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果然是个视频回放，宁经霜她们的对话并没有影响到那位父子继续聊天——地宫之中，气氛在那位父亲提到“人族神物”和“方寸大乱”之后，年轻的异种表情就开始尴尬了。
他脸红了一小会儿，才低低开口：“是。您放心，以后不会了。”
“哼。”那团灰云完全没把这句保证放在心上，今天要聊的话题已告结尾，他才要结束这段对话好好休息，却陡然感受到了一点非同寻常的动静。
于是那团灰云一阵闪烁不休，里头明明灭灭，仿佛有无数神秘的符文在那一瞬间发光又熄灭，每一道符文都扭曲又邪异，就那观感，哪怕隔着一个时空，宁经霜还是觉得仿佛有许许多多眼睛在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中响起来的是无数类似于指甲可劲儿对着黑板划拉的滋滋啦啦的声音，这让她原本还算稳得住的心情陡然多了几分烦躁，太阳穴也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她要抬手去揉自己已经要开始造反的太阳穴，却被风灵昭一把握住。
不知是个什么原理，反正在握住了风灵昭手的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尖啸都停止了下来，宁经霜感激地给了风灵昭一个眼神，风灵昭便笑了笑，示意不用客气。
另外一边，那灰云陡然的变化对那年轻的异种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在强大的威压之下，他竖起来的瞳孔就像见到了凶巴巴老虎的温顺小狗一样，立马乖巧安静地恢复了原状，甚至还有点怯地看着那团灰云：“……父亲？”
那团灰云却一直没有回答什么。
那种让人的脑子在理智和疯狂的边缘跳动的状态维持了很久，灰云之内才有一只慢慢覆盖了鳞片，尖端非常尖锐锋利的手……或者说爪子探了出来，一把钳住了那年轻异种的手。
年轻的异种出于生物的本能就要反制，但那钳住他命门的爪子下手非常的狠辣，此时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杀气笼罩在自己全身，但凡自己稍有异动都能原地被撕成碎片。
这让他倍感恐惧，叫爹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爹也没理他——灰云之中传出了一声非常低沉的：“别动！”
短短两个字仿佛在虚空之中形成了某种不容违抗的禁令，哪怕隔了一个时空，宁经霜还是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凝滞，每一个分子都在控制着让她不要瞎动弹，她尚且如此，那年轻的异种的感受肯定比她夸张上许多倍。
而事实上，现在这整个屋子都成为了那团灰云的“域”，在这个范围之内，大如书柜吊灯，小若铅笔纸张，都不可能有半点动弹。
偏偏就在这种无比压抑到乃至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安静如鸡的时候，整个地宫之内，不知何处，响起了一声轻微却满蕴了不屑的笑声。
那个年轻的异种：？？？
那团从头到尾都没露出过本来面目的灰云：！！！
霎时间，整个空间里那沉凝的气氛再多几分死寂，而这个时候，那团灰云终于锁定了声音的坐标，当场对着年轻的异种手腕伸爪一划，年轻的异种手腕上顿时有血柱冲天而起。
但“神族”对身体的控制力到底大于普通人类，血液喷溅了不到三十秒便已经没什么动静，那年轻异种手腕上只剩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饶是如此，血肉仍在积极地蠕动，仿佛再过个三分钟这伤口就能原地愈合。
灰云并不管这些，只操纵着爪子在那年轻的异种手腕的伤口深处翻找着什么。
“父亲！”年轻的异种叫爹的声音已经出现了恐惧和隐忍，想也知道这种不打麻药直接在血肉里搅风搅雨的行为到底有多挑战人的承受极限。
“闭嘴！”灰云听起来也非常的暴躁。
年轻的异种：……QAQ
那种让人颤抖的安静持续了不到片刻，灰云中伸出来的爪子终于成功地摸到了什么东西，往上一挑。
年轻的异种的惨叫顿时响彻了整个地宫，然而这样重的动静，却没有任何血液迸射而出。
被挑出来的是一根羽毛。
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质量的羽毛。
金黄色的羽毛，给人一种刚从蛋壳里孵出来的嫩感，其中萦绕着的异能……父亲和儿子都知道，非常明显地来自公孙家那个逃跑了的奴隶。
老少两代异种的脸色顿时都臭得可以。
但无论二人做如何想，反正此刻在这万物静默的场域里，那羽毛在这一对非人父子的注目之下，完全无视了那个充满威压的“领域”，轻轻地飘了起来。
