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目光交汇，脑海里这时都不知在转些什么念头，但确实是从彼此眼眸中看到了万语千言。
许久，风灵昭才叹息一声，大脑恢复运转，虽然这分钟他很想知道面前这个一身细皮嫩肉，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女孩到底和在十五年前有赫赫威名的“狼牙”有什么关系，但……确实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他稳了稳自己那千头万绪的心跳，组织了一下语言：“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宁经霜。”宁经霜笑了笑，既然都聊到这份上了也就顺嘴说了出处，“经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
不是什么名句名篇，但自有一番味道在，风灵昭略点了点头，随即才开始聊正题：“宁小姐是准备收拾收拾离开，还是有心在这儿多待一阵时间？”
宁经霜：“唔……”
人所共知，末世里单干的话需要有单干的实力，而她很清楚，至少目前她并没有那个本事。
原本呢，她是想去找那个女人所在的组织并把骨笛归还的，可如今骨笛碎成这样……
退而求其次的，她也想过如果找不到那个女人所在的组织的话，去书里写的那个最强大的狼牙似乎也是个好主意，可如今狼牙都没了……
退无可退的时候，她的思路就是随便找个组织，至少先有个地方落脚，如果那个组织扶得上墙那她就好好奋斗，不行的话等自己实力到位了再跑也行，而如今都已经到这儿了，上面两个选项又已经划掉了，当然最好是能干脆留在这儿，等好歹掌握一门两门异能再说。
但要留下来……看风灵昭的表情好像又……
反正现在气氛正好，加上风灵昭才说了她什么都能问，宁经霜索性道：“离开怎么说？留下来又怎么说？”
“基地有规定，外人留宿最多一天。”风灵昭抱歉地笑笑，“如果宁小姐选择离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这就礼送宁小姐出去。如果宁小姐想在基地求个庇护，那就得去见一见首领。”
进了人家的地盘当然该打个招呼，宁经霜很好说话地笑了：“我如今去外面，再遇上个什么生物多半当场就没了，如果首领收留，我当然想留下来。”
“行。”风灵昭并没有对她的选择发表任何看法，只说，“我们去见首领。”
如此，二人便出了房间，如今人类活得非常落魄，高楼大厦那是没戏，小楼平房都是奢侈，整个基地看起来就是个脱贫攻坚前的穷苦农村，风灵昭住的是草房，以宁经霜的眼界来看已经足够简陋，但整个村庄四处一看，草房竟然还算豪宅——住土窑子里，或者就靠着一面土墙胡乱搭了个茅棚的都大有人在。
而和传统农村不太一样的是，整个村庄，包括近处那些耕作的田间地头，隐隐约约有一层肥皂泡一样的东西，在日光的折射下显出了非常迷人的七彩光晕。
没吃过猪肉但在书里见过猪跑，宁经霜知道这应该就是人类把基地建造在陆地上的最大倚仗——这层肥皂泡能让人产生幻觉，肥皂泡之外的人看不到肥皂泡之内的具体情形，会以为这里是荒原或者森林，从而给住在其中的人类减少很多异种来袭的机会。
风灵昭带着她去的地方是村里那最气派的大瓦房。
窗明几净，五层台阶，外头还有两个人在站岗放哨，在一众草房和土胚子中显得分外地鹤立鸡群，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首领住的地方。
风灵昭去给其中一个站岗的人交涉，那人应当是和风灵昭还挺熟，寒暄了两句就疾步跑进去通报，等了得有五分钟之后才出来，再请风灵昭和宁经霜进去。
不管怎么样，谱是已经摆足了的。
宁经霜在心头默默啧了一声，和风灵昭一块进了内堂，那儿坐了一位鬓发花白，看起来非常严肃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后还站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风灵昭进来之后就对着两人微微点头：“首领，夫人。”
宁经霜便搁这儿有样学样，到底才从现代社会沦落到末世没多久，人类暂时还没复古出个跪拜礼出来，首领和那位夫人并没有挑剔什么礼仪问题，只那位夫人从首领旁边的小几上拿了个眼镜双手递给首领，首领将眼镜给戴上，随即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宁经霜。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经霜总有一种自己被看光了的不适，微微蹙起了眉头。
好在首领到底也没打量太久，随即便意兴阑珊地把眼镜递给了身后侍立的那位夫人，整个人都从刚才的正襟危坐恢复成了懒散的葛优躺：“你身上并没有什么异能在，所以，你准备用什么东西来打动我让我收留你？”
宁经霜抿了抿嘴唇，也能想明白这一问从何而来——华夏固然是个非常擅长种地的民族，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土地，绝没有饿着谁的道理，但末世中，对人类而言只有肥皂泡之内能种地能住人，这有限的土地之内，资源也就变得有限了起来。
