敢出言不逊,意图杀害皇室成员,好大的胆子!”

肃王虽是直脾气,但鲜少这样骂人。看来今日是真气得不轻。

被指着鼻子骂,相国却并当回事,他一副慈祥老人的样子,劝说道:“肃王稍安勿躁,老臣此举并非针对皇室宗亲,而是针对这凶杀案的幕后之人,这凶杀案悬在头上,总要寻到解决的办法不是?”

肃王不吃他这套,愤愤甩袖。“实在是可笑至极,单凭一封来处不明的信便落了罪,一旦审问不死也要脱层皮,相国大人倒是说得轻巧。”

相国心狠面慈,早不是秘密。

肃王据理力争,他仍老神在在,又向皇帝进言,“陛下,为了朝堂安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不可放过一人,否则后患无穷。”

皇帝楚弘闻言,眼神闪了闪,没立即同意单也没说不。

肃王便知道这多疑的皇帝定是也起了心,极有可能他早就忌惮前太子后嗣,但一直没有找到铲除的理由。

“陛下,无端残害前太子后裔,必遭后世人口诛笔伐。相国这是想毁了陛下的好名声,居心不正。”

相国当即争辩:“肃王爷,那照您这么说,这信件上的笔迹该如何解释?”

肃王哼一声,道:“这天下擅长于模仿字迹的人不知凡几,一封无主信件能证明得了什么?”

相国便道:“既如此,那不如请陛下将此事交予肃王爷来办。若是王爷证明不了这封信是伪造的,那清除前太子余党的事便也交由王爷来办,如何?”

这话一出,便是皇帝都坐正了身子。数十名朝臣都在看好戏,眼神游走在肃王父子之间,生怕错过了什么。

楚璟站着没动,但肃王早已气得吹鼻子瞪眼,父子俩一个淡定一个震怒。

原来相国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

看相国这自信的模样,只怕是有这手艺的人都不在了,至于去了哪里,只有相国知道。

他当朝设下陷阱,将这件事情推给肃王府,逼迫肃王府与前太子后嗣同室操戈。而成与不成,相国都能全身而退。

果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这局势,倒让人响起了了当年的通敌案,当时的肃王府便充当了那把屠刀。

如今相国故技重施,众人都等着看肃王能够推脱得了这差事。

“陛下,恕臣冒昧,相国大人呈上信件可否容臣一观?”陆临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出来,突然开口。

皇帝原本对相国的提议也算是喜闻乐见。见陆临渊突然出来插话,眉头一撇。

“给他送过去。”

德广把信给陆临渊送过去,陆林渊接下后谢恩:“谢陛下”,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陆临渊不过一介小小侍郎,顶着这么多人的视线,竟还真专心致志的看起了信来。

他眉头一松,道:“陛下,臣有办法。”

相国随即便出声警告道:“陆侍郎,你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建功立业本官也可以理解。可若是敢当朝班门弄斧,戏弄陛下,这罪你担不起。”

陆临渊闻言,态度十分恭敬,拱手解释道:“相国大人,臣并非逞强,只是臣自幼时便喜好专研笔法,对这仿写的功夫也有些心得。”

他转而又对皇帝请求道:“陛下,还请陛下容臣一试,赐下纸笔当朝验证。若是陛下觉得臣班门弄斧,臣听凭处置。”

除了他自己,没人帮他。

大皇子想了想,站出来道:“父皇,陆侍郎可是今年的头名,江山社稷人才辈出乃我朝之福,不如给陆侍郎一个机会?儿臣替他担保。”

大皇子一向寡言,今日竟为了陆临渊出面,皇帝心有所思。又见陆临渊煞有介事,也想瞧瞧他到底还有什么别致的本事,大手一挥赐下纸砚笔墨来。

陆临渊掀袍坐下,还真就提笔开始写了。

许多人伸长了脖子去瞧,随着他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原本打着坏主意看戏的人渐渐的沉默了。

待他将笔停了,把纸举起来展示,众人这才明白他方才的自信从何处来。

“这根本就一模一样,瞧不出分别来。”

有人窃窃私语,连皇帝也变得急迫了两分,喊道:“快拿过来给朕瞧瞧。”

德广又小跑着给他送上去。

两相对比皇帝也没话说。还真叫陆临渊证明了一件事,这天底下有人能将旁人的字迹模仿到十成像。

相国沉着脸撇了撇胡子,忽而怀疑道:“陆侍郎,瞧这如出一辙的笔迹,难不成这信是你写的?”

