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墙人的血里,究竟存在什么?”
女王的声音空灵而冰冷,带着穿透灵魂的质询。高踞于上,“黑日之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她的对面,贺渊持枪而立,业火在寂静中狂舞,映照着他冰冷而坚定的面孔。
“是诅咒吗?流淌着被遗弃、被掠夺、被践踏的宿命?所以我们必须像野兽一样撕咬,才能在尸山血海中争得一□□气?”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悲怆。
“还是……某种更肮脏的东西?”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边墙人的血如此可恨,以至于世人不正视他们也是人类?让我们落得如此下场,无法改变,无法逆转!”
她的质问刺向贺渊,周围的黑色冰晶随着她的情绪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刺骨的寒意。
我的血里,有什么?贺渊心底重复着这个问题,然后缓缓抬起覆盖着银翼护甲的手臂,业火在甲片上流淌,映照出他血红眼眸渲染上的紫芒。
贺渊在想,在思考。自那日死去重生,不断的走马灯上演他过去的事件。他如此“幸运”,来到和平的地方,得到无可替代的朋友,拥有上大学的机会。这等的幸运,在边墙人看来,美好到像童话,又或者说,不真实到像乌托邦的某种幻境。
而女王见他沉默,眼前却不断闪过那些记忆:
【父亲谄媚的嘴脸,耳边回荡着猎犬们濒死的哀嚎与恳求;脑海中是医院冰冷的枪口和“边墙人,滚出去!”的唾骂。
“这是你的荣幸。金苹果只会给予最美的女人。”旧时代称呼的公爵将那枚小巧、富贵的金苹果递在面前。
啊,三女神赐下金苹果,询问那男人,谁最美……可她不愿做那选中之人。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注好价格。凡是付出,必将收回。更何况边墙人代价,仿佛血缘诅咒挥之不去。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她宁愿要权力!要战争!
她听见了对自己的祈愿猎犬们恳请他们的主人,指引撕咬的仇敌。
“Vol!弑父大逆不道!你会下地狱!永生永世上不了天堂!”
“瓦伦蒂娜!不、不,我的小Vol,你是最亲爱的宝贝不是吗?”
“瓦伦蒂娜!你会下地狱!你会!”
“砰!”
她举起猎枪,杀死了父亲。既然无人知晓死亡后的世界,抛弃主的信仰的她又为何惧怕?瓦伦蒂娜注视他的父亲。注视血泊的倒影,宛如注视一个恶魔。
她杀死的不是一个人,是那黑兔子,是那蛊惑的金苹果,是那悲剧戏剧后牵扯的丝线。】
而边墙人不值得纪念。这些难能的话语不需要道出,只需要一直……一直向前奔跑!
“啧,”贺渊下意识暴躁回应,“你不曾感受过边墙内,至少,我不认可你现在的做法!”
“看看这世界,看看边墙内外!言语若能唤醒装睡的人,我们又何须沾染满手血腥!”女王虚影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她周身的黑晶瞬间激增,如同暴风雪般席卷而出!与此同时,她头顶的【黑日之冕】光芒大盛,一股更庞大、更凝实的威压轰然降下!
“所以你就践踏一切,把所有都拖入你的复仇剧?”贺渊放肆大笑,银翼如刀,撕裂面前的黑晶。
“为何不可?世人评价我们凶恶,贪暴,杀人不眨眼,这样的评价又何其虚伪!”女王的声音如同审判,在贺渊脑中炸响,“人们只不过是主观地看见了这个地方,定义其恶臭肮脏!”
“什么同伴,情谊,无关紧要!”
“敌人就是猎物,谨记着这点就行了!将他们啃食殆尽!”女王的意志下达指令!
贺渊谨记女王的气息,这种充满瑰丽而疯狂的力量感,短短片刻压力剧增。他注意着女王的进攻和指令,却不料一声破空的气流。
咻!
一道几乎融入死寂的影子自身后袭来!是缄默!他的短刃无声无息地刺向贺渊后心!同时,侧面地面微动,天玑仅存的一只蝎尾机关破土而出,毒刺直指贺渊脚踝!
“呵!”贺渊气极反笑,业火轰然炸开,银翼瞬间化作环形刃鞭扫向身后,同时脚步诡异一错,险险避开毒刺,“你们就只会下三滥的手段吗!”
女王在远端欣赏着这卑鄙而有效的合击。黑色冰晶顺势铺天盖地俯冲而下,贺渊躲闪不及,巨大的冰晶砸落,将他淹没。
女王的虚影再次浮现,漫步周围。她的声音透露一种疯狂的魅力:“世界上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知性。我们的疯狂,不过是想活!而世界从未给予我们正视!”
“轰动!”
冰晶外壳开裂,在紫火摇曳的爆炸声中,崩毁四散!贺渊猛地咳出一口污血,伸手抓出之前封四辰一同扔给他的医药品。猛然扎入,变效肾上腺素的猛激针在混入血管,顿时火焰的灼烧蔓延。此时此刻,他知道业火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只想祈求天神的降临,改变一切是如此幼稚!”女王的宣告如同最终宣判,【黑日之冕】投下的阴影仿佛要将贺渊彻底吞噬。“既然言语无法唤醒那些装睡的人,那就让我们在万众瞩目的舞台战斗!成王败寇!唯有胜者!可以书写一切!”
“因此,狡诈,狡猾,只有在我们胜利的时候,才会被冠以贯彻自我的孤傲强者!”
