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温竹一就没再收到过厉行的任何消息了,他专注于照顾宋嘉和又犯了肠胃病的大猫,本身就忙便也纵容自己把那事抛之脑后。
温竹一只当厉行是头脑发热了才对他这个中年男人产生那种念头,又或许是成长过程中太缺爱了,叫他的亲近都变了质。
他的应对方法很简单,等过段时间想开了就好了,厉行那么聪明总不至于这点事都拎不清。
距离最后一次送花过了快半个月厉行又打电话来,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打来的,那么私人的时间,系统默认的铃声持续不断听得人心里乱。
温竹一本来打算喝杯牛奶的,他最近睡得不太安稳,听到电话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不打算接,于是愣愣地等着电话自动挂断,然后又打来,又自动挂断,如此重复三次。
温竹一完全睡不着了,他也担心厉行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又爬起来回拨过去,这回却是接不通了,他看着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温竹一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他梳理着过去那么多年发生的事情,千头万绪总也理不清。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温竹一听到声音马上就从床上爬起来了,他手有点抖,划了两次电话才接通。
“喂,是叔叔吗?”
对面的声音是个年轻女声,周围声音乱糟糟的,背景中救护车的声音渐行渐远:“手机是我捡的,我看的备注,刚刚这边有辆车撞到了绿化带里,他们可能把手机落在这里了。”
温竹一下床的时候还摔到了地上磕了下膝盖,他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宋嘉今天没在,说是要回个家,要不然他那个夜猫子的性子见了还得问他。
那是个连环车祸,路上都是碎掉的玻璃和一些汽车碎片,几个警察正在现场做后续的处理。撞到绿化带里的那辆是最严重的,车头都变形了。
温竹一走过去就看到仪表台上留着一小滩暗红色的血迹,安全气囊弹了出来,驾驶座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认出那是厉行的车,买了也没多久的代步车几乎都毁了。
温竹一看到副驾前面有一大束的红玫瑰,大概有好几十朵,用漂亮的包装纸包起来,花间还配了灯带,亮亮的像萤火虫。
那种似曾相识的不好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惊恐万分,忙去问厉行被送到了哪个医院。
温竹一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手心一直在出冷汗,碎裂的手机屏幕和上面干涸的鲜血叫他陷入深深的懊悔和自责当中。
他都不敢想厉行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次一次拨出的电话,他会觉得他这个叔叔狠心吧,说不接了就真的不留一丝余地。
“厉行的家属在吗?”有护士拿着单子出来问,“过来这边签个字,然后去付一下医药费,马上就可以手术了。”
温竹一签完字整个人都是空荡荡的,身上一阵一阵的冷,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和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将他拉回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就一直站在外面等,这次就他一个人,有人会盯着他看几眼又匆匆离去,最终又只剩下他一个。
温竹一忽然就意识到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厉行也就他这么一个叔叔,他们是分不开的,如果他都不要厉行的话,如果他今天不出现的话,厉行连个给他签字的人都没有。
他是否对他太过苛刻了呢,也许厉行不是那个意思呢,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留住他叔叔而已,他就是太孤独了,要是,要是有个叔叔……不行的,自从知道厉行的心思,温竹一都没法直视叔叔这个词了。
他胡思乱想都能把自己逼疯,好在手术顺利结束了。
温竹一看到厉行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他还没醒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着看上去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也怪可怜的。
温竹一看厉行手臂还是脏脏的就想给他擦擦,问过医生可以擦手后就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
温竹一做事很仔细的,他拿毛巾浸透了温水给厉行一点点擦去手臂上的脏污,厉行的小臂很结实,比他的要壮上一圈,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看他手大脚大的温竹一忽然就很想笑,现在小孩都长得高长得大,厉行高考完给他量量都一米八七了,而他自己二十几的时候还细瘦细瘦的。
擦的时候是很小心的,温竹一生怕给厉行弄到那些细小的伤口。
厉行的手握得很紧,温竹一试着要给他分开好几次都失败了,正要放弃却被他猛地在掌心捏了下,疼得温竹一下意识叫出了声。
“阿行你醒了,”温竹一吃痛皱起的眉在看到厉行睁开眼的时候又舒展开,“感觉怎么样啊,疼不疼?”
