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外外都让周沅芷扒了个干净,他此刻倒是哑口无言。前几日见府里挂起红灯笼,魏莱便想来验证一番沈香龄是不是说谎,是不是真得住了进来。
没想到是真的,孙嫱已不在此地。
沈香龄问魏莱:“我知你来府里是为何,你就一定要找到孙姑娘?如周沅芷所言,你既不是为了她的钱,也不似爱慕她的样子。没有必要一定要同她见面吧?”
魏莱崩直身子,站起来直直地望向沈香龄,他的肩头向后紧绷着,正义凛然道:“这世间万种风情却不是只有爱情一种。我只是感激她,想要报答她,替她做些事罢了。”
“孙嫱早在一年之前就跟你断了联系,你为何还要执拗地跟着她呢?”
“你可知她已入宫?”
魏莱闻言低着头不做声。
沈香龄觉得奇怪,本想从沈明喆那儿入手,接近魏莱打探一番,今日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故意激他:“如今孙嫱在后宫已荣升惠妃,宠冠六宫,将来诞下皇子也是有可能的,地位必定是非常尊贵。若是有人故意拿你做靶子,来拖累栽赃给孙姑娘,到时你待如何?”
魏莱仍不做声,却有些怒道:“孙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哦?”沈香龄笑了笑,“我并未说她是何种人呀?”
“孙姐姐定是受了孙家的胁迫!她身子那么弱,一脚已踏进了棺材里,稍有风险命就没了,怎么会自愿入宫?再说,我同孙姐姐一清二白!并未有私情!若是有人借我污蔑她,我自会以死自证清白!”
看他言辞铮铮,脖子脸上紧绷成一条线,说的话不似作伪。
沈香龄:“……”
他的想法倒是简单。
“既然知道,那你还来寻她?”
一时激动的魏莱却又再次紧抿着唇,犹豫着。
他觉得孙嫱定是遭受到了孙家的胁迫,一度想要救孙嫱于水火,没想到孙家却派人揍了他一顿,告诉他要好自为之,别来纠缠。
这定是下人故意为之。
可这样看,孙嫱在孙家岂不是活得更加艰难?
于是来到这儿,修书一封给院长之后顺利进到岳麓书院。
他努力读书,尽管被人污蔑是面首也不过多解释,除去同沈明喆的打斗之外,他从未同人起过大的冲突。想着若能真的高中,当上大官,到时面见皇上,定要状告孙家,戕害庶女。
若是她过得好便罢了,若是不好,想对她带句话,自己一定会救她出宫。
沈香龄见他低着头一直不出声,眼珠子提溜地转了圈,有个主意。她稍显做作地理着衣摆,支着脸望向魏莱。
“我猜——你定是有话要带给孙嫱。可你同孙嫱相交甚密,她已入宫为妃,若是去了孙府,孙府定是不会让她与你相见,只为免生是非。”
“而你若是真想帮助她,最好的方法便是装作不知。若是皇上知晓此事,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最后遭罪的还是孙家,还是孙嫱,还是你?”
“不若这样,我替你给孙嫱带话,去看看她如今过得如何,你将想要问的交于我就是。”
这就是明目张胆得在空手套白狼。
卫世子挑眉,沈香龄能有什么见到后妃的路子,鬼都不信。
可魏莱是什么人。
他年轻、冲动、相信正义。
即便小时候在村里被其他孩子欺负,也会主动找村里人大人帮忙。这村里的人心善,顶多是顾不到他的衣食,却都是明辨是非之人。
他从小受了百家饭的恩赐,偶有埋怨村里人照顾不周却不是怨恨。清楚明白村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可能完全顾忌到自己。
而且自己自小在学识上突出而受到村里人的敬佩,坚信自己只要满腹经纶,不会被埋没,于是兴冲冲地跑到镇上来寻差事,果不其然,自己就靠着一腔正义遇到了恩人孙姑娘,得到她的青眼。
魏莱便更加肯定只要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就不会有事。
于是他点头。
“可以,可我如何信你?”
卫世子侧目:……?
“这还不简单,卫世子同世子妃可以替我们作证,你若不信也可立下证据。”沈香龄勾了勾嘴角,“不过是几句话,带与不带都是小事。”
“不过我倒是有个要求,你若来日真能金榜题名,到时当上大官,我可以安排人让你私下见她一面,只问你敢与不敢?”
沈香龄说得轻松极了,她认识卫世子,想来有些路子,敢在卫世子夸下开口,应当无虞。方才又同卫世子并不亲和。
魏莱有些激动,他想,卫世子不会偏袒人的,他除了自己夫人谁都不会帮。
想到这儿,魏莱直着脖子,说的话掷地有声:“敢!如何不敢!”
沈香龄点头:“可以,那你一应的束脩我先替你承担,到时当官可要记得还我啊。”
见她轻飘飘地就定了下,魏莱眨眨眼有些惊讶。
“这——不太好吧?”
