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龄跟着点头:“多谢闻公子昨日辛苦熬的四物汤,这碗葡萄就算是回礼。”她兴致勃勃地力荐道,“闻公子你快试试,你不是说尝不出味道么?这葡萄有得尝起来甜极了,有的又酸到掉牙。”
“说不定你尝着,受点刺激就能品出些滋味来呢?”
“闻某多谢香龄的盛情款待。”他盯着桌上的葡萄,问,“可否劳烦忍冬姑娘再拿个碗来?”
她拿碗是为了扔葡萄皮的,忍冬虽疑惑却也点头,唤人拿了个小碗递给谢钰。
沈香龄剪了一截递给忍冬,让她去屋外也给小桃尝尝味道。
谢钰接过碗后在一旁坐下,他拿起葡萄款款剥开。先是揪着葡萄中间撕开果皮,露出晶莹剔透的绿色果肉,他将果肉与紫色的果皮剥离开,放到了自己身前的小碗里。
“不知沈姑娘可有表字?”
沈香龄摇头:“表字?…有是有,可是不能告诉你。”盯着他剥葡萄的手法,觉得甚为熟练,她觉得奇怪。
这葡萄算是稀罕物,寻常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他倒是像习以为常一般。
沈香龄也伸手拿了个葡萄,在指尖一掐,食指一顶将果肉顶出,果皮扔在了方才忍冬端来的碗里。许是还没到丰盛的日子,葡萄还泛着青涩的酸。
“为何?”
沈香龄不想再吃,站起身后在早已备好的盆里净手,接着用帕子擦手。坐下后捻起棋子,棋子放在棋盘上发出轻响:“我的表字是谢钰起的,他不愿我随意同别人提起。”
闻君安听罢不言。
沈香龄拿着棋子把玩,迟迟未下,她眼眸辗转是有事想问:“昨夜…昨夜我没说出什么荒唐之语吧?”
问忍冬,忍冬说无事发生。可她自己清楚自己的酒量,顶天喝个两杯人就会开始迷糊,看着好似没事,其实早已醉上天际。
还有个毛病就是喝了酒后什么都记不住,也真是奇了。昨夜只记得自己倒床就睡,除此之外什么印象都没有。今日照镜子这才看出眼睛肿了,许是昨夜哭过。
闻君安抬头,他想说却又不能说。总不能告诉她昨夜她在自己怀里转辗反侧,只为了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千言万语到嘴边到最后只能咽下,他不甘地摇了摇头,舌尖泛着苦涩。
看来忍冬是什么都没告诉沈香龄,他又如何能随意提起?是想说她对谢钰的用情至深,还是自己的不服不忿?
“没有。”
沈香龄听罢放下悬着的心,估摸着是酒喝太多,早上起身时眼睛才有些肿。她轻抚了下腰间的玉佩,那鸳鸯玉佩去哪儿了呢?
忍冬也说没见着……
闻君安手上动作不停,连剥了五六颗后,将碗轻轻推到了沈香龄棋盘边:“吃吧。”
沈香龄盯着碗里宛如青玉的果子,复又抬头,见到闻君安这一张好颜色的面容,唇红齿白,芝兰玉树,坐在一旁还给她贴心地剥葡萄。
也算是美人相伴。
“怎么好意思让闻公子伺候我?你自己尝尝看呀。”
闻君安:“不了,我本就尝不出味道,给我是平白浪费。”
沈香龄叹了口气,为着他没有味觉感到惋惜。她将他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含糊道:“你之前可否见过葡萄?瞧你剥得甚为熟练,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闻君安盯着她被汁水润过的红唇,有些渴。指尖轻颤,他不解道:“这葡萄很贵么?”
沈香龄瞪大双眼:“那是自然,这可都是从西域专门运来的。”她嘀咕着,“看来闻公子的身世是非富即贵了。”
闻君安摊着两支手,感叹道幸好自己没吃,要不然真是喂到了狗肚子里。他手掌摊开,细长的手指往前伸,像个讨要饴糖的孩子冲沈香龄摆了摆。
沈香龄盯着他的手,他的掌侧有些黑黢黢的墨点,她不解地歪头:“什么?”
