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朝廷换了个人主理,可这六部似乎仍还能正常运转。
谢思衡先是一一去怀柔安抚了各商家,又与肖若谷联合逮了那沈家家主,饶是沈青大骂,却也敌不过朝廷断腕之心,兵围了起来,又推到街市上迅游,让百姓和商家都看了番,闹得满城风雨这才下狱斩了首。
吏部与礼部联合特批,让淮州重开今年恩科,遴选真正的有志学子,这其间自然也少不了吏部的温涛与礼部的陈岚二人使力。
“我啊,要回了中都,可又得去我那所谓叔父府上再绕上一番。”温景楼笑着摆摆手。
“你不也情愿?”谢思衡抚着温景楼的长发,直接戳破道。
至于学子遴选的考试,也比往日效率高些,真才实学者得中金榜,酒囊草包名落孙山。可这高中的名册上却没有褚墨臣的名字。
“你那日所说的那学士呢?”温景楼看着名册问。
谢思衡其实叫来褚墨臣与之对答一夜,又亲自看其诗文、策论、经史子集诸学问,说是对答,其实也讨教了许多。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其纳入幕僚,暂且委屈做个师爷,日后皇权争夺若进了生死之局,带回中都去也好用才。
他同褚墨臣说了此事,待他的回应。
这其实对褚墨臣而言是场生死局。求了多少年的功名就近在眼前,可一个王爷却为自己开出了个邀约,可能胜,便一登龙门,越了多少年等候煎熬,也可能败,才无一分一毫地施展便泯灭了去。
是对自己的衡量,也是对谢思衡品性的衡量。
褚墨臣去拜访了姜闻。
冗官之事一解,他也得了机会能一展才志,不至于终日碌碌。他近些日子也不再沉湎酒与色之间,一反常态,真亲手处理起诸多事务来。褚墨臣前来拜访时,还正忙着公务。
“这是好事啊,”姜闻用手中折扇拍拍褚墨臣的手。
这学生他虽不认识,却颇有几分好感。一来是这人确实才能出众,有一股浑然向上的志向,更有一双好嘴,二来自己也是安林书院出身,算是他半个师长。
其实姜闻更年轻些时,也是如褚墨臣这般,带着为天下人抱薪的赤子志向,一腔热血入了这官场,却久久压抑,居其位、怀其才,但不能理其事,憋闷许久之下才选了放浪形骸之路。他见这秀才,便浑然如见当年自己。
“跟着燕王殿下去吧,足以谋一个好前程,也一舒你这浑身志向肝胆。”姜闻笑着。
“大人不愿求个高升或是调职?”褚墨臣确实好奇。
“不了,”姜闻摇着折扇笑着,摇摇头:“我本就在江都府有太多事情想做而不得做,如今终于等得了机会,还能不去做吗?”
“何况那中都巨变,燕王殿下定会早日筹谋回朝,本就久留不得,”姜闻起身,面色一变,显然已不再是一片逍遥意:“肖大人虽有能干,可多少也有许多利益牵扯其间,诸事好不容易有了个平叛的苗头,后头事情太多,我也得做着。”
褚墨臣看着他这般反应,又是这么多年蛰伏,不知怎得突然说:“您与温侯爷一定有许多能畅聊的。”
“聊什么?”姜闻明知故问,笑着说道,又拿起毛笔来,站在书案前写起字:“聊如花美眷,还是酒肉茶水?”
褚墨臣也跟着起身,就见姜闻在写着草书。
左侧是“怀柔”,右侧则是“良臣”。
姜闻写罢搁笔,抬眼瞧着褚墨臣,拍拍他的肩说:“你估计过不了许久也要临行,姜闻便将此四字赠予你。”
“大人,”褚墨臣郑重接下:“求大人赐教。”
“你今后可有大造化,估计是我姜闻一生终不能及之处,多年之后你再回淮州来,许是我还得跪地给你这人磕个头,”姜闻拍拍衣袖,笑言道:“可你只须记得这二字。”
“你性子太直,满腹书生意气,认准了正的便不去做反的,可却不懂为官之道,要想长久为民生计,自己也总得柔下来。”
姜闻正色:“燕王处事狠辣直截,燕王殿下若他日功成,初时或还不见,可长久后若生了钝意,这良臣儿字,便是劝你不可做一愚忠之人,反而要做一良臣。”
“君君臣臣,总是在互相倚靠,可也断不了互相猜疑,总要在这间求个均衡出来。”姜闻抬眼看他:“必要时,也懂得先保全自己身家性命,你可知?”
“墨臣明白。”褚墨臣自然知道这姜闻姜大人言下之意,也牢记下了这份叮嘱。毕竟当年姜大人的诗文也是誉满广陵,整个常淮两州是无人不识,自然多有远见。
“去吧,若有一日在中都呆不下去了,改名换姓回广陵来,可再来找我。”
这淮州人或惦记、或期待,亦或是畏惧的中都城,此刻却也是风雨不止。
贵妃把持朝政,垂帘听政,手里持着凤令,又有着江家做倚靠,自然无人敢称不二。朝中那些老狐狸也都知道此刻并非强出头之时,何况也都明白,东宫早已失了帝心,饶是国舅爷再过努力,也终于是于事无补。
沈鸿全彻底称病告了假,赋闲在家,钓钓鱼、养养雀鸟,又闭门谢了客,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沈郁之在旁边敬奉着他平常惯爱喝的太平猴魁,却终是忍不住,在旁试探了几分:“可惜父亲这上好的太平猴魁,却不在太平之时。”
沈鸿全一抬眸,放下手中鱼杆,看眼沈郁之笑了声:“郁之啊,你瞧这沈府里的这潭水。”
“这可是潭死水,死水里生不了好鱼,又何必争着抢着往里头扎猛子?你我父女不能进,你那几个兄弟也不能进。”
沈郁之明白,父亲说的并不是手里这简简单单的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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