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金的话沈香龄心里不免有些动摇,还是不太愿意。
眼前的这座宅子是不错,但是随行的一位仆人却不小心说漏了嘴,说这儿原来曾经是个大官金屋藏娇的地方,难怪地方不大却极尽奢靡,她听了就更不想要了。
老金表面上为沈香龄着想,其实还是想少花点时间。
看着沈香龄年纪小,想来哪里是能随随便便说拍板就能拍板买宅子的,许多人都看中了这儿的租赁生意,巴陵县这个地界的宅子便是跟着水涨船高。
旁边的闻君安本来一直没啃声,此时却骤然出声道:“老金,可能是我们之前没有交代明白。沈姑娘不差钱,来岳州就是想买个避暑的宅子,能偶尔来这儿闲游。”他微微一笑,“也是辛苦您今日多跑了几趟,毕竟看宅子这事再怎么匆忙还真没有第一天就能定下来,您说是不是?”
老金这才真正地露出些惊讶来,所谓真人不露馅,没想到人家花几百两白银就是为了避暑呢。
“您的辛苦我们也看在眼里,沈姑娘自然也是清楚的,将来的利钱也必不会少。”
“这个您大可放心。”
老金眼睛闪烁一瞬,像是被戳破心中所想,他尴尬地哈哈大笑:“是,是,这位公子您说的对。”他假意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也是,天气太热,小的都难免有些心烦气躁,是我的不是。”
“想要买宅子那肯定是想住的时日多一些,那自然是以自己喜欢为主。若是勉强了,确实不美。”
旁边的忍冬听了闻君安的话一下就明白了,他们姑娘在哪里不都是捧着让她花钱的,一下子脑子便没转过弯来,看来是这儿的贵公子太多了,他把姑娘当做只会装腔作势,拿家里例钱的公子小姐了。
她将腰间的荷包摘下,轻轻颠了颠,觉得荷包还算沉也没数,直接上前递给了老金。
“是奴婢的不是,这是我们姑娘方才来之前就交代过,要给您的一点小小心意,犒劳您今日的劳苦。”
“我们姑娘自小过得就舒坦,没别的就是特别挑嘴。您也别介意,手里有哪些个实打实的好宅子放心拿出来就是,我们自然是付得起的。”
老金捏了捏手心的荷包,确实很重,寻常公子哥每月在自己府里的账房支十几两月银都是大数,这奴婢的腰间还能如此随意地给个十两,倒是让他心里有了点数,可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老金此时拿着钱倒是笑出了些谄媚之意,他将荷包放回自己的胸口。
“岳州这地界确实特殊,这儿也不是大周最富饶的州府,可就有幸出了个文臣世家的杨太傅,连带着巴陵的整块地皮都是水涨船高。”紧接着,他略带深意道,“这价钱堪比六安啊。”
他原以为此话一出会让眼前的三人吃惊,没想到他们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方才递银钱的忍冬也只是瞪大了眼惊讶的样子,脸上并没有窘迫之意。
“确实是贵…”
还好沈香龄这次出门比之前去万宝坊有准备,身上备了好多银票根本不怕。
沈香龄到这里也算是想明白了,合着这位老金就是担心她买不起嘛。
还没有人这样怀疑过她的手笔呢,她微微嘟着嘴,抱臂,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太傅是岳州人士啊?我从小在六安长大,还以为太傅是六安人呢。”
沈香龄忽而觉得有点没意思,累了这么半天结果是因为担心她没钱,那自己这几座宅子不是白看了?
“好了,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如若手里没有可以卖的宅子就早点同我说,我明日自会派人去寻别的牙人,就不劳烦老金你了。”
老金一看这可不行,如果、万一这是个大买卖那不是到手的银子就溜了吗?可这钱…他尴尬地笑起来:“别呀沈姑娘,好宅子自然是有的,只是想来您从未了解过这儿的行情。小的就直接给您透个底,如若您听了觉得多转而想租,那您可以继续找老金我,千万别不好意思。”
沈香龄明白他的顾虑,点头:“说吧,我就想买个二进二出的宅子,大概需要花多少?”
老金略略吸了口气,才道:“估摸着都是五十五两黄金起,也就是五百五十两白银。这还是一进一出宅子的价钱,您看…”
沈香龄听罢点头认同着,确实很贵,那么二进二出起码要再翻一番,她点头对老金郑重地说:“行,这价钱比六安的地界还是差了些的。”
老金看她说得轻松,既然知道行情那就好办,姑且信这姑娘一回,自己如若赚到了那就不是赔本的买卖:“那跟都城确实是没法比。”他伸臂,让沈香龄三人往大门口走去,“别怪小的眼拙,岳州这地界人杂,想挣钱就得快,也是小的急了心了。”
“敢问姑娘是何方人氏,父母在何处高就?”他还是小心谨慎地补充了句,“您如若后面还是觉得贵了些,在这儿呆的久也可以买个地皮,您可以自己造,不过这时日就得等得久一些。”
“我这个人就是低调,不想兴师动众地买宅子被人知道,所以…”沈香龄说着说着背着手,她摇摇头,“反正买宅子就是图方便。以后呀我也算是有了个避暑的地儿,打算在岳州长住的。”
她不想说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财不露富,只是,他懊恼地拍了拍手:“那早知道今儿就不浪费时间了,走了这么多地儿都累了吧。”
沈香龄看他懊恼这才有些开心起来:“嗯哼,是有些累了。”
老金方才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也接过一笔这样的生意,他尴尬地笑笑:“姑娘有诚意,我便不多废话,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个宅子,打包票您定是会满意,也不知沈姑娘这脚乏不乏,愿不愿意走几步去看看?”
