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虞枝回去的路上一直盯着那朵花看,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来过。
碧喜想替她将花枝放起来,她都不让。
“碧喜,你认得这是什么花么?”
碧喜摇头:“咱们王府向来不重这些文人雅事,碧喜连府里的花都认不全呢,更何况这样稀有的。”
那花朵薄如蝉翼,脉络纤细,颜色罕见,至少碧喜从没有见过。
想来不是普通之物。
虞枝有些苦恼:“都怪我光顾着高兴了,忘了问恒哥哥。下次恒哥哥提起来,我连这花都认不出来,岂不是丢人?”
碧喜已经习惯郡主对恒公子换了个称呼。
“郡主,你再讲讲恒公子救你那日的事吧。”碧喜双手托腮。
虞枝有些不自在,嗔道:“怎么还要听?不是跟你讲过了么?”
“郡主再讲讲吧,奴婢还想听哎。”
虞枝脸颊染上红晕,抿唇羞涩一笑:“好吧。”
“那日没有恒哥哥,我应该就死了。”她捧着脸,圆圆的眼睛里有些迷茫:“碧喜,我已经查清楚了,恒哥哥家中无妻妾,我一直对他好,他会娶我吗?”
碧喜:“郡主这样美,又得皇上太后喜爱,一定会嫁给意中人的。”
虞枝有些羞涩,又有些高兴。
她重新将目光转到花上,嘀咕:“到底是什么花呢?宫里头也没见过啊。”
“郡主,奴婢听人说,天下奇花异草,谢府应有尽有,想必谢家人应是认得的。”
虞枝瞪她一眼:“胡说,百年世家哪个不是见多识广,谁说非谢家不可了。”
“郡主说得对!或许可以套一套庾家郎君的话,郡主不是说,他比较好骗么?”碧喜眨眨眼睛。
虞枝捂着嘴偷偷笑:“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不过,碧喜的话不失为一个法子。
庾家也算有底蕴的家族,不然虞汐也不会一直吊着庾追了。
庾追虽然是个草包,但没准他还真见过呢。
虞枝心里惦记上了这件事。总之,她才不会求谢叔容呢。
到了王府门口,皇帝伯伯派人候着,说是想南康郡主了,邀她入宫。
虞枝刚挨了打,一肚子的委屈要诉,将花交给碧喜小心保管,提着裙摆便上了宫里的马车。
“郡主,皇上听说郡主挨打的事了,今日在宫里将南康王好生念叨了一番,王爷出来时脸都青了。”
虞枝笑得眉眼弯弯:“彭公公你一定又是讨我开心,骗人。”
“当真。”彭公公见她都瘦了一圈,心疼得不行,“下回王爷要是打人,郡主您就跑,到了宫里有皇上给您撑腰呢,可千万不能再倔了。”
虞枝鼻子一酸,忙将头扭到一边,趴到窗口看外面,红着眼睛道:“我知道啦,我才不傻呢。”
她就是不想服软而已,不是她做的,她不会认。
话说起来,自从醒过来,她一直都没来过宫里。
记忆中,她因不喜王府,三天两头就要往宫里跑。
太后和皇伯伯很疼她,她有一块专门的令牌,可随时入宫。
“郡主。”宫门口侍卫见她,忙躬身行礼。
晋朝皇室喜奢侈,皇宫修得金碧辉煌,处处奢靡。随处可见汉白玉栏杆、鎏金镂刻、琉璃翡翠。虞枝只觉得眼花缭乱。
宫中除了帝王,其余人不可乘车辇。
彭公公领着她往皇伯伯平日里待的太极殿去。
虞枝从小便把皇宫当自家玩,小时候还骑在皇伯伯头上拔过胡子。
她一点儿忌讳都没有。
看到殿门,这些天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她眼眶忍不住红了。
“郡主,您来了。”小太监忙笑着向她问好,见她眼眶红了,神色不安,“可是有人欺负郡主了?”