厉行没说话,他冲他小叔叔伸出了手,他掌心还有点干涸的血迹,里面是一瓣几乎被揉烂的玫瑰花瓣,那样艳丽到即将烂熟的颜色。
温竹一笑了下,他洗了洗毛巾就打算给厉行擦手了。要去拿那片花瓣手指却触碰到个硬硬的小东西,温竹一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可怜的花瓣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带着细细伤口的掌心赫然留着个小小的环,亮亮的。
厉行趁他叔叔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疾手快地把戒指套到他手指上了,他紧紧地抓那只手,几乎是蛮横地挤进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不喜欢向日葵的话,我以后送你玫瑰好不好?”
“厉行,”温竹一差点就要给他气笑了,“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了,我是你温叔叔,只能是温叔叔。”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你要不乐意哪天我喝了酒给我醒酒汤里加几粒头孢,那样就没人缠着你了。”
温竹一没想到厉行会这么讲,他嘴笨谁也讲不过就闭上嘴不讲了,心里又有气,给厉行擦手的动作就用了更大的劲。
厉行看他小叔叔没有捋下那枚戒指眼底的笑意就没停过,他小叔叔是这样的,他总是嘴硬心软,就算一点一点得寸进尺他也只是瞪瞪他,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温竹一又想到厉行出车祸的事语气又沉了下来:“你怎么开绿化带里了,怎么开的车。”
“忽然蹿出来个小孩。”
厉行讲话瞒起了一部分,其实看到那边事故还跑出个小孩的时候他忽然就冒出个念头来。
刹车踩到底就不会这么严重,但他没踩死还往绿化带上让了道。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他是真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想到没把他小叔叔弄到手就要死了还有点遗憾。
这辈子没别的执念了。
最后断掉了两根骨头,但他小叔叔是他的了。
他晓得他小叔叔是在意他的,他那样心软的主,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有点感情。
“边上也撞了,我没处开。”
温竹一就没讲了,他端着盆去卫生间洗毛巾,他刚才就想要是厉行出了什么意外他该要怎么办。
厉行是不可以有事的,他应该好好地活,那样他才能够安心。他怕厉行跟沈劲一样离开,偏偏在这么好的年纪,叫他被痛苦折磨地快要死去。
厉行住院的这几天都是他小叔叔在照顾,有时候他做出一点虚弱的样子他小叔叔就会特别担心地过来嘘寒问暖,粥是他小叔叔一口一口喂到嘴里的,身子也是他小叔叔擦,连贴身的衣物都是他小叔叔亲手搓洗的。
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温竹一能感受到厉行落在身上的视线,他有时候受不了了就狠狠地瞪厉行几眼,他觉得愤怒又收拾不了这人,人现在是病号呢,他又没法。
其实回想起来他也没怎么罚过厉行,以前他凶厉行他要不就站直了不讲话,要不就跟他顶嘴把他气够呛。
总之是个刺头。
厉行出院没多久就把过来照顾他的小叔叔给哄骗了,他小叔叔以为他疼了过来看就叫他揽住了细细的腰。
“厉行,你做什么,”温竹一害怕压到他身上没好的地方就撑在厉行两边,他胳膊上就薄薄的一层肌肉哪里能撑多久,“你这样要压坏了,骨头还没长好呢,闹什么。”
他小叔叔没撑一会儿就开始不停地抖,厉行能看到他耳上慢慢晕开的红,像次第开放的山寺桃花,等差不多了,厉行就把他小叔叔压到底下。
温竹一看到厉行眼中的侵略性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慌了起来,声音颤得厉害:“厉行,不可以,我是你温叔叔,不可以的。”
厉行的吻一点点落到他小叔叔的眼皮上,大概是顾着他身上的伤,温竹一的推拒都没有太使劲。
“能不能也便宜我一次,你知道我有多想,我想的快要死掉了,我真的很嫉妒,我看你跟别人在一块儿嫉妒得晚上睡不着觉。”
厉行讲了好多的话,他像小孩子一样诉说着不满,又是觉着马上要得逞连呼吸都重了一点,他偏一偏脸就可以碰到温竹一的唇了。
“求你了小叔叔,”厉行跟个坏心眼的大小狗一样,他含糊不清地求着他小叔叔,撒娇一样诱哄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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