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闻言,涣散的神思回拢,敛了敛衣襟,放开宋浅言正正经经地站好,那低眉守礼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动手的人不是他那般。
“阿珩你看,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顾珩站直身体之前,宋浅言俯身凑在顾珩耳边,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
“哼,拿好,主人给你们工钱不是为了养大小姐的。”
嬷嬷尖声利气地冷哼了一声。
“嬷嬷,您,您别生气,我们现在就去。”
见顾珩收手起身,宋浅言也收起了他眉眼间不着四六的调侃神色,变脸似的换了一脸瑟缩又胆小的模样,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接过管事嬷嬷手里装着合卺酒的托盘,披散下来的黑发顺着动作滑落下来,遮住了宋浅言的神色,也遮住了他朝顾珩打的那个眼色。
顾珩心领神会,与宋浅言并肩走在管事嬷嬷的身后,往嬷嬷口中的“主人”、前段时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异术杀人案受害者的所在地走去。
沿着雕梁画栋的行廊一路走去,偌大的宅子安静极了,要不是这天还明晃晃地青天白日地亮着,现下这光景和他们晚上探寻的鬼宅别无二致。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掠过廊下,带得竹帘微动,不知是不是宋浅言错觉,他总隐约觉得这过廊的风里,好像若有似无地带出了些细微的血腥味。
宋浅言低垂着头,眼角余光和顾珩交换了个眼神,顾珩神色无澜,只稍稍眨了眨眼。
无需更多言语,宋浅言便知道,顾珩也闻到了空气里隐约浮动的血腥味。
看来真相不远了。
宋浅言原本拿着托盘的手分出来捋了捋落在肩前的长发,遮去了面容上晦朔不明的光。
越靠近主家的院子,血腥气便越发浓重了起来,原本在前面气焰嚣张领路,骂骂咧咧说走得慢的嬷嬷,到了院子外头就像只被攥住喉咙的鹌鹑,怎么也不迈进这院子一步,似是知道这院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似的。
领路嬷嬷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帕子,对跟在身后的两人说:“去,把合卺酒送进去,眼珠子放老实点别乱瞅,坏了主人好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是是,谢嬷嬷指点,我和妹妹会小心的。”
宋浅言还是装作那副瑟瑟缩缩,低眉顺眼的模样,衬着他那张柔柔弱弱,又因为带着点英气而越发显得艳色的脸,看起来格外动人,惹得管事嬷嬷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管事嬷嬷的眼神在宋浅言脸上停留了须臾,神色莫名,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不适的场景一般,目光不自在地从宋浅言脸上离开,挥了挥手,对他们两个说道:“去吧,别给我惹事。”
不知为何,顾珩从管事嬷嬷的那句“别给我惹事”里,听出了几分掩藏不住的惊惧。
顺着高高低低,花木扶疏的院子一路走过去,顾珩和宋浅言一路无言。
只是越靠近大门紧闭的房间,那股子冲天的血腥味便无所忌惮似的,直撞人鼻息,浓重得仿佛有了实体一般。连见惯各种光怪陆离场面的顾珩和宋浅言,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来就是这里了。”
顾珩放慢着呼吸,缓缓和宋浅言说道。
“此处过于怪异,你我又没术法武功傍身,小心些。”宋浅言低声回道。
“嗯,‘溯时’施展一次过于耗费神识,最好一次探明满院的凶尸到底为何煞气冲天,我们先......”
“酒呢!酒怎么还没来!时辰要错过了!”
顾珩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一声高亢喑哑的喊声给打断了,声音听起来亢奋极了,就像是误食了什么药,精神亢奋到无法入睡,而变得声音嘶哑一样。
宋浅言和顾珩无言地对视了一眼,顾珩朝宋浅言微微颔首,抬手从发鬓里拿下发簪,握在手里,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宋浅言点了点头,稍稍直起了身子,缓缓吐了一口气,走上阶梯,抬手敲了敲房门,低声说道:“老爷,合卺酒来了。”
离得近了,便能听到房间里头隐约传来了女人低声的呜咽声,尾音都嘶哑得快听不见了,听起来仿佛是绝望的悲鸣。
宋浅言的话音没落下多久,便听见房间里头噼里啪啦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像是里头的人连走路都走不稳一样。“吱呀”一声。
门开了,一张惨白又浮肿,但眼眶亢奋得发红,眼底烧着怪异又兴奋的光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宋浅言面前。
果然是那个画像上屠夫的脸。
随着紧闭大门的打开,里头的腥臭味便扑了顾珩和宋浅言满身满脸,房间里面纱帘重重叠叠,遮去了大部分的光,明明是天光大好的午后,房间里却昏昏然一片,混杂着被天光隐约照亮的地面上疑似血痕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修罗地狱一样。
“这人虽然发了财,却活的猪狗都不如。”
顾珩立在宋浅言身旁一步之遥的位置,神色不动地和宋浅言这般说,语气里满是嘲讽。
原本一把夺过托盘就匆匆忙忙往里头走的屠夫,眼尾扫过顾珩和宋浅言的脸,脚下的动作一滞,带着满身的腥臭异味,嘴角一咧,黑黄的牙齿一露,桀桀怪笑道:
“来太晚了,要是错过时辰,这么好看的脸,下次到你做新娘子。”
说罢,把大门猛地关上。
仿佛新娘子是个不能提及的词语一般,门内的姑娘听见这个词后,呜咽挣扎的声音就更明显了,就像是动物濒死前的绝望哀嚎一样,令人不忍卒听。
“走,上屋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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