“烦请姑娘给条帕子,闻某擦擦手。”他打趣道,“葡萄价贵,难不成我这手还不能擦,得把汁水舔干净了才能作罢?”
沈香龄哈哈大笑:“你若是舍不得也可以呀。”她笑着起身随意地找了条帕子塞在了闻君安的手心。
“给。”沈香龄道,“左右你无事,不如陪我下会儿棋?”
闻君安点头:“我看宅子里的光景越来越好,想来沈姑娘都已吩咐妥当了?”
“那是自然,”她昂起脖子有些骄傲,“这么简单的事,哪里能难倒我呢?”
闻君安偷笑着:“沈姑娘是不是最近手头缺银子?我本想着能在沈姑娘手底下做点事,抵上几日银钱。没曾想,沈姑娘直接将路拦下,想来今日就能签契子了。”
“……”
“哼。”她倏忽将闻君安手里的帕子夺了回来,捏在手心,“那这帕子可不能平白无故给你。”她同闻君安摊手讨要,“十个铜板。”
闻君安无奈,他嘴角带着浅笑,微微低头,眼珠子往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是闻某又说错话了,我如今寄人篱下,哪有多的银钱傍身?”
“十个铜板闻某暂且没有,只有这人命一条,不知沈姑娘要不要?”
“哎呀,我要你的人做什么。”沈香龄嘟囔一句。
闻言,他眼里含着愉快的光芒,“真是可惜,沈姑娘不想要,不过也无妨。那闻某只好道一句错。”他将声音放的低得不能再低,带着求饶地挑逗,“求沈姑娘饶了我的口不择言。”
他一求饶,沈香龄倏忽地按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这儿酥酥麻麻的,还带着颤,好生奇怪。
没品出意味来,沈香龄骄矜地微微地仰着下巴,在空中滑了个弧度后又收拢。她道:“那就只好打盆水给你洗洗手。这葡萄的水甜腻,黏在手上靠擦是擦拭不掉的。”
闻君安听她安排老实点头候着。
沈香龄唤了忍冬进来,转头又说道:“并着这盆水一共二十个铜板。我看闻公子每日都能换一身衣裳,明明荷包鼓鼓,根本不用谦虚。本姑娘也就不假客气了。”
话音落下,闻君安的眼睛闪过一抹光。没料到沈香龄会注意到自己的用心良苦。他溢笑出声,有几分无奈,又带着些宠溺。“好。”
看他一副只要沈香龄说什么他都愿意受着的模样,沈香龄有些脸热,她摸了摸脸觉得不对,又好似没什么。只好低着头,食指轻颤,盯着棋盘上面那格外分明的黑与。
忍冬领着小桃端来一盆水,待闻君安净手后,二人又下了一个时辰的棋。同闻君安相处沈香龄只觉得自在,没别的,他从不端架子,同他说点玩笑话也不用太收着。
不会因自己的优待误以为自己心悦他,从而唐突自己。
多有分寸。
待闻君安走后,沈香龄问:“忍冬,我腰间的鸳鸯玉佩你可有去屋外头寻过?”
忍冬早上服侍沈香龄之时知晓玉佩丢了,就专门去廊下寻过,并没有瞧见踪迹。既然闻公子也没注意到,估摸着是不小心落在哪里。
她摇头。
沈香龄唉声道:“这可是谢钰给我的…唉,早知道就像往日一般将东西都收好了…”
果然沈香龄又埋怨起自己,忍冬安慰着:“左不过是在我们宅子里丢的,我等下吩咐下去,让下人去找找。若是找到了再给姑娘拿来就是。”
沈香龄点头,只能这样了。
“等下用过晚膳你再领我去各处寻寻看吧。”
“好。”
这厢,沈香龄和忍冬在回廊沿着回屋的路苦寻无果,最后只得扶在红色的柱子上发呆,她的头磕在柱子上:“唉…真的丢了,好烦……”
沈香龄捏着腰间仅剩的一枚鱼型的玉佩,摩挲着上面镌刻的花纹。
罢了,这个可千万得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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