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窈若被他逗笑，接下来的时辰都不那么难熬了。
她没卖过东西，临到下午才开了张，用赚来的一文钱，买了张粗粮做的炊饼，这时候的粗粮是真的粗，磨不到面粉那样的细密，吃起来除了噎，还能感觉到有粗粗的颗粒在拉嗓子，她吃得直咳嗽，却依旧狼吞虎咽。
肚子饿得像是火烧，她再不吃真的就饿昏过去了。
她可是看见了，老师就在茶楼上坐着呢，真没想到，他竟是说到做到，确实不给她送吃的。也不知道桓及第当初是否也是这样，倘若是的话，他当初是怎么做的呢？
杨窈若开始思考。
趁着吃炊饼不用吆喝，她开始将目光移向周遭，好奇地打量旁人是如何做的。
然后她就发现了好玩的地方，似乎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卖菜的能将篮子里的菜全都编成调子，似歌又不是歌，大意是夸菜新鲜又好吃。卖杂货的似乎有口技，光是摇拨浪鼓都能搭上好几种禽类叫声。就算是不起眼的豆腐摊，也和周围的百姓熟稔，开了几十年，不缺客人。
……
这么看下来，怪不得她卖不出去。
可让她编歌，好似有些些为难了，学动物叫更难，至于老店的名声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
她一思索便过到了日头西斜，好在后头陆陆续续又卖出了些，但有不少是来看她的。
毕竟，说句自大的话，她面容姣好，自从摆脱伯父伯娘的束缚后，衣裳俭朴却干净，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束好，精气神出来了，灵气也就掩饰不住，不管放在哪里都极为惹眼。
也不知从哪传起，说是来了个俊俏的女郎的在卖枇杷，有的人是看热闹，有的人就出言调戏了，还管她叫什么枇杷娘子。
杨窈若忍不住和赵夙吐槽，“天呐，这喊得我好丢脸，调戏人也这么没水平。”
她面上却不显，始终板着脸，老神在在，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调笑。她觉得自己心如止水到快能修仙了，面对再多的纷纷扰扰都能做的波澜不惊。
也许，这就是老师想让她领悟的？
杨窈若在思考，杨窈若在收摊。
毕竟已到了归家的时候，摆摊的小贩大多数都在收拾东西了，杨窈若还挣了六文钱呢。她攥着来之不易的几枚铜钱，抉择应该如何花才最合理，可是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到卖胡饼的摊子。
看起来好香好香，她下午可是就吃了一个炊饼，胡饼酥酥脆脆，还是白面做的，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最后，她一扭头，做出了选择。
区区胡饼而已。
她！
肯定！
经受不住诱惑……
杨窈若买了一个胡饼，摸着烫手的触感，咬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人生得一胡饼，足矣！
趁着卖菜的妇人已经要收摊走人，杨窈若趁机上去，用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拿两文钱买到了一颗依旧水灵灵的大白菜，还磨得摊主送了她一根萝卜。要换做白日，萝卜一根可也要一文钱，这样省下的一文钱，她可以再买一两米。
杨窈若为自己的聪明表示满意，拎起篮子就准备去前头的米铺买米。
为了图快，她走到巷子去，却看到有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人抱着五六岁的孩童蜷缩在角落。若说是乞丐，可她们面前没摆碗，而且衣裳虽破，脸却擦去灰土，尤其是被抱在怀里的孩童，她的头发被认真梳了个小揪揪，还绑了铃铛。
她们看起来倒像是穷途末路，四处求生的流民。
“阿娘，我想吃……”女娃娃饿得身子和柴枝似的，空荡荡的，可是脸却肉嘟嘟，但那不是婴儿肥，而是长期挨饿吃树叶草根的浮肿。
她的阿娘听见了，忙捂住她的嘴，她只剩下一双大眼睛露在外头，仿佛会说话一般盯着杨窈若手里的胡饼。女人害怕且歉疚的冲杨窈若颔首，接着便将女儿挪了挪，换了个方向抱，不让女儿看见。
女人这么做，不是为了骨气，而是因为她是没有户籍的流民。乞不到食物另说，若是惹到路人不快，随手告到沿街的衙役头上，她们就会被赶出城。之前差点就被抓住了，一旦出城，孤儿寡母只有死路一条。
杨窈若的目光落在小女孩头发上摇着的小铃铛一瞬，很快又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出了巷子，人就多了起来，热热闹闹的，迎面还走来两个面白无须，蛮清秀的男人，看着像女人一样，杨窈若只是余光瞥到，没有认真去瞧。
很快他们就擦肩而过。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年轻清秀的男人似乎反应过来。
其中一个犹豫的停住脚，“你不觉得刚刚走过去的女人颇为眼熟么？”
“嘶，你还别说，我想着怎么像是阿爷要寻的女人，神态上有点相似。”眉骨突出的那一个皱着眉细声细语道。
先开口的那个拍手跺脚，追悔莫及，尖声道：“还等着做什么，追啊！要是能寻到人，阿爷肯定能高看我们一眼，没得叫小会子独得阿爷恩宠！”
提起共同的仇敌，两个人都恨得牙痒痒，二话不说就回去寻。
可惜，回去一条街都搜了个遍，也没看到人，只好失魂落魄的回去将消息上报。
回去的路上，二人还在后悔，怎么不早反应过来。说来说去，还是怪画像不够逼真，能看出几分神态相似依然很是不易。不过，那女郎倒是比画像上的灵气多了。
不提二人的怨愤，杨窈若可是正安安稳稳的蹲着，小小的脸上竟还露出几分慈爱。
因为……她正看着比她小许多的女娃娃用力嚼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女娃娃的阿娘诚惶诚恐，“您善心，上苍必定会庇佑您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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