这脏水突然泼到身上,陆临渊没有惊慌失色,冷静的辩驳道:“相国大人,会这手艺的读书人不知凡几,若是因我今日驳了相国大人的证据,您便要将这事赖在我头上,恐有党同伐异之嫌。”

党同伐异,这帽子实在太大。相国一噎,斥道:“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最后还是大皇子站出来说和:“父皇,陆侍郎与顾国丈家也算得上是姻亲,两家一直和气,何来杀人动机?”

这话一出,很多人便不敢再接话。若是说深了,提起十年前的事,必然会引得皇帝勃然大怒。

当年陆家之女嫁予顾国公,顾国丈出身于顾家旁支,与陆家还真算是姻亲。

通敌案后陆家及时割席,并未受到牵连,这些年与顾国丈家也一直有所往来,若要杀人的确牵强。

肃王也道:“相国大人,你如今也是黔驴技穷,整日胡乱攀扯。”

相国一甩袖子,哼一声。“老夫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既然有机缘得了证据,难道还有不呈予陛下的道理?”

此后头一撇,便不再说话了。

待朝会散后,肃王的脸色看着仍旧是难看得很,没人敢上去攀谈。

前太子与肃王之父一母同胞,说起来比皇帝还要亲厚些。这相国开口让皇上对前太子的后嗣斩草除根,也的确是踩了肃王的逆鳞。

可这样一来,肃王与皇帝的隔阂岂非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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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后院。

纯白的波斯猫迈着娴熟的步子,从软榻这头走到那头,见晏菀专心翻着账本不理她,又走了回来,数次踩着她的腿路过。

晏菀无奈放下书,低头和正仰着脖子的猫对视。

“白日楚瑜陪你玩了足足两个时辰,难道还没有过瘾?我见书上说,猫都不爱动,怎么你却如此活泼?”

她认真和猫说话,对方听了她的质疑,委屈的“喵~”了几声,仍仰着脖子不肯服输。

蓝色的眼睛如宝石一般,谁看了都难硬着心肠。

晏菀蓦的想起楚瑜白日说的话,“你想要名字吗?”

“喵。”这一声很短促,像极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晏菀抿了抿唇,又陷入犹豫。“可你是他的猫,我可不敢擅自为你取名。”

“取什么名?”楚璟大步走进来,恰好听到她方才那句话。

他一来,一人一猫便被他挡了光,笼罩在他的影子下面。

波斯猫小声的抱怨着,转过身窝在晏菀怀里,小心的打量楚璟。

楚璟看出了它的心事,抚动它头上的绒毛,语气有些嫌弃:“不过一天一夜没回来,又不认得我了?”

猫叫得越发委屈,晏菀见状拢了拢猫它的身子,离楚璟的手远了些。

一人一猫都表现出抗拒,他神色平平的收回手,重提刚才的问题:“你放才说取名?”

晏菀将楚瑜白日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提醒他:“你是它的主人,这件事便由你来定。”

他没说话,用眼神示意她现在的处境。“你看谁像它的主人?”

这猫整日脚跟脚的追随晏菀,如今还公然腻在她怀里,哪里有认楚璟做主人的样子?

像是还嫌自己不够惹眼,波斯猫凶巴巴的对楚璟连“喵”数声,仿佛在问他怎么还不走开。

楚璟几乎气笑,掀唇冷声道:“既如此,便叫它小细作。”说罢,他转身掀袍做下。

猫迭声抗议,晏菀的眉头也沉了下去,摆明了不认同。“小细作”是她当日说的,但她不想让猫顶着这样奇怪的名字一辈子。

心知楚璟是故意而为之,晏菀打着商量:“叫它清瞳吧。”

他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有几分欠,她只当做没看到,又叫猫:“清瞳?”

不管楚璟乐意与否,猫叫得很欢快,认下了这个名字。

“小细作。”楚璟仍旧坚持,一人一猫听得不乐意,晏菀起身将清瞳抱出去,交给侍女带下去安置。

未及转身,腰间蓦的一重,她已经被他卷入了怀里,门悄无声息的合上。

床榻里昏暗,她眼前更暗,偶有繁星闪烁,几乎无法视物。

正动情,门外传来猫声,一声高过一声,见没人理它,又挠起了门。

晏菀神志清明了许多,想借着这个机会掀开他下床,可他岿然不动,越发将她抵进角落的更深处。

“不许分心。”

她想说话,竟发不出一个字。

猫声渐渐弱下去,大约是侍女找机会抱走了。

见她痛苦的拧眉,他凑近她的耳边,用低哑的声音告诉她:“告诉陆梅氏,近日小心些,大公主有杀人之意。”

晏菀果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仍不放过她,语气有些欠:“你数次救助顾宴的夫人,竟不觉得膈应吗?”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不肯应楚璟的话。

一到这时候她便开始逃避,他眸色越发冷沉,又将她翻过身,夺去她最后一丝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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