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夏夏躺在一个被窝里,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是如此冰凉。我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
夏夏说,我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感到巨大的恐惧。以前他骂我怎么还不死的时候,气急了,也会骂回去。
可是死亡,怎么会是这样沉重的事情,让人快要承受不住。
我们重要面对死亡的。首先是年长者的,然后是自己的。我有时候会想,等我**十岁了,我该是怎样的呢?我身边会有谁呢?如果我度过了活力强壮的青年和壮年,重新变得像小孩子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腿也变得颤巍巍,我会怎样呢?
而夏夏却说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我老的样子,顿了顿,她又说,我甚至没有想象过明年的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命运把我推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了。
我心疼地看着她,她眉间是展露出的悲伤。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感到悲伤,是夏石的死,还是眼前的这一团的麻烦,或者是所谓她口中的命运。
她把头转向天花板,眼角那滴泪始终没有掉下来。我盯了她一会儿,也转过头盯着天花板,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我说:“其实我不觉得你被命运推着走,你一直在抗争不是吗?我觉得你坚强,坚韧,命运是不会把你打倒的。”
他没有转过头,轻轻地说了一声,是吗。
我的心又开始疼。
我说要不睡吧,好好休息休息。我把床头的灯关上,听着夏夏的呼吸。其实我们都睡不着。半晌,我听到身侧的哭泣声。于是我重新转过身去,抱住她的脊背。好瘦,我能摸到她骨头的形状。顺着她的背拍了拍,我把心里话无意识地说了出来:“多吃点夏夏,你太瘦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她在北京的事,怎么去的,这一段时间怎么过的。一万句话堵在心头,连同我时不时抽着疼一下的心脏,让我感觉像掉入了海里。
什么时候能拉着夏夏的手到岸上,就好了。我们呼吸新鲜空气,我们大口大口地呼吸。
第二天早上夏夏的眼睛肿成了核桃。我妈煮了两个鸡蛋,让夏夏在眼睛上滚一滚,消消肿。夏夏像是刚从哪个山洞修炼出来,脸色疲惫,声音微弱地说了声谢谢阿姨。
我在犹豫要不要去学校,要不然呆在家里陪夏夏一天,我正准备让我妈跟班主任请假,夏夏就说吃完饭我就去警察局了。配合调查。
我和夏夏走在去警局的路上,以往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在急匆匆地赶往学校,在瞌睡中开始早自习了。顾不得也没有机会注意路边买早餐的一直在忙碌,清洁工已经打扫马路好久了,上班族行色匆匆,连经常遇到的那只小猫也等待在早餐店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类,吃完自己的早餐悠闲地舔舔爪子。
我把夏夏送到警局门口,说不出什么话,只好再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或许你很快就能回来上学了,我说。
她笑笑。
她又说,赶紧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我没动,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了一遍。像是向我展示决心证明她可以一般,又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我迎着阳光向学校走去。走了两步,看见一个逆光的身影,头发微微被风吹动,右边肩上是他的书包,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在清晨的微风中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他走过来,把我的书包接过去,说别担心,没事的。
我突然就安下心来,却又觉得心跳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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