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丝雀的笼子

裴屿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距离。他只是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轻轻落在程砚的脖颈上。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敏感的皮肤,程砚的身体会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那只手并没有用力,只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地、缓慢地向下移动。从脖颈,滑过锁骨,再到单薄的胸膛……指尖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冰冷的战栗。

裴屿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研究的专注。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玉石,又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的成色。他的目光会随着自己的手指移动,落在程砚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落在他紧张得微微起伏的胸口,落在他因为恐惧而紧抿的唇上……

没有**。或者说,程砚感受不到任何属于**的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充满掌控感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确认所有权般的抚摸。

每一次抚摸,都让程砚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恐惧。他像一件被放在展台上、任由主人把玩的器物。他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任何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引来更可怕的对待。

时间在这种冰冷的抚摸中变得异常缓慢和煎熬。程砚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只有颈侧和胸口被手指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无法控制的细微战栗。

裴屿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感。他会一直抚摸,直到程砚的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开始微微发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里控制不住地泛起生理性的泪光——那是恐惧到极致却又不敢释放的证明。

这时,他才会像完成了某种确认仪式般,缓缓收回手。

然后,他会淡淡地说一句:“回去吧。”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得到这句赦令,程砚会像得到特赦的犯人,立刻僵硬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几乎是逃一样地冲回自己的房间,反手死死地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每一次“临幸”结束,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边缘爬回来,浑身被冷汗湿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绝望。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精确地碾压着程砚残余无几的自尊和灵魂。他被囚禁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身体被投喂,精神被凌迟。裴屿用这种无声的、带着绝对掌控的方式,一天天地磨掉他身上所有的棱角,驯化着他,让他彻底习惯这种被圈养、被占有的生活。

程砚变得越来越沉默,眼神也越来越空洞。他像一只被拔掉了爪牙、习惯了囚笼的金丝雀,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角落里,等待着主人的投喂和……下一次的“临幸”。巨大的公寓像一个精密的、冰冷的空壳,而他只是里面一件会呼吸、会颤抖的**摆设。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将冰冷的玻璃染上迷离的色彩。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裴屿又出去了。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程砚一个人。死寂像浓稠的液体,包裹着他。

他蜷缩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那一片璀璨而虚幻的光海。手机安静地躺在书桌上——那是裴屿给他的,一部崭新的、没有任何指纹密码的智能机。里面只有一个号码,裴屿的。它更像一个定位器和紧急呼叫器,而不是通讯工具。

饥饿感像往常一样准时袭来。他麻木地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果然,那个深蓝色的保温桶又准时出现了。盖子开着,氤氲的热气带着熟悉的药材香气弥漫开来。

又是汤。

程砚看着那桶热气腾腾的汤,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反胃感。不是汤的问题。汤很好,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受够了这种被设定好的、被当作物品一样精准投喂的生活!这种温水煮青蛙般的窒息感!

他猛地转身,冲进狭小的卫生间,对着冰冷的洗手盆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他扶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大口喘息着,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会疯掉的!他会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花,瞬间点燃了他死寂的心湖——逃!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熄灭!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离开这里!逃离裴屿!逃离这个冰冷的牢笼!拿着那五万块也好,去打工也好,哪怕露宿街头也好!他宁愿在外面饿死冻死,也不要再在这里被当成一件毫无尊严的物品圈养、抚摸!

他猛地冲出卫生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开始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目光扫过窗户——这里是顶层,三十多层,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不行!门?门锁是指纹锁,只有裴屿和他自己的指纹能开……等等!他自己的指纹?

程砚的心猛地一跳!他扑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按在冰冷的指纹识别区。

“嘀——”一声轻响,门锁的液晶屏亮起绿色的解锁标识!

开了!真的开了!裴屿竟然设定了他的指纹!

这个发现让程砚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希望和恐惧同时攫住了他!裴屿竟然给了他开门的权限?!是笃定他不敢跑?还是……根本不在意?

不管了!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程砚没有任何犹豫!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那张存着五万块钱的银行卡!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把它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坚硬的塑料边缘硌着掌心的刺痛感!