沈香龄没有回答,背着手转身问后头的两人:“你们呢,累了么?如若累了我们今日就回去,明日再来。”
闻君安和忍冬自然是听沈香龄的。
闻君安想缓和牙人和沈香龄的氛围,打趣道:“别说,我这个坐轮椅的,倒是累不着。”
沈香龄大笑,她傲娇地微微仰着头,略思索了下:“行吧,那我们就去看看,也不知您这突然想起来大宅子究竟如何啊?有没有把握让我能相中?”
“您就等着看吧,是个好地方呢。”
这次老金带着其他人坐着马车到了宅子门口,马车跑了一炷香的时辰,几人匆匆下车。
一抬头沈香龄就察觉出不一样了,这座宅子不同于前几座宅子鳞次栉比地挤着,很是开阔。
老金:“这里啊风水特别好,就是一个毛病——贵。这儿曾是当朝老太傅住过得地界,不过呀,住的不是眼前这座二进二出的,是旁边那儿座三进三出的院落。”
“说起太傅的这座宅邸,真是了不得。它每一进院落都会有山墙隔开,独成一个院子,山墙中央开有垂花月亮门,粉墙环护,绿柳周垂,甚是精美。”
“最最好看的还属于最中间的那座望月楼了,据说里面几近奢靡,用着红木做的楼梯,每一层都铺上了地毯。”
老金讲得有意思,她俩素来又是喜欢听书的也被提起了兴趣,津津有味地听着。
可一旁的闻君安望着不远处的宅子却越来越沉默,像是头顶有乌云环绕,怎么都拨不开。
沈香龄没顾上他,就听老金又道:“这宅子自太傅搬走后,曾有一年轻的公子在几年前找过我,我当时呀真的是战战兢兢地找太傅的管事商议买宅子的事。”
“谁知后来太傅知晓后,那公子又道了一声不买了。但牙钱倒也是给了我些许,也是奇了。”老金小声地说,“我后来好奇,还去特意打听了下,据说是这位公子同太傅有些关系,私下底给交易了,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不过这几年我也没看到有人住进去过,估摸着太傅舍不得,终归让它闲置了。”
沈香龄笑道:“老金,你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隔壁那座宅子了。”
“哎哟,隔壁那座三进三出您瞧不上!”
“你看我,说着说着就收不住。瞧瞧眼前这二进二出的院子。”
“这院子风水不错,俗话说凡宅左右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污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地。”
“这儿啊后头是个小山丘,左边有条小河,右边虽没水,但是有大道。街衢作水也是水嘛!”
沈香龄听他说的头头是道,连连点头,跟着老金推开大门后往里走去:“诶,那这座宅子也是太傅的么?”
老金不好意思地笑笑:“害!这座就是祖上积德有幸买到了太傅家宅的旁边,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沾着太傅那当然是宝地,后来也发迹了,当了都城的官后早就搬去了六安。”
“一年前啊这儿还有人住过,我记得是个名门的姑娘来着,听说是进宫选秀女,不仅选上了如今还是个妃子,不管怎么论可都是个运道好的地界。”
“没别的,就是贵,还有点…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挂在我这儿之后就一直没再卖出去过。”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领着沈香龄三人在廊下散步:“这有钱人家都有安排人管理着闲置的地契宅契,您不用担心,如若姑娘您看上,我等下马上就去派人问一下负责这儿的管事在何处,最多后日定能让沈姑娘买到手里。”
沈香龄这回算是彻底满意,想来这屋主曾经也是个闲情逸致的文人,宅子里的回廊雕花的都格外雅致,荷花池上的廊腰缦回,亭台水榭格外清丽。
她遥望那座望月楼,突然想起谢钰曾说过,想要拥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宅,能让他俩舒服自在的过上一辈子。他要是知道这儿,应当很满意吧。
收回视线,沈香龄想,真是可惜了。
望月楼探出房檐,有四檐三层,檐角上蹲着一尊憨厚的脊兽。
闻君安额角疼痛又开始发作,每一次…每一次摸到熟悉的东西,他就会犯病。他紧紧地握住轮椅的把手,不想打扰到沈香龄议事,掌心的汗摩挲在光滑的木板上,险些抓不住。
这望月楼难道同自己有关?
沈香龄和老金已谈妥,老金这回是高兴地都不带掩饰,也算是挣了一笔大钱。一直同沈香龄保证着,如若以后在这地界上遇到什么不懂的,想要了解的事都可以来问自己。
自己定然是鼎力相助。
“财神爷,我今日真的是遇到了个财神爷啊哈哈。”
“诶,咱们今日是只付了您定金,这地契宅契还得劳烦您呢。”
老金道:“害,这算什么,要不是担心上门唐突,我今日索性直接上门去商议。”
忍冬听罢偷笑着,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牙人瞧着格外冷峻,都能同姑娘开起玩笑了。她就说嘛,我们姑娘自是走到哪儿都是被捧着的。
沈香龄此时闲下来倒是注意到了一旁一直闷声不说话的闻君安,他一直凝视着望月楼让沈香龄留心几分。
老金见天色有些晚,赶忙赔罪道:“走了这么久姑娘想必是累坏了,那今日就到这儿?您留个住处,我这边商议好了就同他们约好日子,提前一天再去告诉姑娘,你看如何?”
沈香龄自是点头说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