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又是一片寂静。
很多时候,宋语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
他并不害怕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对方,并不害怕把自己的缺口展示给对方。
如果对方真的按照他的预想捅了一刀,那他也只会感叹果然是意料之中。
所有的爱和希望都是短暂的。
只有恶是永恒的。
他直视着那双他曾无数次凝视过的眼睛。
这双眼睛剔透,明亮,像山间澄澈的溪流,跟他喜欢的这个人一样。
宋语盯着他眼睛里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总会想,明明这看起来像是能够容纳下一切的一双眼睛,却总是只看着他。
周历眼珠稍动,似乎在思考,眼眶的红还没淡下去。
他吸了吸鼻子,拇指指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识地轻抚手心下覆盖着的手背。
他们的骨节隔着皮肉相触。
他听见周历叫他:“阿语。”
“嗯。”
即使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但袒露一切后的慌张,还是不可避免的,同样降临在宋语身上。
因为太喜欢了吗。
所以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哪怕是短暂的谎言。
哪怕有一天会遭受破窗效应。
至少想知道,你当下是怎么想的。
心疼我吗?
可怜我吗?
觉得我傻吗?
沉默的时间越久,宋语就不可自控地越想越多。
他死死盯住周历,想要知道他到底会说什么。
终于,周历喉结一动。
他张开嘴,短暂垂眼后再抬起看向宋语时,眼泪已将要蓄满他的眼眶。
但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明朗,声音清晰而温柔。
他说:“谢谢你。”
如同一颗石子很轻地砸进宋语心中平静的湖面,却能荡起千层涟漪。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更谢谢你,能够独自战胜那一切,走到我面前,让我有机会爱你。”
一声耳鸣中,湖面翻涌起万米高的波浪。
他说,“爱”。
在十八岁,一无所有的少年时代。
他们甚至只能抓住虚无缥缈的未来,他却敢说爱。
该说他是太不顾一切,还是太不自量力。
还是太傻?
宋语不知道,在那一刻,他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过了很久,才从心里深处发出一声疑问。
爱是什么?
他拜读过那么多的名著那么多的书学过那么多的知识,却还是领悟不到,什么是爱?
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也好像没有真正地感受过。
周历对他的反应似乎感到意料之中,他笑了起来,坐过去将宋语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宋语感觉自己僵硬的身躯在被抱住后渐渐回温,他一点点尝试放松身体,将重量压在他身上。
他听见宋语颤抖的呼吸,感受到他把头埋进他肩膀,身体剧烈地上下起伏。
周历的手不甚厌烦地顺着他的脊背,仿佛在拥抱的,是小时候那个孤立无援的宋语。
“我在,阿语。”
周历这样轻声说。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很神奇。
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认识也仅仅一年多。
但周历却说爱他。
更神奇的是,宋语竟然愿意去相信。
他们面对面相拥,心脏靠得极近。宋语拉住他放在自己脊背上的手臂,拉下来十指相扣。
衣袖下,红绳相接的一刻,是命运在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宋语没有回答,泪水却无声地,轻轻落在周历肩上。
在这一刻,他愿意,也决定,去相信周历。
—
第二天江逾白开车载他们回成鸣时,两人都在后座睡了个天昏地暗,宋语靠在周历肩上,闭着眼睡得很安心。周历仰着下巴,头却往宋语那边靠,两人缩在后座相互倚靠,像是原本就该是一对的玉完美无缺地合上。
宋郁青和江逾白对视一眼,忍不住轻笑,甚至还带着些对小朋友的慈祥和欣慰。
一直快开到成鸣市中心,两人才悠悠转醒。宋语一睡醒就感觉脖子酸痛得厉害,马上坐直身体转了转脖子。
宋语脱离周历的那刻,周历几乎是瞬间就醒了过来。
他第一反应就注意到宋语,“脖子疼?”
“有点。”
“你知不知道有个缓解脖子酸痛的方法,”周历老神在在地说,“就是用下巴写粪土的粪字。”
宋语皱眉,很嫌弃地扫了他一眼。
周历笑得不行,弄得前面两位偷看的也笑了起来。
“到哪了?”周历逮住前排笑得正欢的两个人问。
宋郁青马上收起笑,正了正神色,“快到宋语家了。”
周历试探着转头看宋语反应,宋郁青察觉不对,“怎么了?”
“没事,”宋语回答完后小声跟周历说,“我回家拿作业和衣服。”
周历点点头,“要我陪你上去吗?我还可以帮你拿东西。”
看宋语思考这么久,周历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宋语点点头答应了。
车停稳后,他们跟江逾白告别,往小区走时周历看出宋语的不安,在坐上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时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有我呢。”
宋语没回答,只是趁着这点时间握紧了周历的手。
“叮”的一声后,电梯门随之打开,他们也松开了相握的手。
宋语走在前面,缓慢地往家里走,沉默地按密码开门。
密码正确的提示音响起,宋语压下把手,盯着地面打开了门。
很安静。
在宋语都要以为宋振和许宁不在时,他抬起头,对上了他们沧桑疲倦的目光。
巨大的电视机像个摆设,他们各自捧着个电脑坐在沙发上,宋振一只手还捏着手机在打电话,目光复杂地望着门口的宋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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