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松许就这么成了迟冬阳的“课外辅导老师”。
这位小老师相当尽职尽责，从高一第一节的知识点开始整理，为迟冬阳准备了简洁且清晰的笔记。
“内容就这么点吗？”习惯了文科班厚笔记的迟冬阳，看着肖松许为自己拟好的复习大纲，难免惊讶。
“嗯。”肖松许点头，认真解释，“理科和文科不一样，不是记得越多越好，而是理解得越透彻越好。所以，内容就是那些内容，关键是你能不能懂……”
迟冬阳翻阅大纲，翻着翻着，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本笔记，就像制作它的主人一样。
好懂，且可爱。
原本毫无头绪的知识体系，被肖松许用彩色的笔划了重点，标记得明明白白。
越重要的知识点，字体越大，强调得越清晰。
而原本枯燥难懂的公式概念，也被肖松许在旁边标注了漫画或小故事。
光是“光的折射”这一知识点，肖松许就用了各种门的比喻，来解释光到底能不能穿透的各种情况。
这本笔记的细致程度，怕是连专业出版编辑，都未必能做到如此将心比心为学生考虑。
而肖松许就为了一个人，免费地设计了一整套体系设计。
“能看得懂吗？”见迟冬阳久久不说话，肖松许还担心是自己的笔记有问题。
迟冬阳则合上那套大纲，表情复杂，咬咬唇似是感动，“能。我只是在想，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肖松许闻言一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要是早点遇到你，我还能丢这么大的脸？”迟冬阳举起那套笔记，像捧起了小狮子王辛巴，“谁遇到这么个小老师还能学不好啊？”
“噗。”肖松许被对方充满希望的表情逗笑。
“连你也嘲笑我？”
“不，不是……”
“那你笑什么？”
“没笑，我没笑……”
其实，我也想早点遇到你。
肖松许心里偷偷想。
早点遇到你，也许我就能早点发现，这世界没那么危险，甚至其实很漂亮。
*
于是，期中考之后的很长时间，班上的同学都能看到迟冬阳黏着肖松许的情况。
上课前、下课后，午休前、放学后。
只要是可以说话的时间，总能看到迟冬阳拿着本子或书，追着肖松许问问题。
肖松许也是个耐心的，就这么被迟冬阳追问，也不烦躁。
每一次都是细致且认真地给人解答每一个疑惑。
观察到这一点的同学们心情复杂。
因为她们确实有点困惑：
自己究竟是应该羡慕肖松许，还是羡慕迟冬阳？
这一天放学，迟冬阳照旧纠缠着肖松许问问题。
这天的值日生是体委，见自己卫生都做完了，这俩还不走，就过去催。
“啊，对不起。我们马上就好。”
先慌乱的是肖松许，他握着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针对你！”体委看自己吓到小松鼠了，先哄了句，然后才一个白眼翻向迟冬阳，“你小子，什么时候滚？”
“你怎么不滚？”迟冬阳托着下巴反问。
“我是值日生，我要负责关门。你们耽误我下班了，赶紧gu……走。”
因为关系好，所以两个人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跟仇人似的。
但体委顾及到有个乖小孩还在，还是硬生生把说到一半的“滚”字咽回去，换成了“走”。
“我们负责关灯，我们负责关门。您老人家先走吧，别耽误我上进。”迟冬阳回怼。
“我可不放心你俩共处一室。到时候别一激动再给我教室弄脏了。”体委随口开了个玩笑。
迟冬阳反应快，抄起旁边的空书包就往体委脸上砸。
但肖松许懵懂，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弄脏教室？”
体委：“……”
迟冬阳：“……”
体委有些尴尬，求助的目光投向迟冬阳。
迟冬阳则大爷似的两手一别，满眼看好戏的嘲弄，好像在说：
让你嘴贱。
解释吧！看你要怎么解释！
“迟冬阳知道是什么意思。让他跟你解释吧！”
把锅一甩，体委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留下迟冬阳疯狂回避肖松许求知的眼神。
体委走到门口时，还在因为自己成功甩锅而得意洋洋。
但他在门边摸到电灯开关时，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他们这群男生到了青春期，互相之间开起荤笑话都是常态。
但是，为什么偏偏说到肖松许和迟冬阳的笑话时，自己会尴尬呢？
体委寻思了片刻，没有想明白。
他回身看向座位上的迟冬阳和肖松许，发现两个人还在说话。
肖松许一脸认真，手指着书本，嘴唇开合，应该是在讲题。
但迟冬阳托着下巴伏在桌面上，眼神微微仰视，看向肖松许的表情不似听讲，倒像是……
欣赏。
在欣赏一件美丽的作品。
在欣赏一个令自己愉悦的人。
放学时的阳光洒在两名少年的侧脸上。
让气氛看起来纯洁，又有些暧昧。
体委看着这画面，心里的疑惑更加明显——
自己和迟冬阳这么待一块的时候，画面会有这么暧昧吗？
啊？
张飞和关羽待一块的时候，画面会有这么暧昧吗？
啊？？
那为什么偏偏肖松许和迟冬阳这么待一块的时候……
啊？？？
体委探究的眼神，也许是惊动了画面中的两个人。
迟冬阳微微侧目过来，稍蹙眉间，似乎是因为被打扰了而略微不爽。
“行，知道了，我们这就走。”迟冬阳开始收拾书包。
肖松许题讲到一半，愣住，问：“今天就先这样吗？”
听到对方这么问，迟冬阳饶有兴致地凑过去，“你还愿意继续给我讲题啊？”
“嗯……”肖松许低头，指着那道题，支支吾吾地，“就是，没讲完，所以，想讲完……”
“要不这样吧……”迟冬阳嘴角带着笑，表情有点小坏，“你跟我回家，在我家教我。”
看到这一幕，旁观的体委内心警铃大作——
危险！危险！危险！
关羽邀请张飞回家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情吗？
肯定不是啊！
那为什么迟冬阳邀请肖松许回家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俩人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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