至于她能打动首领的东西……
“我确实没有什么异能，不过我识字。”按着自己对《人类沦陷》的记忆，宁经霜开口，“我可以带小孩们读书。”
——书里提到，末世开始时人类都在挣扎求生，对子女的教育更多是如何活下来，识字不识字的实在是顾不上，到了后期……已经过了两三代人，小说都已经到了最后一百万字的那种后期，人类勉强有那么点人能稍微稳定点生活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思考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但这个时候，末世人寿命短，经历过盛世的那批人日渐凋零，新一代人又只知战斗不识文化，已经很少有人认字了，再想寻那个一两个读书识字的人来做老师，难上加难。
然而，那首领只轻轻“啧”了一声：“这个世道，你竟然认为念书很重要？”
宁经霜：“……？？？”
那……这个基地应该就不是多有实力的人类组织，甚至算不得稳定，考虑不了太多衣食之外的需求。
“我也可以去种地。”不管怎么说，目前她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只好道，“挑粪浇菜侍弄庄稼，别人能做的活我都可以。”
然后，首领的笑容就更加嘲弄了：“你觉得这种事，但凡是个没有异能的，想在这世道活下去的，谁不可以？”
然后那位夫人还在旁边掩嘴娇笑：“即便本来不可以，断上两顿的口粮也就都可以了。”
宁经霜：“…………”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现代社会里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委屈如她并没有当抖M的兴趣，首领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也是想不蒸馒头争口气的。
但，那句“此处不留人，那我也便不留了”都已经到了嘴里，她眼角扫过那笑得意味深长的首领和疯狂给她使眼神的首领身后那位“夫人”……总感觉他们似乎并不是“你这没有异能在身上的菜狗赶紧滚别啰嗦”的意思。
沉默片刻，宁经霜开始反向操作：“既然谁都可以，不知道贵宝地留人的标准是什么？”
然后，那位首领的表情便愈加意味深长，隐隐还有点探究的意味。
而这个时候，“夫人”开口了，声音有种勾人的尾音上扬：“风先生能回避一下吗？”
风灵昭有点不放心，回头和宁经霜确认了一下。
宁经霜虽然也觉有点奇怪，但她确实是想在这地方至少求个一段时间的庇护，等搞明白了如今末世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再说，加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并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末世如她，并不觉得自己被单独留下来有什么问题，于是示意无妨。
风灵昭到底君子，见宁经霜坚持，也没二话，转身离开，只给宁经霜留了一句：“那我在院子里等你，有什么事你就弄出点动静来，我还是能保你平安的。”
宁经霜微微点头：“多谢！”
于是风灵昭走了出去，前脚才迈出堂屋，后脚大门便无风自动，“吱嘎”一声悠悠关上，整个屋子光线陡然就暗了下来，宁经霜本来未曾多想，但回头一看，发现那首领脸上的表情略有微妙，心里便不由得打了个突。
而这个时候，首领慢悠悠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了宁经霜面前，笑道：“即便没有异能，对组织没多大作用，干苦力估计也干不了多久，可年轻美貌如你，想留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宁经霜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接下来那首领站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就要摸一摸她的脸颊。
她当场惊惧地后退一步，喝道：“你干什么！！！”
宁宁：辣鸡！
导演：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明（大大都是短小怪 1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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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族的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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