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边,小雨淅沥。清珺靠在藤椅上,兆幽蜷在他怀里,安静听雨。
突然想到什么,兆幽抬头望向清珺。“你愿意听听我的过往吗?那些传言背后的、真实的过往。”
清珺亲了下她的额头,微笑道:“当然愿意。”
“哼,别看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听完你就笑不出来了。”
她望着窗外小雨,悠悠道:“我的过去是一摊血色污泥。”
——
“冥界有一座山名为「栖梧」,因盛产玉石而闻名。千百年来,不断有工匠到山上采石,我因为平平无奇的外形被挑拣剩下。
灵气浸染,我开了智。那时的我以为能被选走才是幸运,殊不知等待它们的是粉身碎骨。”
清珺揉她的头发打断了她。“你说那山名可是栖息的‘栖’、梧桐的‘梧’?”
“是啊,怎么了?”
“天界有这样一个说法:说凤凰栖息过的梧桐树,其树下埋着的石头都将变作美玉。如此说来,我们有着与生俱来的缘分!”
兆幽撇了撇嘴。“少贫嘴,我们冥界可没有这种说法。”
清珺眉目含笑。“不逗你了,继续吧。”
“过了几百年,我化了形,变成孩童模样。那时的我既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在断岩残石间划伤皮肤只能茫然无措地大哭。
哭声引来一个过路的嬷嬷,我顺理成章被她带回了家。那是一间狭窄的茅草屋,残陋的床尾还缩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等我长大些才明白,那女孩和我不同。她可以率先上桌用餐挑拣饭食,可以被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入睡。她不是捡来的,她和嬷嬷之间有着一种名为‘血缘’的联系。
而我就不一样了。有残羹剩饭便有我一口吃的,没有吃的就放任我在外自生自灭。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亲情,她们也并未教过我事理。我只知道饿了要抢食,下雨要回家,就这样度过我一生中最脆弱而又无知的百年。”
听到这清珺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没有说话。
兆幽继续道:“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又或许是艰苦历练,我比寻常的妖更强大。当我凭借一根树枝打伤比我块头大许多的妖时,他们再不敢招惹我。
那时在任的冥主实施暴政,将全界男子招为魔军,这也是嬷嬷多年来只和自己孙女相依为命的原因。
被收编的魔军要经历一个严苛的选拔,由于太过残酷血腥,大家那地方为「魔窟」。
不巧的是,我虽为女子,也曾在魔窟走过一遭。”
说到这,兆幽停下故意卖个关子。“知道我怎么进的魔窟吗?”
清珺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能猜到你并非自愿。”
兆幽轻笑一声。“你果然很了解我。
上任冥主残暴阴鸷,故而受到众魔尊揭竿反叛,于是她变本加厉招收魔军。
男子不够就招收女子,名门贵女动不得就欺压下层,像这种山脚下的小村庄自然逃不过。嬷嬷为了留住自己的孙女,便将我推了出来。
我仍记得离开那日,嬷嬷头一次为我洗干净脸蛋,将打结了几年的头发梳顺,还换上一身新衣服。”
说到这,兆幽沉吟着在屋里踱了几步,忽而转身看向藤椅上的清珺。“你说玉石没有心,也不完全准确呢。那时我就懂得衡量爱恨,嬷嬷给我一隅栖身,即便后来被陷害,我也不恨她。”
清珺也朝她靠了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你的那颗心,名为感恩。”
兆幽默认了他的说法,继续道:“进了魔窟后我才知道,所谓选拔并没有那么讲究。将招揽来的妖扔进同一间铁牢,让他们互相搏斗,活到最后的那一个就算通过选拔。
那年的选拔格外草率,甚至没有区分男女,一百只妖被关进同一间铁牢,不断还有新的妖被锁进来。
当我被带进去时地上积水已变成红色,铁牢里还剩十几只妖。我一只脚踏进去,积水没过小腿,脚下满是糜肉与断骨,俨然一摊血色污泥。牢里的妖纷纷回头看向我,双目猩红杀气腾腾。
还记得我返生后如何获得自己佩剑的吗?是在山间追逐野狍子时获得的。那是因为我的佩剑产生于杀意,只一瞬的心念,在那次魔窟选拔中首次出现。
那日我提剑杀尽牢中众妖,成功活到最后通过选拔。也是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红色,因为只有自己全身被染红时,我才真正安全了。
后来我当上冥主,常常被问如何炼得如此强大的修为。并非如传言那样天赋异禀,只是我常常孤身犯险,求生欲强罢了。”
——
兆幽觉察一滴泪落在脸颊,抬头看见清珺在默默垂泪。
“不是吧,你真哭啦?”兆幽抬头调侃他。
“我保证,以后不再让你孤身犯险。”清珺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我永远站在你身边,竭尽所能保护你,为你挡下一切血污。”
兆幽抬手抹去他的眼泪,轻笑一声:“那是自然,你是我亲选的夫君,只有你有资格保护我。”
“谢谢你,给我站在你身边的机会。”他眼中泛着点点泪光。
看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兆幽一脸坏笑。“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清珺定了定神,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背,一手拢起她的两条腿将她打横抱起。
“自然要——好好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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