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的时候,蔺琬琰在做雕塑的大概骨架,他现在已经不怎么需要廉韫玉的一动不动了,真的必要的时候会喊过来看一眼,反正对方一直坐在轮椅上。
廉韫玉看了一眼他专注的身影,也趴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郭世炎除了把展览箱带过来之外,连做标本需要的所有药品和材料,甚至上次出任务捕捉到的敏芷凤蝶,也都装在玻璃器皿里带了过来。
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廉韫玉一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注液工作,一边分神去感知身旁人的情绪。他想到了,也许这样能让他开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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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蔺琬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框架精致的蝴蝶标本,疑惑地问,
“什么?”
“我新制作的蝴蝶标本,送给你”
蔺琬琰伸手接过,框架里的蝴蝶是翅膀是黑白交织的,虽然色彩不明艳,但很有艺术感,确实很符合他的喜好。
“谢谢,很漂亮”蔺琬琰由衷地夸奖到,突然他好像是想起什么,眉心微蹙,“我以前也收到过别人送的蝴蝶标本,你等等”说完他转身进了储存室,不一会儿有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廉韫玉接过,这也是一个蝴蝶标本,熟悉各种蝴蝶名称的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玫瑰水晶眼蝶,并且好巧自己的展览箱里放着一只跟它一摸一样的。
但是更巧的是,他发现这个标本的制作者和自己有一模一样的习惯。
每一个标本上都有一串独特的用化学药剂腐蚀出来的数字印记。
没想到这个人连印记都和自己一样。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这个蝴蝶标本上也写着“724”
“724”,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做蝴蝶标本的日期,同时也是自己的生日。
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年过生日都会给自己准备惊喜,所以他小时候一直很期待过生日。但是那一年,母亲已经去世,他那个疯子父亲又在实验室里完善类人计划理论研究,为了防止他跑出去,廉柏寓将他死死的锁在房间里,连窗户也只留下一个小孔。
那一年的生日,小小的廉韫玉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盯着窗外明亮的世界发呆,他很向往窗外的光明。脑海中又浮起母亲死前狰狞的模样,泪水渐渐在眼眶中打转直至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窗外有一只翅膀晶亮的蝴蝶,正在天空中翩翩飞舞,它看起来是如此自由的。小廉韫玉看呆了,他忍不住爬上窗户,视线紧紧地随着蝴蝶的身影。
也许是转昏了头,蝴蝶朝着窗户上留下的唯一的洞直直地飞了进来,闯进了禁锢着小廉韫玉的囚笼里。
小廉韫玉心思很成熟,他知道此刻这只蝴蝶再美好,也终有一天会破碎,会消逝。于是他做了人生中第一个蝴蝶标本,他认为这样就算是留住了自由与光明。也许是这只蝴蝶带来的幸运效应,廉柏寓允许他参与到类人计划计划中。
廉柏寓认为他儿子会成为他得力的助手,其实从小廉韫玉为了帮自己的母亲解脱而偷偷杀死她时,他注定会成为亲手将廉柏寓送入地狱的恶魔。
后来每一次出任务,他都会捉一只蝴蝶做成标本,他希望自己永远虔诚地渴望光明与自由,永远希望不灭。
所以为了纪念开始的那一天,他的每一幅标本都有同样的印记,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所以,这只蝴蝶标本为什么也会有?
世界不可能有人和自己一样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本蝴蝶标本是自己送给蔺琬琰的。
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拉住青年的手腕,
“这个标本是谁送你的?”
“......这个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位大哥哥吧,忘记了长什么样子”
蔺琬琰仔细思索着,脑海中的那张脸始终模糊不清。他只知道对方救了自己,但是完全想不起来救命恩人的样子。他也询问过医生,医生告诉他这是ptsd,除了靠他自己没人帮得了他。
廉韫玉发现青年逐渐苍白的脸,有些懊悔,自己不应该这么莽撞地问的。他想伸出手抱紧青年,但是有半路退缩,最后他只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不重要的”
——
——
虽然之后廉韫玉再没问过这件事,但从那一天起他就自私地认为,那个蝴蝶标本的制作者就是自己,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些什么,并且十分肯定与某次出任务有关。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的生活算得是无波无澜,蔺琬琰每天都抽出时间赶作品,现在雕塑已进入收尾阶段,廉韫玉也已经恢复得可以丢掉轮椅了。若说有什么新的变故,那就是蔺琬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换一个大点的房子,因为继这个家迎来廉“大狗狗”后,又入住了一位小猫咪。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出门的起因是蔺琬琰突然想喝芒果奶乌,并且是迫不及待地想喝。于是正在雕刻头发细节的他,果断穿上衣服就出了门,当然也没忘记带上廉韫玉。最近无论什么时候出门都是两人一起,蔺琬琰觉得这马上就要变成他的生活习惯了。
从奶茶店出来,两人发现地面湿透了,也许是刚刚天空下了一场阵雨。
但这会儿只剩下飘着蒙蒙细雨,雨丝落在身上,两人却都没有要奔跑着躲避的意思。蔺琬琰推着廉韫玉慢悠悠地穿过马路,甚至故意把轮椅停在一个水坑前,然后绕到他面前,重重的用脚一踩。
看到泥水溅上男人的裤脚,蔺琬琰得意的笑得弯下腰。廉韫玉脸上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看着青年肆意的模样,他也像是被感染了似的歪着头低声笑起来。
笑够了蔺琬琰继续推着人往家走,路过小区里塞满车的停车区,他耳尖地捕捉到隐匿在雨声里的其他动静。
循着声音找过去,拨开草丛,蔺琬琰跟一双莹绿色的眼睛对视了。
“艹!”这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只有眼睛。
那小东西也被他吓到了,发出几声急促地“喵喵”声,然后从草丛里跳出来,跳到蔺琬琰脚边,用呈球状的身体蹭着他的鞋面。
蔺琬琰这才看清这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咪,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小猫咪浑身冰凉,好像还在微微颤抖。
感觉到对方的亲近,小猫咪蹭的更起劲了,
“怎么办,它好像希望我能把它带走”蔺琬琰下意识询问同行的另一个人的意见,这是以前不会有的举动。
“你想带走它吗?”
感受着指间的柔软,蔺琬琰犹豫着说,
“......想带走”
“那就带走”
小猫咪像是能听懂人类的话,“喵喵”地叫起来。
于是当天晚上,蔺琬琰的家里就多了一位新成员。
蔺琬琰起名字很随意,他一向认为这只是个称呼而已,所以当廉韫玉问他要给小猫起什么名字的时候,蔺琬琰盯着安静地窝在男人腿间的,洗过澡刚吹干所以格外膨胀的小黑球看了一会儿,果断地做了决定,
“就叫煤球吧”
蔺琬琰初为“猫父”,对流程并不清楚,还是在廉韫玉的指导下去宠物医院给煤球做身体检查,打疫苗,廉韫玉也是通过在网上查阅资料。
煤球终于安定下来了,廉韫玉也撤了轮椅,失去了继续有意赖在某人家的明目张胆的理由。
他收拾完东西踏出房门,转身就看到蔺琬琰就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煤球,一人一猫目送他,画面和谐。
直到离开小区,他还在想着前几天蔺琬琰说的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是不是随口说的,也许他能把自己的房子租一半给他,然后继续义正言辞地和某人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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