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于江州古镇的冷雨中触碰母亲死亡真相的同时,千里之外的金檀市,南氏集团总部顶楼,那间象征着绝对权力的董事长书房里,空气凝滞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沉重得几乎能扼住呼吸。
厚重的雕花檀木门紧闭,昂贵的深色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的声音,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虚假安宁。
南延深陷在他那张宽大的、宛若君王宝座般的高背真皮座椅里,背后是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金檀市繁华璀璨、却孤高无情的天际线。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顶级哈瓦那雪茄,烟雾袅袅升起,如同扭曲的幽灵,模糊了他那张阴沉而威压的面容。
书桌上,摊开着一份关于江南某文旅项目进展的简报,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其上,眼神深不见底,仿佛在权衡着某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又仿佛只是在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怒火。
“砰——!”
一声巨响猛然撕裂了书房的死寂!
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推开,撞在内侧的缓冲器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邹美音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裹着一身剪裁极致凌厉、颜色扎眼的宝蓝色套装,像一团骤然燃起的、裹挟着怨毒与疯狂的蓝色烈焰,闯了进来。
她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纪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戾气,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挑起,那双总是努力模仿着上流社会矜持的眼眸里,喷射出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歇斯底里。
平日里刻意维持的、那份她自以为是的优雅知性,此刻荡然无存。
“南延!”她的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过金属,狠狠刺穿书房压抑的宁静,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我和儿子还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多久?!林慕心那个死人!她死了十年了!十年!骨头都快化成灰了吧?!你是不是还要让她那个死人压在我头上一辈子?!”
南延年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中闪过一丝极度厌恶的暴戾。
他猛地将雪茄摁灭在价值不菲的紫檀木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刺耳轻响,仿佛摁灭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喉咙。
“吵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利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几十年了,你这沉不住气的毛病,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沉不住气?哈!南延,你说我沉不住气?!”邹美音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几步冲到宽大的书桌前,双手狠狠拍在光滑冰冷的黑檀木桌面上,身体因激动而前倾,几乎要越过桌面逼视对方。
“南延!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邹美音跟了你三十多年!整整三十多年!从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跟了你!南綦!你的长子!他流着你的血,他比谁都像你!他为你做了多少事?!”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得更高,更尖锐:“林慕心呢?那个除了投胎投得好还有什么?!她那个大小姐懂得替你分担什么?她给过你什么帮助?啊?!她连个正常的儿子都生不出来!她——”
“你给我住口!”南延年猛地从座椅上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山岳般的压迫感,眼中的怒火终于不再掩饰,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邹美音!注意你的身份!也给我记住你的分寸!林慕心,是我南延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哈哈哈!好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邹美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发出一阵凄厉而怨毒的狂笑,笑声在空旷奢华的书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死了十年、坟头草都不知道几尺高的死人!一个挡了我路三十多年的死人!南延,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南綦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南繁那个只知道玩乐、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南綦才是你的长子!他比你那个心机深沉的女儿南絮更像你!他狠得下心,豁得出去!凭什么?!”
她几乎是嘶吼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三十多年不见天日的委屈和愤恨:“凭什么南絮那个丫头片子能拿着林慕心留下的股份,在公司里对我儿子指手画脚、呼风唤雨?!凭什么南繁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能被你当成继承人培养?!而我的南綦!我的儿子!就只能像个影子一样,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当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副总’?!连堂堂正正姓南,都成了奢望?!这公平吗?!南延!”
她剧烈地喘息着,精心打理的发髻因激动的动作散落下一缕发丝,垂在额边,更添了几分疯狂:“我受够了!我不要再躲躲藏藏!我要堂堂正正地住进南家大宅,做名正言顺的南太太!我要我的儿子南綦,光明正大地认祖归宗,做南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林慕心已经死了十年了!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她林家那些早就构不成威胁的亲戚?还是怕她死不瞑目,晚上来找你索命啊?!”
南延年脸色铁青,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邹美音的每一句质问,都像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在他最隐秘的痛处。
他忌惮的,从来不是什么林家的鬼魂,而是林慕心死后那份处理得滴水不漏的遗嘱,是林慕心手里那份至今下落不明的关于融通的资料,以及...那个眼神越来越冷、手段越来越凌厉、仿佛处处都在与他作对的女儿——南絮!她手中那23%的融通资本股份,是她最大的护身符,也是扎在他心头最深的一根刺!
“你想要的?”南延年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警告。
“现在还不是时候!南氏现在内忧外患,需要的是稳定!是平衡!南絮这次回来,你以为她只是争权夺利吗?她暗地里一直在查她母亲当年的事!还有南繁......”
“南繁?那个喜欢男人的废物?!”邹美音刻薄至极地打断,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你到现在还指望他给你传宗接代?指望他将来接手南氏集团?南延,你醒醒吧!就算你硬塞给他一个老婆能有什么用?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现在全金檀市的上流圈子,谁不知道你南家大少爷是个什么货色?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笑话是谁搞出来的?是南絮!她就是故意搞这么一出,用那个小模特宋希文当幌子,来粉饰南繁,来欺骗你,让林家继续支持她!她都算计到你头上了!”
提到宋希文,邹美音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还有那个姓宋的小贱人!一个靠卖脸上位、下九流的小戏子!她也配进南家的门?也配当未来的南太太?南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她捧得那么高,谁知道她们背后有什么龌龊肮脏的交易?我听说,这小贱人在剧组拍戏都不安分,跟那个叫卓晴的女演员搂搂抱抱、不清不楚,照片都被人拍到了!我们南家的脸面,都要被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丢尽了!”
“够了!”南延年猛地一掌拍在坚硬的黑檀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连桌上的钢笔都震得跳了起来。
“邹美音!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管好你自己,还有南綦!做好你们份内的事!我的布局和安排,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再敢胡言乱语,干涉集团决策,别怪我.......不念这三十多年的旧情!”
他眼中迸发出的狠厉与绝情,如同实质的冰刃,终于让状若疯狂的邹美音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但三十多年暗无天日的等待,三十多年名不正言不顺的屈辱,三十多年为儿子不平的愤懑,岂是这一句警告就能压下的?
邹美音死死盯着南延年,那双充满了不甘和疯狂的眼睛里,慢慢凝聚起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缓缓地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宝蓝色的衣领,动作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却透着一股更令人心悸的疯狂。
“南延,”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威胁,“你少拿这些话来吓唬我。旧情?你我之间,除了南綦,还剩下多少旧情?你心里清楚。”
她向前微微倾身,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我也最后告诉你一次。如果你再不给我们母子名分,再不把属于南綦的一切光明正大地交给他......我就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事,还有......还有林慕心当年车祸前,为什么和你爆发那么激烈的争吵......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全都抖给媒体!我倒是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南氏集团的股价,你南董事长江湖几十年、苦心经营的颜面,还撑不撑得住!”
“你——敢!”
南延脸色骤然剧变,一直努力维持的镇定和威严瞬间破裂,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怒与......杀意!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高大的身影如同乌云压顶般笼罩住邹美音,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书房内,时间仿佛凝固。
昂贵的雪茄烟雾尚未完全散去,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两人之间,如同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却又充满致命毒素的关系。
三十多年精心隐藏的隐秘,三十多年压抑的**与怨恨,在这一刻彻底被撕扯开来,暴露在冰冷的光线下。
金檀市繁华的夜景在窗外无声闪烁,如同一场巨大而虚幻的梦境。
而这间顶层书房之内,一场足以将所有人卷入深渊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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