虞枝抿唇,推开殿门便跑了进去。
“皇伯伯!”她看见坐在桌前批阅奏章之人,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皇帝立时一惊:“怎么了?谁欺负我们枝枝了?”
他肥胖的身躯灵活地走过来:“跟皇伯伯说,我替你收拾他!”
虞枝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我爹爹打我,他偏心!”
皇帝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你爹这人就是个大老粗,就是个傻子,枝枝不跟他一般见识,皇伯伯今早已经替你出气了。”
虞枝哭得哽咽,一阵一阵抽噎:“呜呜呜你也打他一顿,他打得我好疼。”
“好好好,皇伯伯一定打他,替枝枝报仇!”
“嗝。”虞枝泪眼朦胧,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前面坐着那个少年。
他也看向她,高高在上,眉目平静。
虞枝一个咯噔跳开了,随手抹了两把眼泪,想到自己方才哭得那般丢人,便恼羞成怒:“他为何也在这里?!”
晋皇转身,看见谢叔容,一拍脑袋,笑道:“方才枝枝一哭,皇伯伯都忘了叔容也在此处了。枝枝认得?”
虞枝狠狠瞪谢叔容一眼,咬牙切齿讽刺道:“谢氏芝兰玉树,建康城何人不识。”
皇帝也想起她与谢叔容的梁子,不想她得罪谢叔容,转移话题道:“对了,枝枝前些日子不是想从皇伯伯这里讨宝贝回去吗?今日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皇伯伯都满足你!”
虞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狐疑:“当真?”
皇伯伯铁公鸡一个,要从他这里拔毛一点儿都不容易。
晋皇一拍胸口:“当真。”
虞枝抿唇,忍不住有些高兴。
她眼睛狐狸一般笑得弯下来。
晋皇心中感觉不妙。恐怕又有件宝贝保不住了。
“我要皇伯伯前些日子得来的青釉莲花纹长耳瓶。”
“不行。”皇帝想也不想道。
虞枝难以置信,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控诉道:“皇伯伯你骗人。”
“只此一件不可,其他的你随意挑。”皇帝头疼。
虞枝抿唇:“枝枝只想要那个瓶子。”
她想起来,这个长耳瓶,本是谢叔容的心爱之物,皇伯伯听说此物后骗他拿进宫中,结果耍赖非要拿宫中的跟他换,谢叔容无奈之下不得不换。
皇帝伯伯耍赖也要讨的东西定是宝物,正好用来插恒哥哥送的花。
更何况是谢叔容心爱之物,她最记仇了,偏要拿走。
她呜呜哭起来:“我不管我就要那个瓶子!”
皇帝伯伯脸色都变了,竟当场耍赖:“这个真不行,你换一个。”
“呜呜呜皇伯伯你耍赖,你骗人!”虞枝坐到地上假哭。
皇帝头疼不已,忙将事情往谢叔容身上推:“此物说到底乃是谢家叔容之物,是否给郡主由谢家公子说了算。叔容,你说,此物该不该赐给郡主赏玩呢?”
虞枝甚至看到皇伯伯冲谢叔容使眼色了。
她心道没戏了。
却听谢叔容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道:“郡主既喜欢,赐她又何妨。”
虞枝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皇帝更是一脸不敢相信。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谢叔容手抖。
虞枝最后欢天喜地将长耳瓶抱走了。
她冲谢叔容得意一笑,若是背后有条尾巴,该扬起来了,活像只沾沾自喜的小狐狸。
谢叔容淡淡移开视线,眉目温和平静,一贯的严谨自持。
皇帝望着殿门口担心不已,念叨道:“怎么能给她呢,我这颗心都睡不安稳了。”
他又对着谢叔容长吁短叹:“唉。”
“陛下要的《佛说鹿母经》叔容已经译完,若无事,叔容告退。”
谢叔容长身玉立,退了出去。
他的身姿挺拔,飘飘若仙,一身气度当真是举世无双。
皇帝看着,深深地叹了口气:“谢氏叔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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