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经历了一场巨变的县衙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代理事务的县丞夏平本就是县衙的老人,平日里又是个和谁都处的来的性子,绝大部分人对此都没有太大的抵触。
而这次办完了事情的李希言一行人也没有急着走,反而安顿了下来。
天色已晚,李希言屋内烛火还亮着,窗户上映着她奋笔疾书的影子。
门忽然被敲响。
“李少使?”
是关风和。
“进来吧。”李希言把手边的一本书压在正在写的手札上,她动作很急,丝毫不顾手札上的墨还未干透。
关风和面带倦色,向来精神奕奕的她眼神都有些发飘。
“辛苦你了。”李希言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一盏茶水。
关风和接下,一口气干完。
“有好几个姑娘还没人来接。”
李希言早就打算好了。
“我在沧州州府有个庄子,把人送那儿去安置吧。”
关风和愕然:“你在沧州也有庄子?!”她喃喃道,“少使啊,这狡兔三窟,您老人家到底有几个窟啊……”
“我老家是沧州,在沧州有那么两个落脚的地方很正常。”
关风和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
“谦虚了,不是老家的地儿你不也有窝吗?”
从来不愿意漏财的李希言岔开话题。
“再过几日就送人过去,你有空,今晚就去卫川那里帮忙。”
关风和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知道了!不揭你的底了!”
“随手关门。”
关风和啧啧两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李希言才挪开手札上用来遮掩的书,继续提笔。
然而,被打断了思路,她脑子有些空白,手上的笔有些发抖。
情与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滥用私刑倒是好办,只需要加强监察即可。
抓几个典型重罚,杀鸡儆猴。
可是……
这自古以来的规矩哪里有这么好破。
还有今日谢荣所言。
妻告夫,徒二年。
思绪纷飞,李希言不由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
“‘诸殴伤妻者,减凡人二等;死者,以凡人论。殴妾折伤以上,减妻二等……’”
“李少使在背律例?”
门口的声音让李希言惊慌了一瞬。
“我可以进来吗?”
是容朗。
李希言放下心:“请进。”
容朗推门而入,腰间环佩作响。
“我找李少使有事商议。”
李希言别过眼:“何事?”
这人怎么又换了一身衣裳……
容朗自来熟地坐到她旁边的圆凳上。
“是那孩子的事情。他这次在路上肯定是要制造诸多麻烦,到时候还请李少使多担待。”
瑞王是个麻烦精这件事情,李希言已经习惯了。
而且她才不会担待。
只是嘴上到底不能这样说:“我明白。”
容朗本来就只是想找她说说话,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和亲近。
此时就说起了闲话。
“我之前送李少使的香是不是味道有些太浓了?”
“还好。”
容朗瞟到桌上的手扎,内容瞬间入目,他迅速收回视线。
“李少使在担心徐令诚的事情吗?”
“只是授予官职解决不了他们的困境。”
容朗没有反驳,只笑道:“说到底只要势力足够强大,什么都不是问题。眼前的问题不难解,难在成法不可变。”
“世间没有亘古不变的事物。”李希言古井无波的眼神下满是坚定。
区别只在于有没有人去改变而已。
“少使!”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方淳向来平稳的声音很是慌乱,“人跑了!”
“什么!”李希言霍然起身,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冲出门,方淳耷拉着脑袋:“那人太警觉了。看他放下东西后,我们还没动手就被他察觉了,现在人跑到了山上,关姐已经追过去了。”
李希言握住刀:“带路!”
慈光寺敲响的钟声远远传来。
这座小山叫做福山,就在慈光寺的旁边。
两地距离很近,近到能够看得清慈光寺后山的情况。
山上的杂草很深,已经在人的小腿处轻拂,麻酥酥的痒意让李希言更加心烦意乱。
关风和迎面走来,脸上满是汗:“找了许久,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人也太能藏了!”
李希言环顾这座小山。
山上植被茂密异常,可见平时并无人烟。
他会去哪里呢?
这样的人,会躲在哪里?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李希言向前踏出一步:“去山顶!”
那里有悬崖。
关风和不解:“山顶上光秃秃的,他躲在那里也太显眼了吧?”
“万一,他不是为了躲呢?”
“不是为了躲是为了什么?”
容朗凝眉:“你是怕他寻死?”
“他或许不认为那是寻死。”
李希言阔步走在最前面,脚步飞快。
去晚了就糟了!
幸好,通往山顶的路还算平坦。
一行人不过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顶。
一个瘦长的背影就在眼前。
所有人停住了脚步 。
那人就站在悬崖边上。
甚至不用抬脚前进一步,只需轻轻向前倾身就会坠下。
夏日的晚间,山风阵阵,鼓动着他的衣袍。
那人背影微动,转过身来。
是一个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模样,面容清秀,却留着一把大胡子。
“余绍。”李希言叫出了他的名字,“不要做傻事。”
“李少使果然发现是我了。”余绍轻笑,“今晚发现有人跟踪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被你发现了。不愧是你啊。”
他的身影晃了晃,像是马上要坠落下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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