沈香龄摇头,不以为然。她的话不像是施舍,更像是一种类似于回报的赌博:“又不是还不了,若是没考上你就得做些营生再还我哦。”
魏莱第一次在沈香龄面前扬起嘴角,他自信地回道:“这自然没问题!我已过了乡试,虽还未放榜,但成绩定然是不错的!”
他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真值,不仅将来可能会见到孙姐姐,还将自己读书的花费给定了下来。
沈香龄心想,他原是考过乡试所以想来给孙嫱报喜的…紧接着眉头一皱,沈明喆中秋时来园子里也未曾跟她说过乡试。
她眯了眯眼,不会沈明喆没考吧?!要是真的没考,沈明喆的腿怕是得再断一回。
见魏莱的性子已经被软化得差不多,沈香龄问:“我听我弟说你一年前就来到巴陵,那时没见到孙姑娘么?她当时就住在这儿呢。”
魏莱干脆坐在地上,他也不过是十五六的年纪,沈香龄如此亲切,连银子都帮着他给,便彻底松懈心防。将孙嫱不见他,孙府还将派人棍棒打他赶走的事说了出来。
世子妃却很惊讶。
“怎么会?”周沅芷同魏莱一样,也认定是孙府所为。“定是孙家派人干的。孙嫱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鲁之事?”
“也可能孙嫱是好心,不愿将你扯进这桩事中。”
卫家的护卫却在此时从府外急匆匆地进屋,在卫世子身后同卫宇耳语一番,似是很着急。
卫宇原想凑在卫世子耳边说,却被卫世子挡住,他很嫌弃:“别凑那么近,说出来便是。”
卫宇便站定,一字一句道:“之前府里抓到的刺客死了。”
“什么?!”
这倒不是卫世子说的话而是沈香龄,沈香龄站起身,声音有些响的:“死了?!”
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小将军么?!
不会吧,他怎么就死了!
她还打算好好的同卫世子商量再见他一面,看能不能救下他呢!
沈香龄脑子一嗡,她微张着嘴,眼睛里干涩万份,不太相信卫宇所言。
卫宇见卫世子并无阻拦的意思,便继续道:“挪动他尸体时,发现他在稻草下写了血字,只不过写到一半就停下了。”
“是一个月字。”
卫世子支着脸,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个人的死活,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应该是未写完的字。”想着想着,卫世子有些气,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杯被震的一跳,发出清脆的声响,“娘的,他们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我是养了一群饭桶废物么!?”
卫宇舔了舔唇,小声道:“回禀世子,这次是后厨被下了…蒙汗药。”
卫世子:“……”
不用动脑,同时又简单直接的招数。
他歪着头,立马看向沈香龄,眯着眼:“是你干得?”
沈香龄赶忙抬手:“我的人手如今都在府里,不是我干的。宅子门口都有你的人守着,去盘问下自然知道。”
卫世子也就随口一问。他揉着下巴,思索着字的答案,沈香龄又连着问了几句。
“是上次你们画像上的那个人吗?”
卫宇道:“是的。”
沈香龄着急地开始比划起来:“那他,他是彻底没气了?是不是弄错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很多要问的,可好像又没什么好问的,人都已经死了。
消息突然,她还来不及伤心,只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会死了?”她细细地出声问道,像是一种试探,“不是你们诓我的吧?”
听罢,卫世子轻嗤一声:“还需要费心思诓你?他不就是被灭口了么。”他见沈香龄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道,“怎么?死个人也让你这么惊讶。”
周沅芷叹了口气,眉间一蹙,她让若柳给沈香龄倒了杯热茶。
起初,她也不敢相信人会死得那么轻易,在卫府待久了她却早已习惯。她懂沈香龄所想,看来这人是跟沈香龄有相处过一段时日,骤然听到,一时无法相信。
“你要不信,我让他们把尸体抬过来给你看看?”
沈香龄:“……”她喃喃着,摆手道,“不、不用了。”她摸着椅子把手坐好,懵懵地盯着地面,过了片刻摸着桌上的热茶,才勉强稳住心神。
怎么就死了呢?
直到离开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内沈香龄还是有些恍惚。她被这个消息砸得猝不及防,问过卫世子有关钱掌柜的事,他道还未吐露消息,沈香龄便歇了追问的心思。
一路摇摇摆摆,连忍冬在路上询问的言语她都不记得,转眼就已躺在床上。
忍冬放下床帐,她的眼圈也有些红。
“姑娘早些睡吧,若是夜间怕,唤我一声便是。莫要再想了。”
沈香龄轻轻“嗯”了一声,忍冬见她不吭声,只得道:“他们说小将军留了个字,若是姑娘能解出来,也算是还了他死前的心愿。”
沈香龄这才有些缓过神来。
“是啊,对。”她揪着被子,“他还留了个字,是一个月字…”
她念着念着细细思索起来。
见她没有揪着小将军的死不放,忍冬这才稍稍安心退下。
过一下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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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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