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龄得了周沅芷的保证,这下心头的事都差不多有了定论,心里安定下来便好好地收拾起行礼。
离开的日子定下,其实要带的行礼很少。毕竟是要回府,衣裳物件都不需要带走。她还期望着偶尔能来岳州住上一阵子。
最需要的就是去采买些有意思的物件带回去送礼。
这几日也是纳闷了,本来以为自己要离开会被闻君安缠得不行,可他倒是奇了,偏偏不来寻自己。
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边忍冬已咳嗽了无数声,最后只得用手在沈香龄面前晃悠。
“诶——姑娘!姑娘到你了。”
“怎么叫了这么多声还不理人呢?在想什么呢?”
沈香龄回过神来,聚焦到忍冬的手掌,有些心虚:“哦……没什么,发呆发呆。”她捻着枚白子扫视了一圈棋盘,放在上头。
为了防着忍冬调侃自己,她赶忙装模作样地催促着。
“好了我可下好了,到你了。”
忍冬眯着眼盯了会儿沈香龄,将她看得透透的。
“姑娘,你不会是在想闻公子吧?”此话一出,她没动静,在屋内倒是发出一声喧哗,沈明喆高昂的声儿从桌前响起,大喊着“什么!想谁?!”
这几日沈明喆来的勤,美名其日先来熟悉熟悉住处。
他站起身,拧着眉,一副完蛋了的神色。
“沈香龄,你怎么还搞起了…”他顿了顿,拉长声调却压得很低,走在沈香龄身旁,时不时探头望向屋外,见没人,意正言辞地骂着,“你怎么还红杏出墙了呢!”
“什么红杏出墙?!”沈香龄忍不住瞪他,他一脸的正义,沈香龄都不好还嘴。“我可没有,你怎么还诬赖上亲姐了?”
沈明喆一脸的不信,他侧着头上上下下打量起沈香龄,瞪圆的眼,昂起的下巴,只觉得她满脸都写着两个字——心虚。
“见过主子,闻公子来了在门口等着呢,还送来了东西。”小桃屈膝进屋,她捧着一对白花花软绵绵的圆球上前来。
沈明喆只好住嘴,只是眼神带着谴责——瞧瞧,瞧瞧!
沈香龄只得故作冷淡:“哦?”
“这是什么?”
小桃也没见过,她如今在沈香龄终于有了曾经院里丫鬟的娇俏,眼里满是新奇,她递给沈香龄。
“奴婢也不知。”
沈香龄接过两个圆球,摆弄一瞬便知这是一副暖耳,内里是皮质的,外头缝嵌着兔毛,轻轻一晃还荡来荡去得甚是可爱。
她捧着暖耳,软软的兔毛让沈香龄忍不住的揉捏。
沈明喆却在一旁抱臂,不屑地哼出了声:“切,这东西早些年谢钰都送过多少?他以为你是什么眼皮子浅的家小姐?”
“得了稀奇的物件就能芳心暗许了?”
谁知眼睛一撇,沈香龄的嘴角都快去勾外头的太阳了。
“诶——”
不愿听沈明喆啰嗦,沈香龄干脆拿起暖耳现下就戴起来,她摆摆头,一旁的忍冬不住的鼓掌也笑开了:“好可爱呀姑娘,与姑娘真是相配。”
忍冬偷笑着:“三公子不知,暖耳也有大小之分,这小时候戴的,长了年岁那定是不太相配的。”
这话说得好似忍冬失了偏颇,沈明喆不禁拿起公子的气势:“你这丫头,不好好看管着主子,偏生让她做出些错事来,到时可怎么得了?”
忍冬才不怕他,却也装作害怕,装作委屈:“公子怎么怪起我来了,我一个下人怎么好去管主子的事呢?”
“……”
沈明喆是担忧她的名声,而忍冬也是为了自己高兴。她两边都不偏帮,却又两边都安抚着。
“闻公子是个顶好的人,谢钰也是。你们不必争。对了小桃,赶快让他进屋吧,外头冷,站着怕是要得风寒。”
他的腿怕是遭不住。
小桃出去一趟又回来,身后却不见人的踪影,她回禀道:“回姑娘,闻公子说他近来有事要忙,就不耽误姑娘和公子姐弟相亲,先回去了。”
“嗯?”
沈香龄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明白闻公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连带着失落都充满狐疑。
沈明喆轻嗤一声:“是怕了我了吧?”言毕,沈香龄倒是没有理睬他。
而是将暖耳摘下来,把玩时却发现暖耳内皮革上绣着一朵残次不齐,扭来扭去的小花,她凑近了去看,没看出名堂来。
见她动作,沈明喆和忍冬也赶忙探头:“怎么了?”
三人看了半天,沈明喆又轻哼一声。
“得了,这手艺也是烂的可以,还不如我用脚绣得。”
这就是沈明喆吹牛了,他哪里会绣花,写个字都费劲。
而这边,忍冬也没看出什么,没有做声。
沈明喆在屋内写了一个时辰的字,终归是待不下去,他找了个借口说要去走走锻炼锻炼,便消失了。
天光渐暗,沈香龄收好棋局,忍冬点灯后吩咐小桃上晚膳。
微弱的亮在天边消散,渐渐的光回到了烛光上。
那对暖耳还放在桌角,沈明喆好生地嘲笑一番闻君安的手艺,说来说去无外乎没有谢钰的好。
可他不知道,谢钰也不擅刺绣,那些花样是他画的,绣的手艺却是找的绣女。
她捏着暖耳,在暖耳内制的皮革上摩挲着,靠着凭几思考片刻。
月光探头,一缕缕的丢在皮革上又消失不见,让沈香龄猛地想起早些日子在无双城丢掉的帕子。
正是月下花的样式。
这样一想,再一瞧就更像了。她蓦然地直起身子,坐着深思,想到什么忽然又松了口气靠了回去,真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一个大大的考题放在自己面前,真是好难抉择。
她该怎么选?