羽毛既然动了，那个“领域”中的规则自然有所颤动，这对于当惯了压制者的那团灰云来说自然是奇耻大辱，灰云身上爆发出更为恐怖的力量，让自家亲儿子都忍不住弯下了腰。
当然了，灰云也不是个蠢的——他并没有心情和羽毛的主人隔空决个什么无所谓的胜负，只在爆发出更强大气息的同时，伸出爪子要去抓住那片羽毛。
按着他的设想，这羽毛的主人能潜藏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必然很有点本事，他这么简单朴素伸手一抓，拿到手的希望应该不大，为此，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后招。
然而，他一伸爪，羽毛就分外乖巧地落在了他爪心。
然后，“砰”的一声无火自.燃，在那团灰云伸出的爪子中化成了灰烬，也断掉了所有神秘学层面上的联系。
再接着，空气中又是不知何处，响起了非常轻微的一声：“切~~~”
就为了这一个轻蔑的语气词，灰云的色号瞬间再增加了几个度。
许久，才有暴怒的声音响起：“贱.奴该死！”
但，人家跑都跑了，你再说上一百句该死，人家也不会回来自尽啊。
反正风灵昭是丝毫不慌的，甚至脸上还带了个戏谑异常的笑，他非常从容地再次抓住了宁经霜的肩膀，接着宁经霜就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回到了人类基地，风灵昭居住的草房之内。
宁经霜此时心头巨震，霎时间心头涌起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大概把自己那些问题的重要性分出了个一二三四来，抬眸才准备和风灵昭开始谈，可风灵昭已经叹息出声：“信是这个基地的高层写的，就在我加入这个组织没多久。”
宁经霜舔了舔嘴唇，默默选择了闭嘴，倾听。
但风灵昭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有志拯救世界的少年郎才投奔了同族就被卖了什么的，任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何况还加上一条“前主人早特么料到了这一切，并且他对人类比你还了解”，就更是令人毫无干劲。
宁经霜也能体会这样的绝望，但总不能让风灵昭难过太久，她舔舔嘴唇，试图劝说：“其实……也还不算太坏，不还有个人族神物么？”
“顶什么用。”风灵昭苦笑，“人类脊梁骨都被打断了，斗什么啊，全族为奴算了。”
“不是的。”宁经霜一脸认真，“没有那么坏。”
“嗯？”
宁经霜道：“有人族神物能被窃，那就至少意味着有人去偷啊，去偷的那个人不得是咱们铁铁的队友啊。”
风灵昭都愣住了，半天：“……也……也算一个思路？”
“那可不嘛！”宁经霜再接再厉，“再说了，那就只是一封信而已，即便真的是这个基地的高层写的，那也没准是他们故意设陷阱呢，好吧，再退一步说，即便他们想着招安，那也只是写信的人想招安，别人可不一定啊，这么大的基地，没道理这封信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吧。”
“你倒是乐观。”风灵昭才起来的那点兴致又down了下去，他站起身来，“那封信是不是代表了所有人的意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分说清楚。”
怎么分说？
风灵昭开了门。
宁经霜回头一看，瞬间明白了风灵昭在失落什么。
——现在，此刻，以风灵昭所住的草屋为中心，围了一大圈全副武装的人，俱是那种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满身杀气，每个人都目光炯炯，无比戒备地看着二人，生怕他们跑了也似，甚至恨不得将他们二人就地正法，剁成肉馅。
就这剧情，联系上下文，特么简直……你们是怕风灵昭跑了，没办法让你们绑了他去给异种献媚吧！
霜霜：这是什么地狱开局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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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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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内斗真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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