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争吵

真正想知晓究竟为何的并不多。

沈香龄不好对着大家一一分说谢钰对自己有多好,省得让人抓住话头去编排妄言。

许多事憋在心里许久,看闻君安好奇,想到他也不是这六安中人,便可以放下防备,侃侃而谈。

“这事好奇的人还真不少,可我从未同他们细讲过。”

“今日立秋既然我们有缘一同相聚在次,也算是朋友。告诉你也无妨。”

“那时我还小吧,估摸着是五六岁的年纪,同他一起在宫学读书来着。有一日我同公主打闹撞到他,他后来每每遇见我都不高兴。有一日我被狗追着跑到树上。我只记得那树很高,我不敢下去只好嚎啕大哭,吵闹得将他惹来。”

“那树旁边就是谢府,打搅他午歇他也没恼,只让我乖乖下来别摔着。”

“自那日后我便赖着他一起玩。”

闻言,闻君安心中烦闷,他摩挲了下指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倒是个…好人。”

沈香龄点头,她看向忍冬:“那时他在谢府里被谢大人看顾得很严。每日只知读书。许是我年纪小,这府内的下人不把我当一回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让我进了谢府。”

“我的课业、规矩都是他教的。”

闻逸听罢在心里哟呵一声,他抬眼,闻君安虽面上没有动静,闻逸却知晓他心里已是风起云涌。

青梅竹马,亦师亦友。这情分,怎么拆的散?

闻逸打了个哈气:“沈姑娘,左右无事,既然你说交个朋友。那我们坐着闲聊也无甚趣味。不如上一壶热酒,我们边吃边聊?”

沈香龄讲到兴头上,当然乐意,忍冬行礼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不一会儿一壶青梅酒上来,这桌上一个愿听一个愿讲,还有一个正好推波助澜,于是沈香龄就像个说书的,洋洋洒洒得越说越多。

“你们不知,他看上去就是个玉人,哪里像是可以轻易让人近身的?我当初知晓自己喜欢上了他,并没有奢望过嫁给他。只盼着这辈子都能在他身旁做个好友相伴,可后来他倒是比我还热切些。”

“提亲就是他先提的,他还同我说,除去课业习书,他晚上夜不能寐,想得就是如何能将我好好地娶回府。”她喝了几杯有些醉,缱绻地情意从她唇齿间露出,带着黏糊的爱意,“我就这样,等啊等,等到如今。”

沈香龄脸颊酡红,猫儿似的眼里含着水光,眉尾一抹红,少女的娇俏中盖着妩媚的纱。

“要不是他两年前…我可能早就嫁进谢府了。”

闻言,闻君安眯着眼,喉咙滚动两下,扫过她白皙的脸颊,想要将她脸上的红擦去。

“可时日久了,又觉得等这么久就为了等着嫁入谢府,我这辈子就为了等这一桩事是否太过于虚妄了些。”

她一只手撑着头,望着这间屋子:“不就是一个家,我花了一千两就有了……”她发间摇摇欲坠地簪子就好似现在的她自己,虽风光,可摇摇摆摆。

闻君安摸了下杯子:“香龄你可有想过,若那只是他的托词呢?”

话音刚落,沈香龄用力地放下杯子,她轻拍桌子。

“不许你说谢钰坏话!”

“他可好了。陪我玩、陪我闹,即便因着我受罚也从不告诉我。他冬日里为我制衣,夏日里为我煮茶…他与我从小相伴十几载,无论做什么事都夸我。你们不懂的…”

她的眼里泛起记忆的雾来,朦朦胧胧,说话含糊,想来已是大醉。

闻君安轻笑一声,却是带着冷意:“那为何他宁愿出去游历,也不娶你?”

沈香龄张着嘴,即使醉了她也知道关于谢钰失踪的事不能提。

“你不懂…”她嗫嚅着。

见状,闻君安马上饮了一口酒,他眼里有些悲怆,好似明白,十几载的情分有多难打败。

因喝多了酒,她的脸白里透粉,上挑眼尾带着红,一双圆眼睛大大地带着水光,头上盘着双丫髻,两条发辫垂在胸前。

一脸懵懂又向往着情爱的模样倒是不像桃李年华的女子,更像是豆蔻之年。

闻君安盯着她被酒水润湿的粉嫩的唇,在执杯饮酒时红色的舌尖显露,酒意上头让他心里的欲色难解,只能努力抑制着冲动,说出的话难免带着讥讽。

“他若是真心想娶你,早就以身为利,早年狠下心磕几个头病上那么几回,谢家还会不同意么?说到底还不是太过于懦弱,考虑自己多于你罢了。”

他一字一句皆是在说谢钰不够尽心,可沈香龄知晓他一步步都已算好,谢钰并不年长,在少年意气的年纪能一步步为了自己考虑,已是难得。

她皱着眉,脑子嗡嗡地,却听得分明,嘴巴含糊地辩驳着:“谢钰有他自己的苦衷!”

听她如此帮衬谢钰,闻君安冷下脸来,他冷笑道:“娶妻能有什么苦衷,左不过自己没本事不能娶罢了。”

“你!”

沈香龄眼里溢出些泪来,不忿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她的胸膛阵阵起伏。

”他因为我领了他父亲几十鞭,病得那几日差点没能活过来!若不是他,我如今怕是在不知在哪个高官的府里做妾室,坐井观天,当个任凭嫁娶的傀儡。”

闻逸在一旁闷头喝酒,见他二人要吵起来,酒立马醒了一半,直着身子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他教我写字,教我下棋。”

“连我的香囊,都是他亲手画的图样。”

“他还说什么事都得真正地亲手去做才算是用心!”

“所以他当初为了我的一句话就——”话还未说完忍冬上前打断道,“姑娘!”她抓着沈香龄的胳膊,似是有些惊慌。转头怨怼地注视着闻君安,“闻公子,今日我们姑娘怕是已醉得不省人事,忍冬就先扶姑娘下去歇息,你们请自便。”

她和闻君安对视着,谁也不让。闻君安捏着杯子,胸膛起伏不定,他像是在生气,却又不知到底自己在气什么。

忍冬扶着沈香龄,沈香龄包在眼眶的泪涌出来,她努着嘴委屈地回望闻君安,走得恋恋不舍:“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她喃喃着:“都是我的错。”

“姑娘…姑娘你醉了,我等下就去煮碗醒酒汤,明日早起就不会头痛了,好不好?”

沈香龄点头,便不再多说。

她俩离开,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闻君安抬起早已捏紧的杯子,停了一会儿又放下。

见他自己在原地纠葛,闻逸撑着自己的脑袋,靠在桌旁:“你何资格砸掉她宅子里的杯子?”

沉默一瞬,闻君安淡淡道:“所以我没有做。”

闻逸不耐地啧了一声:“你这什么毛病。“他微微眯眼盯着闻君安平静的脸,“你是喝多了?竟然同她置气?”

“拖了两年都未娶她进府,安的能是什么好心?就她口中所做之事我都可以做到。”他咬着后槽牙,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凭什么他就可以拖着别人的一番心意到如今!”

“任凭她伤心?!”

闻言,闻逸砸吧了下嘴,头往后仰,还是好心提醒道。

“闻君安,你可想好了,你现在可是连吃醋都没有名分。”

闻君安斜睨着闻逸一眼,宛如被当头一棒,骤然清醒。

“是啊。”

“我连吃醋的名分都没有。”

他的眼睑微敛,将痛意压在心底,长吁出一口气。

“我累了…你也早早休息吧。”

他走后,闻逸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倒是也品出几分之前未品出的寂寥。他抬起酒杯轻啄一口,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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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君意
连载中糕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