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美人之姿

等到沈香龄回屋,坐在桌旁的人就变回了前几日冷静自持的谢钰。

他洗漱过,还换了身紧袖的常袍,正低着头倒茶,一抬手一抬眼间,姿态端正潇洒,遍寻四处再找不到方才一分脆弱的模样。

沈香龄不满道:“你动作还蛮快的嘛。”

谢钰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见他又装正经,沈香龄努嘴:“每次一下床就变得不一样了,真是……”她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印着红色的指印。

谢钰没听清楚她在嘟囔什么,即便没听清,心里也明白她肯定是在腹诽他,这下倒是主动开口问:“你说什么?”

问得很自然,可语气压得有些低,不乏带着威胁之意。

沈香龄赶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她嘟囔着欲盖弥彰,反而道,“我是说你今日这身也特别好看。”

王尧晟知晓她是故意说反话,却也无可奈何。他强行忘却自己方才宛如稚子般的懦弱模样,轻轻喝了口茶。

反正只要他不提,沈香龄也不会主动提起,她自是贴心的。

刚好在此时,明礼送了碗冰酥酪进来,王尧晟这才想起来自己送的礼可不是白送的。

“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什,什么事啊…”

沈香龄听罢瞳孔颤抖一瞬,来之前她就知道谢钰想要问什么,她向来都不想同谢钰说女子的多嘴多舌之事,说了也是徒增烦恼。琐事繁多,你再如何强硬也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

她早已想通过,与其在意别人说什么,还不如把自己的心锻炼得再强壮些,如炼铁一般,反复萃取敲打,待变得坚硬锋利,便也就不在意了。

她避开谢钰的眼神,尴尬地笑了下,坐下:“那日在黄府没出什么事。我许久未赴宴,时隔多日不太适应,实在是累极了才先走一步的。”

“当天来的大臣也多,你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我不想打扰你便就没有通传你。”

“你可不许生气。”

王尧晟抬起的手一顿,他自是不信沈香龄的话,可心底不免露出有些心虚来。知道沈香龄的是误会了,可也不想解释。他将胳膊搭在桌面上,食指点点桌面,顺势道:“当真?”

当然是假的。

沈香龄点头,不看他只低头吃了口冰酥酪。

她埋头苦吃,避而不及,王尧晟也就作罢。他并不在意,所以也未曾让明礼去打听。

“罢了,你既不想说也无妨。不用装模作样的,我还能用上刑具逼你说?。”像是对她无可奈何,却也只能顺着。“既然你不想谈这件事,那就换一件。”

沈香龄见有机会把话头撂过,她匆忙咽下才喝的冰酥酪,赶忙抬起头:“什么?”

她的嘴唇透着粉嘟嘟的颜色,嘴角边还沾着白色的奶渍,王尧晟见状无奈地蹙眉,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吃东西也会这么邋遢。

他伸手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就是顺手而已,却没看见自己眼底露出鲜少有的温柔。

沈香龄微张着嘴,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反应过来之时,谢钰好似也被自己突兀的动作吓到,伸手的瞬间身子一滞,却也没有收回去。她下意思地舔了舔被他擦拭过的嘴角,偷笑起来。

倒是比冰酥酪还要甜。

王尧晟收回手,他将手藏在袖子里,耳根红红的,有些无措,低声道:“黄府如今与谢府交好吗?”

沈香龄想也未想,果断摇头:“黄侍郎同鱼参政来往甚密,与你父亲在朝堂上意见相左。”

“大周如今的朝堂算是呈三足鼎立之势,你父亲为首一派向来保守,鱼家一派崇尚改变,较为激进。以苏相为首的寒门是一派。这之间有时候也分得不是很清楚,总会有些交集。但是大概是这样三派。”

王尧晟似有所悟的点头,“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父亲未去赴宴。当日黄侍郎特意相邀之举也很奇怪。想来是想同我父亲交好?可我父亲不接招吧。”

“谢中书素来老谋深算,他啊没人能看透。”沈香龄好奇地探头问:“你那日赴宴定是察觉出什么来了,为何又来问我?”