她的异能于此尽显——【黑日之冕】。
“借用”并“统合”其下属猎犬的异能;强化、削弱或改变下属异能的表现形式。而那顶桂冠,具备“规则层面”的压制力,能将她强烈的信念与记忆碎片化为实质的黑晶战力。
“所以,我必须成为王!不惜一切代价!等我成为王,我会重塑一切!而你们,连同你们无用的感情,都将是旧时代的陪葬!”她高喊着,要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颠覆世界的力量!
“呵,可悲。”贺渊再次吐出一口血。但这一次是将心底淤血抛却,业火逆势暴涨。这一击必须将两只猎犬剿灭,在他还能控制前,在对他充满威胁的武器一击毙命前!将敌人有生力量削弱到最低,将自己最后的不屈信念传达给女王——
他的眼神锐利如初,掩盖下怜悯的目光中充满决绝。
“我可没想评判你,也不想和你交流!”他嘶吼着,银翼重新凝聚成长枪,枪尖直指女王虚影,“当然,我们用边墙的方式,好好聊聊!”
他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画面。他又何曾没有想过,边墙人的血里只是罪犯吗?
他问!他问!他怎么可能不为此痛苦过?但边境真正最需要的是什么?!
母亲临死前他握紧她枯槁的手,母亲流泪的脸说着“因果”。
孤儿院院长递来的信函,拍打他的手说是“命”。
而现在,边墙的女王带着杀戮席卷而来。声称边墙需要的是疯狂,是足以颠覆一切、迫使世界正视的力量!
贺渊却毅然决然否认女王,边墙人需要的不是暴力,不是力量,也不是疯狂!
“女王!”贺渊的声音压过了业火的咆哮,他死死盯着她,“你问我边墙人的血里有什么?我告诉你!有泥泞,有血腥,有不甘!但也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韧劲,有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咬断敌人喉咙的狠厉!但这些——边墙内的人也有!”
“边墙人——和龙国人——血里都一样!”
天玑的蝎尾自地底冲来,银翼被完全收回,这一击贺渊完全没有察觉。但贺渊,也不打算避让了!
血液飙飞,蝎尾贯穿腹部,毒素侵入。天玑和缄默迅速后退。但贺渊举起的长枪威慑不减,业火缭绕,压缩的灵力更为狂暴。
“你说你不需要同伴?可这些猎犬也是为了某个目标,某个人,哪怕是疯狂的理想,去搏一条出路!”贺渊吐血,低头间看见吐出的鲜血呈现妖异艳红色。
他自问自答,道出了与女王截然不同的答案,一个源于他跨越两边界限后看到的:“看看我们的血,哈哈哈。这血里什么都没有。边墙人只是流血太多,太疯,太认命!你真的明白了吗,女王?”
“边墙人最需要的,是最基础的饱足、安全、秩序。是一个能让普通人像人一样活着,而不是像野兽一样死去的机会。但边墙人——”
“只有边墙人才能管!”
那道威慑的长枪却没有刺向任何敌人。贺渊将他拽紧,向着天空猛然掷出!
雷声轰鸣,长枪如虹,一点寒芒冲天!领域的苍穹破碎,天外的光线自裂缝投下,照亮贺渊沾满血污的脸。
“我们都默认了这片土地就该是人间地狱。而你更是用‘讨伐公道’做借口,行的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掠夺和毁灭。你以为成了王,颠覆边墙内,要一同变作地狱,边墙人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公平’?你只是在制造一场更大的仇恨循环!还不如滚回你的家,杀了个片甲不留!”贺渊喘着气低笑,“如果这就是王,我可要嘲讽金翅膀的梦想了。”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就击破领域?呵呵,你的能量消耗殆尽,必死无疑。”天玑讥讽打断,“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贺渊沉重地站定身姿,他的脊背骨似是被贯穿了,五脏六腑因为挤压撕扯,“不需要。”
缄默将匕首握紧胸前,步步逼近。女王的虚影闪烁过天玑的面前,面色复杂而诧异。她反问贺渊:“你又做出了什么?沉溺虚假的美好,你又能做出什么?”
却不料贺渊真心实地,在那张常年臭脸上流露明亮而畅快地大笑:“我的道路,就是我自己!”
他比了个中指:“我想怎么做,关你屁事。”
下一刻,缄默枯寂的眼眸猛地收缩。
他抬头,感知到了那片由他异能构筑的“天空”,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以那道被银翼长□□中的点为中心,疯狂蔓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黑色镜面,无数蛛网般的纹路瞬间爬满了整个领域的“天穹”!纹路中透出的是某种更深沉、更灼热、更暴戾的紫色!
天玑也随之仰首,脸上的狞笑僵住,化为惊疑。
“咔嚓……哗啦——!!!”
令人心悸的崩裂声!缄默的【万籁俱寂】领域,在那凝聚到极致的一点冲击下轰然破碎!
黑色琉璃的穹顶化作亿万片深紫色的、边缘燃烧着业火的碎片,向内崩塌,向下倾泻!
它们拖着细长的、摇曳的漆黑尾焰,如同降自九幽的流星雨,又像是苍穹泣下的、燃烧着绝望与愤怒的泪滴,纷扬坠下。
而在那破碎领域的正中央,毁灭的源头之上—。业火,纯粹的、暴烈的、仿佛积蓄了千万年的业火,如同决堤的洪流席卷而出,铺天盖地!
像是活着的、流动的深紫色光河,带着焚烧灵力的轰声,同沸腾的熔岩瀑布,自九天垂落,将下方的一切都笼罩在其毁灭性的光芒与炽热之下!
势,将天倾!
贺渊选择把绑架撕开扔回去,顺便给你比个中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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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王者祭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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