然后,他冲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抓起一件外套胡乱套在身上!他甚至顾不上收拾行李箱!那个箱子太笨重了!目标太大!他只带最重要的!

银行卡!还有……床头柜抽屉里那个深棕色的小药瓶!他飞快地把它抓出来塞进外套口袋!这可是裴屿的命门!万一……万一被抓住,也许还能当最后的筹码!虽然他根本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用它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程砚冲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手指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再次按上了指纹锁!

“嘀——”

门开了!

一股自由的、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程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没有任何停顿,闪身冲了出去!

走廊空旷冰冷,灯光昏暗。巨大的公寓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程砚赤着脚(为了无声),像一道影子,飞快地冲向电梯!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快!快!快!

他冲到电梯前,疯狂地按着下行按钮!电梯的液晶屏显示着数字——1 层。它正从一楼缓缓上升!

该死!怎么会有人这时候上来?!是裴屿?!还是老张?!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程砚!他不能等电梯!他会被堵个正着!他猛地转身,像没头苍蝇一样,看到了走廊尽头那扇标着【安全出口】的厚重防火门!

楼梯!

他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猛地推开沉重的防火门!

一股冰冷的、带着灰尘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应急灯惨白的光线照亮了向下盘旋延伸的、冰冷的混凝土楼梯!深不见底!

三十多层!

程砚没有丝毫犹豫!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咬紧牙关,一步踏下两级台阶,跌跌撞撞地向下冲去!脚步声在密闭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而空洞的回响!咚!咚!咚!像他疯狂擂动的心脏!

一层!又一层!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像刀子一样刮着喉咙!体力在急速下降,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不敢停!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去!离开这栋楼!

他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层,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脚步开始踉跄的时候——

“叮——”

远处的电梯似乎到达了顶层。隐约传来电梯门滑开的清脆响声!

程砚的心猛地一沉!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到了!裴屿回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化作了最后的力量!程砚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更加疯狂地向下冲去!他不敢回头!不敢想象如果被裴屿抓住会是什么后果!

快!再快!

当他终于看到楼梯间出口那扇沉重的防火门,上面标着大大的“G”(地面层)时,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了那扇门!

外面是昏暗的地下车库!

冰冷的、混合着汽油和橡胶气味的风吹在滚烫的脸上!自由!他出来了!

程砚狂喜!他踉跄着冲到车库入口,外面就是黑沉沉的夜色和城市冰冷的灯光!他像挣脱了牢笼的鸟,只想立刻融入那片黑暗!

就在他即将冲出车库入口的瞬间——

两道刺眼的白光猛地亮起!如同两把冰冷的光剑,瞬间撕破了车库的黑暗,精准地、不容抗拒地钉在了程砚的身上!

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车库出口的正前方!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老张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目光平静地穿透刺目的车灯灯光,落在程砚因为剧烈奔跑和恐惧而扭曲的、苍白的脸上。

没有惊讶,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彻底的冰冷。

“程先生,”老张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车库里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裴总让我接您回去。”

程砚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刺眼的车灯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也灼烧着他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的希望。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成冰。身体因为剧烈奔跑后的脱力和这突如其来的绝望打击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逃?

多么可笑的想法。

他像一只自以为挣脱了蛛网的飞虫,却在振翅的瞬间,发现自己早已被一根无形的、名为“裴屿”的丝线牢牢缠住。无论他飞向哪里,线的那一端,都牢牢攥在那个男人冰冷的手里。

老张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在车灯的光晕里投下巨大的阴影,将程砚完全笼罩。

“请上车。”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场。

程砚看着老张伸过来、准备帮他拿外套的手(更像是控制),看着那扇敞开的、如同兽口般的车门,最后看了一眼车库外那片象征着自由的黑沉沉的夜色……

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被抽空。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停止了颤抖,挺直了腰背。空洞麻木的眼神越过老张的肩膀,望向车库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仿佛看到了顶层那个冰冷的牢笼,看到了沙发上那个掌控一切的男人。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顺从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迈开脚步,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车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隔绝一切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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