王尧晟道:“如你所言,那日去赴宴的人必定也是同黄大人交好的,对我不算热络,偶有冷落。我自然觉得奇怪,问你是为了确认一下。”

他来到六安城这么多日,还是第一次收到冷遇。在大臣中他也就是个毛头小子,大家自然不会多加优待。

沈香龄点头:“哦~”她骄傲地仰着头,“现在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你什么都不懂就该来问我。” 王尧晟瞧她骄傲的小表情,白皙的脖颈仰着,颇有些像村里耀武扬威的大白鹅,他眉眼一弯。

“是,你厉害。”

她确实厉害,能知晓朝堂之事,愈发让王尧晟觉得她可能同听音阁有干系。探寻遍沈氏的宗族他们并未有入朝为官之人,明明无从知晓这些。

“哼。”

说到黄府,沈香龄想起小将军的事,小心磕巴地问:“当日你在黄府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他不明白,提起些警惕,又想了想,“什么意思?”

“啊,就是…”沈香龄撇了眼门外,拉着凳子往谢钰身旁拖了几步,小声道,“那日我回府时听到有人说,常远将军抗旨回都城了呢。”说完她眼睛睁得很大,看着谢钰。

“常远将军?”语毕,王尧晟促狭地笑了声,“哈?”他像是不可思议地惊叹道,“这又是哪来的消息?我倒是没有听到。”

沈香龄听罢稍稍放下心来,既然谢钰都不知道,那必然只是一两个人胡说的。小将军成天待在沈府,怎么会被人看见?

这样想着,沈香龄低垂眉眼想着可能的缘由,却没有注意到王尧晟居心叵测的得意眼神。

这个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天雎尽快完成他的任务。

王尧晟将她的苦恼尽收眼底,心里却在打鼓,寻思着关于卫国公的事他该怎么主动开口问才不会显得突兀。

正想着该怎么提起这件事,王尧晟苦盯着沈香龄实在是想不到话头,眼睛微眯,从她挺翘的鼻尖赏到娇小的下巴,目光在她粉色的唇上停留片刻,此刻斜倚在桌上,颇有些美人的姿态。

只不过她拿着勺子的手上面倒是干干净净。

他蹙眉,厉声问道:“你没带?”

沈香龄闻言疑惑地侧头:“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指,沈香龄将勺子放下。

“啊~你是问前几日送的指环吗?你不记得了,我小时候来谢府玩儿每次戴了都会丢,许是你替我放起来了。那指环竟是我小时候丢掉的那只,如今长大已经戴不上了。”

“既然戴不上我肯定得收好,丢了多可惜,所以都让忍冬放好啦。”

她自以为自己安排的妥当,眉眼弯弯笑得很得意。

谁知这话一说,谢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方才还温柔肆意的眼骤然多云转暴雨。

沈香龄赶忙找补,也顾不上合不合适,马上承诺:“你若是想看我戴,我今日回去就戴上。”她想,勉强的话戴在小拇指上应该可以吧…

王尧晟松开自己握紧的拳头,心里像是被堵住,一股不知名的怒气在胸口环绕,却找不到出口。

他的语气较之前更冷,侧过脸不看她,不屑道:“既戴不上便丢了吧。我之后会给你再寻一个,不许不戴。”

又是谢钰!

怎么哪里都有谢钰的痕迹!

他就不信了,一定要寻一个谢钰从未碰过的东西送给沈香龄。

沈香龄只觉得谢钰黏人的劲儿上来了,她无奈道:“好好好,我知道啦。你送我的,我定会好好佩着,不要生气。”她伸出手戳了戳谢钰的皮质护腕,自己手腕上红色的指印也越来越显眼,她将声音夹住,压低,带着些娇软,“不要生气嘛,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闻言,谢钰的脸色才好上几分,只是再无法回到方才,嘴角仍然是低垂着,沈香龄不知为何,蓦然觉得心底有些累。

但,往好了想,这不是也证明谢钰在意自己么?

她抿了抿唇,压下那一点微妙,嘴角微微勾起,也给谢钰舀了一勺冰酥酪,谢钰瞪了一眼那白亮的勺子,勉强吃下。

至此之后,沈香龄往谢府跑的更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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