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也是,看我这忘性,你别放在心上。”
说罢,谢廷相“啪”地一声把书摊平在书桌上,侧着脸枕着手臂斜斜觑着宋浅言说道:“长蘅神君定的什么神奇的规定,修道者不得对凡人动手,害我们四处掣肘,不然也不会被朝廷的人按着毒打。”
“老谢,”宋浅言喊了声谢廷相的名字,却好像在斟酌什么词句一样,这个平日里话比八哥还多的人难得一见地踟蹰着没继续说,唇角动了几次,才像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如果是你们家,会选择归顺,还是一条黑路走到底,跟朝廷来个玉石俱焚。”
“什么老谢老谢的,叫得难听死了…..”
谢廷相嘟嘟囔囔地反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如果是我哥,肯定是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是谁,我们是修道之人耶,平生最讨厌束缚好吗。”
说到后来,谢廷相一时忘形,将书桌上的墨砚“啪”地一声,袖摆一甩,便摔倒了地上,惹得讲台上的老夫子怒而转身,手里的戒尺打在案几上大声极了,可见这群小兔崽子把人夫子气到何种吹胡子瞪眼的地步。
“宋浅言,谢廷相,给我站起来!”
夫子手里的书卷了起来,看起来像是随时要给这两人一人一顿好打:“学宫里说了多少次,禁止谈论当朝政事,你们倒好,当着我面聊得还挺开心?”
“夫子夫子,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谢廷相作为家里最得宠的么子,别的说不上多上道,但这认错卖乖倒是一等一的强,他连忙摆出一副“真诚领教”的模样,边诚恳认错,边借着宽大袖摆的掩护,扯着宋浅言的袖子暗示他赶紧认个错完事。
不曾想到这宋浅言平时看起来是个机灵人,到这关头却像个不开窍的傻子一般,硬是挺直着背脊看着夫子,丝毫没有要低声认错的意思。
夫子一看,更来火了,手里的书卷一摔,朝宋浅言怒极反笑问道:“我看你这誓不认错的样子,还挺骄傲?”
“骄傲不敢当。”
宋浅言闻言,终于有了动作,只是他再开口,便像平地惊雷一般,在堂内砸下字字千钧:“不给说,不敢说,不让说,其实不就是害怕了吗,我们当个不闻不问的乌龟,朝廷可不会看我们这可怜样,放我们一条生路。”
“宋浅言!你胆敢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的。”
宋浅言这时倒像是一支拉弓到了极限的弓弦,骤然崩断,却像带了点不死不休的疯劲,他索性走出位置,将谢廷相一直在后面急急扯着他的手拂到一旁,对夫子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勾着唇笑着说道:
“是归顺,还是反抗到底,总要拼条路,这样捂着耳朵和眼睛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还不如趁早投了朝廷,还能落个主动招安的美名。”
“放肆,我听闻你平日里总是以摇光上神的头号信徒自居,你可知当时摇光上神可是为修仙界拼出了飞升之道,你今日却说要主动归顺朝廷,你可当得起信徒这二字?”
“当不起的话……”
宋浅言知晓按夫子的暴脾气,下一句定是让自己滚出学堂,在夫子大声地反问完这句话,在夫子没开口之前,拂了拂衣袖,往门外走去,元上学宫终日寒凉的空气里只隐约听见他剩下半句话的尾音:
“当不起的话,那就当我不是吧。”
漫无目的地行至廊下,宋浅言收到一道传音符咒,他不动声色地看完,袖摆一拂,那道不起眼的传音符便化作烟消失不见,只再走了几步路,便听见一把如雪溪般清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住他:
“你又把夫子气到赶你出学堂了?”
宋浅言闻言转身,远山青黛般的眉眼映入眼中,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了,顾珩。
所以为什么偏偏现在见到的人,是你。
宋浅言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只是再抬眼时,便又是往日带着几分不着调的声线:“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气夫子跳脚,是家常便饭了。”
“不对,你现下的情绪不对。”
也不知顾珩是怎么从宋浅言脸上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下,看出他竭力隐藏着的惊涛骇浪。
在宋浅言难得的惊愕间,顾珩已双手揣着霜津走到宋浅言面前,清泠泠的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宋浅言,像是要将他的灵魂洞穿在原地。
只有宋浅言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咬牙撑着,才没从顾珩像是洞悉一切的神色中败阵下来。
“我情绪怎么了,不就还好好的。”宋浅言勉力笑了笑说道。
“当一个人顺着别人的话反问时,证明他已经开始心虚了。”
顾珩没被他绕进去,依旧冷肃着一张脸说道。
“阿珩你真的是……为什么你偏偏那么聪明,为什么偏偏是你。”
“什么?”
宋浅言念在唇边的那句话小声到几不可闻,山上的风一起,便将话脚卷得要听不清了。
顾珩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便见原本只站在几丈之外的宋浅言,突然身形一跃而起,拔剑出鞘,九歌映着雪光,闪动着森然寒意,如身形优雅的飞鸟,向顾珩骤然奔袭而去。
顾珩向来对他不设防,仓促间只来得及被剑风逼节节后退,不得不弯腰仰面避过宋浅言的剑招,身上纱做的霜色外衫便随风骤然扬起。
顾珩身形在空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一晃,借由踏廊柱的力量,翻身往学宫的广场跃去,足见轻点间,落在广场的石像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