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黑市的夜晚浸在潮湿的霉味里，混着生锈金属的腥气。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在港口集装箱的迷宫中呜咽盘旋。港口的雾气像一层灰白的纱，笼罩着停泊的货船，将月光过滤成惨淡的银灰色。
米露露蹲在集装箱边缘，指甲在铁皮上刮出细小的声响。她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像两盏小小的灯笼。工头在下面骂骂咧咧的吆喝声被海风吹得断断续续，但她早已习惯这种噪音。
"这批货天亮前必须装完！动作都给我麻利点！"
米露露撇了撇嘴，尖锐的指甲扣住货箱边缘，稍稍用力，几百公斤的货物就被她轻松拎起，像丢布娃娃一样甩到肩上。她纤细的手臂与沉重货物形成的反差，让周围几个新来的搬运工瞪大了眼睛。
"看什么看？"她龇了龇牙，露出两颗小小的尖牙，"没见过力气大的女孩子吗？"
工人们立刻低下头继续干活。上周有个不长眼的混混想抢她工钱，被她一掌拍进海里，到现在都没敢再露面。这件事在黑市劳工中已经成了传说。
米露露扛着箱子轻盈地跳下集装箱，落地时连膝盖都没弯一下。她的工作服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露出小臂上几片若隐若现的蓝色鳞片纹理。这些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却因为连续搬运三十箱走私枪械而磨出了细小的血丝。
"烦死了..."她小声嘀咕着，把货物堆到指定区域，"工钱还扣了一半，说什么'货物损坏赔偿'！"
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鳞片微微张开又合拢，这是龙族疲惫时本能的反应。正当她准备去搬下一箱时，余光忽然瞥见码头高处的一道身影。
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橘色的发丝在月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那人帽檐压得很低，但米露露超群的龙族视力依然能看清他钴蓝色的眼睛——正冷冷地扫视着整个作业区。
"新来的老板？"米露露的尾巴骨处传来一阵刺痛，这是她隐藏起来的龙尾在不安躁动，"是他扣了我的钱吗？"
她的眼神瞬间带上了一丝不开心，嘴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头顶那根标志性的呆毛也愤怒地翘起。就在这时，那人突然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
米露露浑身一僵，像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她的呆毛"唰"地竖起，本能告诉她——危险！这个橘发男人不好惹！她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干活，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抓紧了货箱边缘，在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爪痕。
高处，中原中也皱眉，抬手指向她的方向："那个蓝头发的...是童工？"
旁边的劳工队长擦了擦汗，赔着笑脸："不、不是，成年了，就是长得显小...力气特别大，一个人能顶十个壮汉。"
中也盯着米露露看了两秒。小姑娘正假装专心干活，但头顶那根翘起来的呆毛却紧张地晃来晃去，像根不安分的天线。他轻哼一声，没再多问，转身离开时风衣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完全消失，米露露才长长舒了口气。她摸了摸瘪瘪的钱袋，里面只有五枚硬币——连给卢登爷爷买包新烟丝都不够。远处灯塔的光柱扫过她发红的掌心，那里新结的鳞片边缘已经翻起。
"今晚的草莓大福，又泡汤了..."她叹了口气，尾巴骨处的刺痛更明显了。
米露露蹲在锈蚀的铁皮箱顶上打了个哈欠，水蓝色长发被夜风吹得乱蓬蓬的，像一簇跳动的海焰。她头顶那根标志性的呆毛蔫蔫地耷拉着，在月光下投下一道倔强的剪影。
"哈啾！"她突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裹紧单薄的工作服。指关节处新生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却因为连续工作而磨出了细小的伤口。远处传来工头不耐烦的吼叫声，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跳下来继续干活。
推开"老卢登"酒馆的橡木门时，风铃发出奄奄一息的叮当声。暖黄色的灯光像蜂蜜般流淌出来，裹着炖牛肉与迷迭香的温暖气息瞬间包围了她。米露露的鼻子动了动，突然捕捉到一丝甜腻的奶油香——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是爷爷特制的提拉米苏，表层可可粉总是撒成小熊图案。
"卢登爷爷！"她像只发现蜂蜜的小熊般扑向吧台，却在离蛋糕还有半步时猛地刹住。沾满机油的工作服会弄脏老人刚打蜡的橡木地板。米露露瞄到爷爷围裙下露出的护膝——肯定是又跪着擦了一天地板，就为省下请清洁工的钱给她买糖。
老人头也不抬地甩来热毛巾，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新买的鳞片护理膏。"手指缝里都是枪油。"他故意板着脸，可花白胡子下的嘴角却在抖动。米露露嘿嘿笑着接过毛巾，发现水温刚好是不烫手的四十二度——就像每次她打架回来时，爷爷准备的洗澡水温度。
等她狼吞虎咽时，卢登用镊子夹着她后颈处翘起的鳞片边缘，动作比外科医生还精准。"这周第三次了，"老人皱眉时额头的皱纹像年轮般深刻，"港口区那些混蛋又让你搬重物？"
米璐璐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含混不清地回答："但搬货比打架划算嘛...上次烧了军火商的胡子，赔掉三个月工资..."