在离开当日沈香龄仍是没有见到闻君安,他像是故意赌气地不出现在沈香龄面前,为得就是勾着她的一丝念想。
沈香龄同沈明喆和魏莱打了招呼,放下车帘,忍冬敛起笑来:“姑娘,这闻公子怎么还故意不来相送呢?好没礼数。”
“我怎么知道呢……”她呢喃着,手上是闻君安遣人送来的热乎乎的糖栗子,沈香龄颠了颠份量,糖栗子的味道很香,而她的心思却早已飘远。
“那这糖栗子便给我一人吃了。”
忍冬瞪大双眼:“姑娘怎么竟向着别人呢。”她抓着沈香龄的胳膊撒娇,“姑娘…路上饿了也让我尝尝吧。”
他们二人因要坐马车,便只吃了个半饱,就是担忧路上颠簸胃会反酸。忍冬虽觉得闻公子未来送行不合礼数,可他的心意真真是实打实的。
这糖栗子拿着便利不似糕点会湿手粘粉,也不似路菜需要放在坛子里,轻易打碎了还得收拾。即便是放凉了也能吃。且糖栗子素来是粗食,吃多了还不会觉得油腻,管饱。在路上倒是恰好的干粮。
沈香龄刚离开没多久,闻逸靠着门看向天,他耳力过人,二人住的离院外的路很近,听到哒哒的马蹄声远去:“这都能忍住不见一面,你倒是心狠。”
屋内摆满了雕玉的物件,本来茶几桌榻上竟是书,连个瓷瓶都未摆,如今一旁的地上还放在一座砣机,将整个屋子都堆得满满的。
闻君安坐在凳子上,手上一块巴掌大的玉,靠着窗的桌边,借着光细细去看上面描的样子。
他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捻着手上的玉的碎屑,淡淡道:“她若不在意我,我又怎么算得上是心狠呢?”
谁知闻逸却道:“是你对你自己心狠。”他转头,微挑眉尾,环视了屋内这一圈丁零当啷的东西,“成天在屋子里不是读书就是琢磨雕玉…你这是又想作什么营生?”
“不是想去科考么?还有别的打算?”
闻君安却摇摇头:“你回去吧。”
什么?
闻逸站直了,侧头道:“什么意思?”
闻君安:“我有预感,我兴许是…永远想不起来从前的往事。你在我身上花的时日也够多,可以先行离开。若我想起了什么,定会第一时写信告诉你。”
“啧。”见他神色淡定,却说得肯定,并不像是说谎。
“你这是用完了我就想丢呀?怎么就觉得想不起来了?”
闻君安没吭声,他在胡郎中手下受了多次的针灸,亦或者是施展了祝由之术,可都没有在似无双城那时的效果……他只是有预感,自己终归得靠自己,才能走下去。
记忆于他实在无用。
若是闻逸等久了,他怕闻逸会失望,会影响他的正事。
胡郎中也已跟着卫世子一起回都城,此举已经明了,他在闻君安身上终归是得不到想要的,于是去追寻着他次要的东西。
闻逸也知道,他不是没见过胡郎中治疗闻君安的场景。再怎么遗憾,记忆这东西也不能敲敲闻君安的脑袋就能冒出来。
“哎。”
他早在从前就做好了劳而无功的准备,因此在无双城中遇到闻君安后也从未产生期待。所以并不迫切。但……闻逸叹出深深的鼻息,有了那么一起期望又被打破后还是仍然觉得可惜。
他用力闭眼后,只道:“我明白。我自会找事做,你也不用担忧耽误我。若我在闻语楼有了事儿自然会先处理。”
“只是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多次让胡郎中频繁地找回你的记忆,却未曾让他诊治过你的腿疾,这是为何?”
闻君安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他笑了,是皮肉拉扯后的弧度。
“无可救药…”他抬头,手上的玉雕刻剩下的细碎,在指尖碾磨起颗粒感,“还是向前看吧。”
说完,闻君安就净手拿剑去外头研习剑法,即便是身有腿疾,也不曾放弃武艺。许是心中烦闷,倒是打得又急又狠。
他的剑术不知是师从何家,闻逸在一旁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竟然瞧出了些类似枪法的痕迹,以收势短起势快的剑术点打。
“向前看…?”
他呢喃着,只觉得闻君安好似已心有所向,不然为何剑法行的如此稳准狠,不见犹豫呢?
末了只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个赔本的买卖,给人打了长工还没捞到想要的东西,亏大了。
闻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心中泛起无从掌握的烦闷,他也从屋内拿起佩剑,道了句:“既然心中烦闷,不如同我切磋切磋,一同杀杀怨气!”
说完,剑已出鞘向着闻君安冲去。
好了,回去过生辰了,期待他们打起来[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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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勾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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