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就好似风一般吹过后了无痕迹。
“琼花。”沈香龄突然微睁眼睛,露出一点瞳仁,复又闭上,她委屈地努嘴道,“都怪我…”
闻君安没想到她会回答。沉思片刻,将琼花二字捏着心里,琼花?
月下美人,传言夜晚只开一瞬,开时会绽放出月光的奇花。他怀中沈香龄不慎落下的那抹绣着月下花的帕子,现下还贴身的放在胸口。
骤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悬崖边在摇晃,他犹豫着同自己的记忆比对,却又觉得不可能。
不可能…么?
深吸一口气,见沈香龄睡也睡不踏实。他想不明白,此刻也根本不是能想明白的时机,只是仍有自己的欲念,带着眷恋轻抚着她的额角。
许是渴,她的舌尖一舔唇瓣,红唇粉嫩,弹滑得让人想尝一尝。
闻君安眸色一暗,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快睡吧,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
“诶—小姐!姑娘!—”忍冬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姑娘,姑娘你在哪儿!?”
忍冬在找人。
闻君安一直没出声,他甚至想伸出手将沈香龄的耳朵和自己的耳朵堵住,假装没有听见。
不一会儿,忍冬就来到他的面前。
坐在轮椅上的闻君安定定地盯着忍冬,她许是着急过头,头上全是汗。
忍冬吓了一跳,一眼就瞥见缩着躺在闻君安怀里的沈香龄,两条腿拢在一起还踩在他的腿上,胳膊相叠半挂不挂地搭在他的脖颈。
而闻君安自己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胳膊都不敢沾染她分毫,颇有一种被妖女困住的书生模样。
“老天爷!”
忍冬又走了几步,看见是闻君安抱着沈香龄未免心惊,她捂了下嘴,赶忙把沈香龄往自己身上拉,沈香龄一时还不肯松手,闻君安皱着眉,却不能说一句就让待在这儿吧。
闻君安突然捏着沈香龄的手腕,忍冬不解地抬头,闻君安只停顿片刻将沈香龄的手腕搭在忍冬脖子上。
好似方才的犹豫是错觉,只是单纯的想帮忍冬一个忙。
沈香龄离开他的怀抱后,他低着头,整理着被沈香龄坐乱的衣裳而产生的褶皱。
忍冬慌张不已,心里念头纷杂。她一个人来找沈香龄也是担忧沈香龄到时真出了事,才找的下人不好捂嘴。端看闻君安脸色如常,坐在这儿没有任何声响,相反自己姑娘搂着他倒是搂地紧紧的。
“谢钰…”沈香龄还在小声地唤着。她微微睁开眼帘,带着些疑惑看向忍冬,“谢钰你怎么这么矮?”
忍冬听见了也不好责备闻公子,看样子是姑娘喝醉了又到处缠着人叫谢公子。
闻君安的脸被夜色遮盖住,在阴影里,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沈香龄酡红的面容。
自然也听见沈香龄的低语,再自尊的他竟然觉得,沈香龄就这样由着自己,不管是冲他撒气也好,利用自己让谢钰嫉妒也好,即便是直接将他错认为谢钰也罢。
即使是假的,他好似也心甘情愿,感到满足。
但满足之下,是无尽的嫉妒跟着一起盛开。
忍冬扒拉开沈香龄的手朝闻君安尴尬地笑笑,待到沈香龄整个挂在忍冬身上后,忍冬:“闻公子,今日是我们家姑娘喝醉了你别见怪。她一直就有这个毛病,喝醉了喜欢粘着人不放。”
闻君安冷声道:“无事。”
只是怀中空了,热气也慢慢在消散,让他骤然觉得好冷。他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没有紧紧地搂着沈香龄,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忍冬说完,站在原地没动,踟蹰了一会儿又道:“今日这事…闻公子千万别说出去,都怪奴婢没有看好姑娘,就是去厨房端了杯醒酒汤的功夫,她就跑出来不见了。”
忍冬的意思闻君安明白,世道再开明,也不能开明到一个定了亲的姑娘被一名男子抱着,尽管闻君安并没有抱着,而是尽力地避开二人的肌肤之亲。
闻君安点头:“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他带着责备,不解道,“她的房间没有下人看着么?要你亲自去厨房端?”
想起今日在后厨已被闻君安提点过要用心侍奉沈香龄,可夜晚的疏漏又被他撞见,忍冬便更加难为情。
“是我的不是…“忍冬拉着沈香龄的手,搂着她的腰,“本就有安排丫头在屋外守着,我让小桃去倒热水。我想着去端醒酒汤应当无事。都怪我记性不好,在宅子里迷了路。“
“屋外的丫头胆小,见姑娘喝醉了酒又执意要出去不敢阻拦。”她扶着沈香龄有点吃力,“我先扶姑娘回屋,闻公子也尽早歇息。”
闻君安没吱声用目光默默地送他们离开。
风吹过带着脂粉香味的酒气,闻君安拿出手帕将手心的汗擦拭掉。
“哟—没想到我大半夜出来散心,还能看到鹣鲽情深的一出好戏呢?”
