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安摩挲着文人杖的仗首,将这一丝关切的甜小心地品味着,他淡淡道:“已好了大半,劳沈姑娘费心记挂。”
沈香龄点头:“看来胡郎中医术果真了得,那日看伤势实在严重,还担心你会发高烧。”
“是沈姑娘手巧心细,如若不是你来相助,这肩膀必不能好得如此快。”
“啊……”沈香龄挠挠头,她也没做什么。“小事一桩…”她带着些不好意思抿唇,他嘴甜,这坐下还没多久,怎么连这都能夸上几句?
但沈香龄很受用。
两人寒暄一会儿,她今日有些憔悴,脸上毫无血色,闻君安带着些忧虑:“见你神色倦怠,不如让忍冬陪着你先去歇会儿,好好睡上一觉起来,到时饭就好了。”
沈香龄嘟囔着:“哪里能一起床就用膳?那不是猪嘛。”
见她不满意闻公子的安排,忍冬正巧吩咐回来,听到这句话拿着帕子挡嘴偷笑着。
闻君安反问:“我难道没有猜对?在客栈时,我可是见姑娘日日如此。每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之后就让忍冬去大堂喊跑堂的备菜。”
“彼时饭点已过,大堂清闲,闻某听得较为清楚。”
“……”
闻君安眯着眼笑,沈香龄不好意思地轻咳几声,站起来:“闻公子,那我就先去午歇。若有其他事我们晚上再议。”
她抵不过闻君安的口舌,只好逃跑。她要离开,闻君安努力压着嘴角,柔声道:“好。”
忍冬扶着沈香龄往卧房走,沈香龄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她吩咐道:“忍冬,等下你吩咐那几个管事的先去找菜园子。他们定下的几家你私底下探查下是不是有亲戚关系,如若是有,将那管事的名字记下来,明白么?”
“这宅子里最忌讳的就是连襟关系,我们宅子里没有家生子。如若他们是连襟,可就不妙。除了眛银子之外,下人之间容易以多欺少,倒时搅得家宅不宁,仆大压主可就麻烦。”
忍冬点头,她吩咐过丫头们提前上值,已将热水备好。忍冬在心里记下那几个姑娘的名字,洗漱一番后,沈香龄一躺下就直接睡沉,她便退下去吩咐那几位管事。
闻君安也没有闲着,等沈香龄离开,他在这园子里逛了一圈。伙房已被厨娘修整好,他便帮着在一旁顺手倒水洗锅。
过了一个时辰,忍冬来了。
闻君安见她来了,蹙眉:“忍冬你不在沈姑娘跟前待着么?万一她醒了有事要吩咐呢?”
忍冬行礼:“姑娘说若是你真来伙房,便让我来给你搭把手。”
“那她岂不是账下无人?”
忍冬却疑惑:“啊?内院早已吩咐妥当,姑娘周遭怎么可能无人照顾?“她不解闻君安的担忧,”让闻公子操心,只是我家姑娘不经手,一旦经手理事从不会出错。”
闻君安闻言侧头,垂眸间轻笑道:“她好厉害。”
他只是没想到,平日里见着沈香龄都是娇小姐的姿态,只会使银子手段。但到底是自己轻看了,她办起事来丝丝入扣。
闻君安系着襻膊,长身玉立,在伙房里头差点就顶到头,襻膊一系就看出他身体的精瘦与厚实,有力地手臂涮洗锅。
他像是无意地说道:“忍冬是跟着沈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虽为主仆但她待你如亲姐妹一般。”
忍冬点头:“是呀,姑娘性子好,也不骄矜,对我们下人都很好的。”
闻言,闻君安转而又道::“你家姑娘脾气确实好。府内的下人初来乍到府里可能不明白你同沈姑娘之间的关系,单单以为她好脾气。到时候凡事都是下人自己做主,那沈姑娘可能就会有些棘手了。”
忍冬昂着头有些不明白。
闻君安手上未停,他将抹布挤了水开始擦拭灶台:“你家姑娘今日说了那么话,想必舌头都累了吧?”
忍冬这才慢悠悠地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她楞在原地。
“闻公子说得是。”
“忍冬,虽然你们情同姐妹。她不把主仆之别放在心上,但希望你能将她放在心上。事事以她为先,每月拿着利银过活,应该做的不能忘了吧?”
他的语气不是尖锐,反而一字一句都带着笑,最后四个字,他说的轻又缓。闻君安说的都是为了沈香龄好,忍冬作为沈香龄的下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没吭声,低声说了声是。
接着闻君安站定,他拿着抹布在这伙房里,却好似站在堂上的主人家,即觉得违和又觉得不违和。他继续温柔地问:“菜贩子找了么?”
“嗯,将菜定下半晌就能送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急于解释:“姑娘留了三位管事打算相看一段时日再定下人选,今日也让我好好探查一下他们找的菜园子是否有什么连襟关系。”
沈香龄很会安排,闻君安点头:“好。”
他将抹布放下丢到盆里,认真地净手后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灶王爷的画像,贴在了灶台旁。
忍冬无措地站着,方才她骤然有种被谢姑爷训斥的感觉,谢姑爷从来不会急赤白脸地谩骂,连语气都不会有波动,从来都是理有据。说话温文尔雅,拿钝刀子教训人。
此刻的闻公子像极了沈夫人。
让人不知为何,有种自然而然的畏惧。
“那…”
“你先回去照看着香龄,这几日宅子里生人多,还是有个知心人守在她身边为好。我这儿并不需要你帮忙。”
忍冬不知不觉给闻君安行了个礼:“忍冬这就去。”
她走出一半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呀,我为什么听闻公子的话?
她转身后又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自己还是守着姑娘吧。这些下人虽签了契,但不是家生子,初来乍到不知深浅,还得是自己贴身服侍才最安心。
闻君安将画像贴好,对着这灶王爷的脸一时愣住。
“怎么回事…”
他喃喃着。
方才自己那样,倒是挺有做派的,还做得异常顺手。
他摇了摇头,不打算想太多。
脑海中浮现出沈香龄今日疲累不堪的脸,心里实打实地想要给她做顿好吃的补补气血。
离晚膳的时辰还早,要不就找找有无药材顺手再给她炖碗四物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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