话音未落，酒馆门被猛地撞开。穿驼绒大衣的男人甩下一袋金币，嗓音像砂纸磨过："找个人做掉'白鲸号'的走私商，报酬足够。"
米璐璐的叉子停在半空，暗金瞳孔骤缩成细线——好多钱。
"这单我接！"她抓起任务情报就往外冲，尾巴似的长发扫翻了牛奶杯。卢登的怒吼追到街上："小混蛋！至少把装甲战斗服穿——"回应他的是半空炸开的苹果糖包装纸。
后厨传来烤箱定时器的叮响，老人摇头取出烤好的姜饼人。这是今天第三炉——每次那孩子出任务前，都会偷偷吃掉库存的所有甜点。卢登把姜饼人装进印着草莓图案的便当盒。窗外传来集装箱倒塌的巨响，他淡定地往咖啡杯里加了双份方糖。
米露露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简易地图，水蓝色长发在夜风中飘动，头顶的呆毛像指南针似的左右摇摆。她眯起暗金色的眼睛，努力辨认着地图上模糊的路线标记——"左转...穿过玫瑰园...然后..."
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地图上。她停下脚步，歪着头嘀咕："奇怪，这别墅怎么会有这么多树...为什么没有到玫瑰？不是叫玫瑰园嘛？"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小动物窜过灌木丛。她猛地回头，呆毛警觉地竖起，却发现只是只受惊的松鼠。
"唔...难道走错了？" 她挠了挠脸颊，酒窝若隐若现，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这时，一阵海风突然吹来，地图"哗啦"一声翻了个面——原来她一直拿反了。
"啊！原来是这样！" 她恍然大悟，呆毛兴奋地翘起，但随即又蔫了下去，"...所以刚才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叹了口气，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
米露露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指尖在口袋里摸索半天，终于掏出一颗皱巴巴的苹果糖。糖纸已经有些褪色，边缘还沾着点鳞片碎屑——这是上周卢登爷爷偷偷塞给她的"紧急储备粮"。
"就吃一半..."她小声对自己说，用手指小心翼翼沿着糖块中间掐开。琥珀色的糖浆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像偷腥的猫儿般飞快把半块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暗金色瞳孔幸福地眯成月牙，头顶呆毛也跟着愉快地晃动。
剩下半块糖被她用原糖纸仔仔细细包好，还特意打了个小蝴蝶结。"等会儿完成任务再吃~"她把糖块藏回贴身口袋时，龙角不自觉微微张开——这是龙族心情愉悦时的小动作。
树林深处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米露露瞬间绷紧身体，嘴角还沾着一点糖渍，右手却已燃起苍蓝色火苗。待看清是只迷路的野猫后，她松了口气，火苗"噗"地熄灭。
她收起地图，拍了衣服上的落叶，迈开步子往正确的方向走去。
夜风穿过树林，带着海水的咸涩气息，她吸了吸鼻子，隐约嗅到一丝玫瑰花香味——看来离别墅区不远了。
脚下的泥土逐渐变得松软，掺杂着细碎的贝壳砂砾。米璐璐的靴子踩在沙滩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一栋白色海景别墅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落地窗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隐约还能听见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
终于传来海浪声，她拍拍脸颊振作精神："这次一定对！"呆毛像指南针似地转向正确方向，却在迈步时被树根绊了个趔趄。半块苹果糖在口袋里轻轻晃动，像枚小小的幸运符。
她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块苹果糖，嘴角微微翘起："等会儿就奖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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