“……”
闻君安心事重重,他没回话,转过头来望向宛如镜面一般透亮却又深不可测的湖面,那么深,一颗石子坠入其中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捏紧手中的玉佩,忽又抬起,忽又放下,最后还是收回到自己的怀中。
闻逸抱着臂晃荡着走出来,说得话格外欠揍:“我可提醒过你,她是定了亲的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过了片刻。
他回答道:“没怎么想。”
闻君安用左手推着轮椅,缓慢走着。
闻逸跟在身后:“没怎么想?你心里明明想的最多,方才沈姑娘投怀送抱怕是把你的心都弄乱了吧。”
他也是八卦,能跟着一直问。闻君安沉默着,直到屋子的门口,闻逸见他不答话觉得没意思,刚要离开,就见他站起身,用左手推门。
“我能怎么想。”他竟然带出了几分之前从未有过的戾气,“她现下还未成亲,一切皆无定数。再说,成了亲也能和离,所以成亲与否并不重要。”
廊下无光,唯有月色照在他的侧脸,滑过他挺直的鼻梁,瞳孔中无尽的占有欲在黑暗中穿行。
“情之一字,唯真心尔。”
“她的心在谢钰那儿,这才是最紧要的。”
话说得很有道理,好似是在说沈姑娘和谢钰两情相悦。可闻逸听他恶劣的语气,那明明就是在说,只要沈姑娘同谢钰离了心,他就能趁虚而入。
闻逸摇摇头,只觉得这人没救了。
“要不换一个吧?何苦呢?你不想恢复你的记忆,找到你的爹娘吗?”
闻君安像是终于想起了正事:“正好,你明日去同胡郎中说一声,沈姑娘手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他这几日应当是将盘缠赌完,是时候要赚一些了。”
闻逸:“……”
我要说的是这个么?
闻逸瘪瘪嘴:“行吧。”
“上次让你去跟踪沈姑娘,有结果了么?”
闻逸打趣道:“我以为你这几日一心记挂着沈姑娘,把这儿事忘了呢。”他见闻君安要谈正事,提了衣摆进屋,拎起屋子里的茶壶,才倒了半杯就空掉。
“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沈姑娘的弟弟同一位叫魏莱的书生打架,那书生在书院里名声不好,说是受一位大小姐的恩惠,做了面首攒下银钱来的岳麓书院。“
“他弟弟也是个浑人,成天只知道斗蛐蛐。他俩打起来,这书院可热闹了,一大堆人看戏。”
闻君安跟着进屋,他拿起手杖稍显颠簸地往屋内走去,他倒是不觉得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位书生的来历,你有去探听过么?”
闻逸喝完半杯茶水,有些不解:“探听他做什么,又不是重要的人,一个小屁孩罢了。”
闻君安摇头:“你去打听下。沈香龄买的这座宅子就曾住过一位孙姓的秀女,而这位孙姑娘很有可能同魏莱有关系。”
“可这…这跟我们有何关系?”
“既然同我们无关,也应当同沈姑娘无关。可她不仅很感兴趣,还亲自去打听,你不觉得奇怪么?”
闻逸:“是不是你想多了?兴许是人家沈姑娘想要给她弟弟报仇呢?”想到那日他偷听到的,这位沈姑娘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不像是要报仇。又补了一句,“亦或是,她想让她弟弟和这位书生重修于好呢?”
闻君安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若孙姑娘是秀女,她已入宫,那么会有谁去派沈香龄调查这些事?如若是沈香龄自发的,又为何?”
“你是说…她同宫里的人有关系?”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诶—我记得,当时六安城里传谢钰要另娶妻,好像就是同孙家有关。”
闻君安皱眉:“此事当真?那她为何…”
他灵光一闪,难不成她想在孙秀女身上下手调查些把柄,从而威胁孙家让孙家知难而退?
若是孙氏真的想搭上谢家,那自己不正好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了么?
“你写封信问一下闻语楼吧。”
“所有的,包括谢钰和孙家是不是有这等流言,新入宫的孙氏女是不是曾在岳州住过,以及她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事。”
闻逸点头:“那…不查查这宅子是不是孙家的么?”
闻君安摇头:“不用,这些东西就在眼前,不急。”
闻逸吸了口气:“你这个一步想十步的心思,太可怕了。”他嘀咕着,“那就到这儿了?我走了啊,太渴了我去后厨要碗水喝。”
闻君安点头。
待闻逸走后,闻君安去打了盆井水,又在屋内等了片刻,确定四处没人后吹灭了屋内的烛火。
屋内骤然黑了,只听见衣衫摩挲的声音,他想要伸手却又骤然停下。即便闻君安努力地在做一个正人君子,手脚都未主动触碰到沈香龄。
可在他怀中的柔软不似作假。
明明是个娇俏的姑娘,可身子却齐整得不行,女儿家该有的一个都不少。当心脏与心脏的位置贴合在一块,敦厚绵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回味。
又不受控制地想到此处,闻君安觉得自己此举禽兽不该如此,只得坐回到轮椅上,硬生生地忍住内心的欲念。
在院子里,他取了盆井水从头浇下,淋了个透彻。接着靠在轮椅上,背却不是彻底松跨,他闭上眼,慢慢让月色晒干他心中龌龊的念头。
光明正大o.o(其实我本来写了一段自渎情节…但是放在这里不合适,还没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他的性格,我打算下次再放(叉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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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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