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思绪如同缠在一起的毛线团,越理越乱。
就在这团乱麻中,一个被她遗忘的、原本走出宴厅时就盘旋在脑海的念头,忽然挣扎着冒了出来——
她原本......是想问南絮,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出演徐南风的。
这个决定如此突然,如此背离南絮一贯的行事风格,让她震惊,也让她心底滋生出微弱的希冀。
酒精和突如其来的记忆冲击让她方才完全忘了这茬。
此刻想起,那份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渴望,竟然压过了强烈的羞窘。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猛地拉开浴室门,探出半个还沾着水珠的脑袋,打开一条门缝,朝着客厅方向喊:
“南......南总!”
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南絮闻声抬起头,目光带着询问。
“那个......等我洗完澡出来,有......有点事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宋希文说完,根本不敢看南絮的表情,立刻又缩了回去,“砰”地一声再次关上门,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南絮看着那扇再次紧闭的门,眉梢微挑。
有事聊?
刚才还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这会儿又敢主动找她聊天了?
她放下手机,心里对宋希文这反复无常的行为更添了几分好奇。
是因为那个她答应出演的决定吗?
约莫半小时后,两人都陆续洗去了一身的酒气和疲惫,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先后回到了客厅。
南絮穿着一身丝质墨绿色睡袍,长发微湿,松散地披在肩头,卸去了妆容的脸上带着一丝沐浴后的慵懒,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她正端着一杯温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古镇的零星灯火。
宋希文则穿着一套浅粉色的纯棉长袖长裤睡衣,头发用干发帽包着,脸上带着被热气蒸腾出的自然红晕,看起来清新又柔软,只是眼神依旧有些闪烁,不敢与南絮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淡淡清香,混合着一种微妙的尴尬与探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撞在一起:
“你……”
“南总……”
又同时停下。
气氛更加微妙了。
南絮转过身,靠在窗边,示意她:“你先说。”
宋希文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下摆,抬眸飞快地看了南絮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细细的:
“我......我就是想问问,您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出演徐南风?我知道这对项目是好事,但是......这好像......不太像您平时的风格.......”
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也藏着自己内心隐约的期待。
南絮看着她那副紧张又认真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
她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
她端着水杯,踱步到沙发边坐下,姿态放松却依旧优雅。
“坐吧。”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宋希文依言坐下,像个小学生一样规矩,等待着答案。
南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抿了一口水,才抬眼看向她,目光变得沉静而认真:
“我答应出演,原因有多方面。舆论压力、宋译老师的坚持、项目的存续,这些都是因素。”
她顿了顿,语气一转,变得更加深沉:“但更重要的,是两个私人原因。”
宋希文的心提了起来。
“第一,”南絮的目光凝重了几分,“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安全地安排你和陈文彬医生见面。他是关键人证,绝不能暴露。而今天下午,张导给我看的外景资料里,恰好有一个备选地点——云山市的栖水镇。”
她看着宋希文骤然睁大的眼睛,继续道:“那位陈文彬医生退休后隐居的地方,就在栖水镇下属的平安社区。”
宋希文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栖水镇......平安社区......竟然这么巧?!
“剧组去那里拍摄外景,是最自然不过的掩护。我可以借勘景或拍摄的名义,亲自去一趟,安排你们秘密见面。这比任何刻意安排的行程都要安全隐蔽。”
南絮冷静地分析着,每一步都透着周密的算计和对她安全的考量。
宋希文内心震撼不已,为南絮思虑之周密、布局之深远而暗自惊叹。
她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从一堆外景资料里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并立刻将其纳入了行动计划之中。
“那......第二个原因呢?”宋希文轻声追问,心跳不自觉又加快了几分。
南絮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南綦。”
提到这个名字,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昨天下午那场对戏,剧组保密布防已经相当严密,但他的人依然能拍到路透照,并且迅速炒上热搜。这足以说明,他对你的关注和监视,从未放松,甚至无孔不入。”
南絮的眼神冷冽,“他没有拿到U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像毒蛇一样,一直盯着你,寻找任何可能的破绽。”
宋希文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在这种情况下,陈文彬这个人证一旦暴露,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所以,我必须找一个最合理的、能往来于金檀与云山之间的理由。”
南絮的目光锁定宋希文,“出演徐南风,进驻剧组,就是最好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希望用拍戏这个焦点,转移他的视线,迷惑他的判断,让他以为我的重心已经转向了娱乐圈的事务,从而为我们秘密调查真相争取时间和空间。”
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决定背后,都有着如此深远的布局和沉重的考量。
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追查真相,是为了应对南綦无处不在的威胁。
那.....其中有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她呢?
宋希文心底那点微弱的希冀小火苗,在理性的分析下,似乎摇曳了一下,但并未完全熄灭。
至少,南絮是在乎她的安危的,不是吗?
她看着南絮凝重的侧脸,那上面写满了责任与压力,一种混合着感激、心疼与难以言喻的情愫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轻轻拍拍南絮的手臂,给予一点无声的安慰。
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南絮睡袍柔软的布料,南絮却像是被烫到一般,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动作自然地站起身,走向吧台那边,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事情就是这样。”
南絮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平稳,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微妙躲避从未发生,“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赶飞机回金檀,早点休息吧。”
宋希文的手僵在半空中,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又被理解取代。
南絮就是这样的人,冷静自持,不习惯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和情感流露。
她收回手,也站起身,低声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南絮。晚安。”
“晚安。”南絮没有回头。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走向自己的卧室门。
门轻声合上,将客厅的灯光与彼此隔开。
宋希文背靠着门板,听着外面南絮极其轻微的、走向客卧的脚步声,心跳依旧未能完全平复。
那个吻的记忆,南絮深邃的眼神,周密却沉重的计划,还有那下意识避开触碰的瞬间......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
而客厅另一侧的南絮,关上门后,并未立刻上床。
她同样靠在门板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宋希文指尖那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触碰,以及自己那近乎本能的心虚躲避,让她心底泛起一丝罕见的烦躁和......茫然。
她清楚地知道,有些界限,正在以失控的速度,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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