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医出手(二)

“小姐!小姐!”丫鬟在一旁焦急地叫喊着。

然而周莞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坐在床边崩溃地抓着自己的一头长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见睿郎,我要见睿郎......”说完就要起身冲出门,脚上的锁链却阻碍了她的脚步,使她越发的疯狂。

“这个病我治不了,治不了,你另请高就吧。”大夫听到屋内的动静,赶忙背上药箱就要离开。

周老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眶通红道:“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女儿,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都给你。”周老爷抖着手从衣襟处拿出银票就要往大夫手里塞。

大夫赶忙推拒,无奈解释道:“周老爷啊,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没法救啊,周小姐她中毒太深了,已然神志不清,往后也就这样了。”

周老爷愣怔在原地,不过而立之年,两鬓就已斑白,他听完,整个人都颓丧地坐在地上。

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撑着伞拂袖走进了雨中。

磅礴的大雨不停地敲打着枯黄的叶片,脆弱的叶片忍受不住雨水的拍打,掉落在地,被疾驰而来的车轮碾碎,混入了泥中。

家丁撑着伞跑了过来喊道:“老爷,老爷,苏姑娘和谢大人来了!”

周老爷抬起头,无神的眼中听到家丁的话后又闪动起了微光,他扶着墙,脚下差点踉跄地摔在地上,家丁赶忙上前扶了一把。

周老爷激动道:“赶紧,赶紧把他们请进来。”

“小姐,求你醒一醒,看看我啊,我是雪儿啊。”丫鬟自小和周莞一起长大,看见周莞不过几日就消瘦枯黄的容貌,心痛不已,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周莞两眼无神,空洞的眼眸因为消瘦的面颊,下凹了进去,如同两只幽深漆黑的孔洞,她转着脑袋环顾着四周,离她不远处的桌面上放置着一把金色的剪刀。

丫鬟顺着周莞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一惊,正要冲上前将剪刀收起时,周莞就已拿起握在手中,她将锋利地尖端对准着自己脆弱的脖颈喊道:“你们是谁!放开我,我要去见睿郎!”

“小姐,不要啊!”丫鬟吓白了脸,整个手脚都好似凝固住了一般。

周莞根本听不进去劝阻,锋利的剪刀就刺向了脖颈,鲜红色的血顿时流出。

周老爷此时正好推门而入,见到内里的情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脚瞬间冰冷,恐惧充斥着全身,“莞儿!不要!”

听到周老爷的声音,周莞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就在这瞬息之间,周莞手上突然一痛,剪刀被顾卓踢飞到了桌下,丫鬟立马上前将剪刀收了起来。

危险的剪刀瞬间脱离开周莞的手中,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卓又顺势来到了周莞的面前,还不等周莞反应过来,一计手刀就将人打晕了,打横抱起后放置在了床榻上。

周老爷突然被抽光了力气,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一旁的家丁扶住了。

苏青云拧着眉看向周莞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老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道:“就在前两日的夜里,丫鬟突然告诉我说莞儿发了狂,还伤了自己,然后我就将城中的大夫都找了过来,没一个有办法的,苏姑娘,谢大人,你们见多识广,有没有办法救救我女儿啊。”周老爷说着就要朝两人跪下来。

苏青云和谢雁两人各扶了一边,苏青云道:“周老爷您别这样,我这边已经让林昭去请大夫了,您先起来。”

周老爷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很不妥,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泪眼婆娑地望着两人道:“多谢两位了。”

客栈现无法入住了,三人被安排在了周宅暂住下。

连绵的雨下了足足一夜,晨曦微露时雨势才渐渐变小。

一辆马车被拉拽着急停在周府的大门处。

神医立刻下了马车,背着药箱就往门内跑,门口的家丁欲要上前阻拦,看到神医身后的林昭便赶忙带着两人进入了后院。

雨已经停止,垂挂在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的水洼处。

神医摸着周莞的脉络,微皱着眉。

屋内的众人见此都不敢说话,良久后,神医才收回手,起身。

周老爷忍不住问道:“神医,小女如何了?”

神医坐到桌边,缓声道:“周姑娘体内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花毒,这种毒名为‘醉生梦死’,中毒后人会陷入混沌之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会不断沉沦在内心最深的执念之中,比如亲人离世,爱人分离等等,中毒越深,越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与虚妄,最终自尽而亡。”

周老爷后背一寒,脸色瞬间煞白,抖着声问道:“神医,此毒可有解法,小女可还有救?”

神医点头肯定回应道:“有。”

周老爷这么多天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眼眶瞬间红了,手都激动在发抖。

神医继续道:“一滴花液,一场梦。虽然周姑娘中毒的时间很长,但毒量并不多,故还有救,若是毒量多,中毒时间长,梦境就会越深,人就越难醒过来。”

神医说完,就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了一张药方给了周老爷道:“这帖药要每日三服,可抑制住她体内的毒素,但真正想要解毒,还需要‘醉生梦死’的花叶,它才是真正的解毒之法,但这类花过于罕见,只生长在极度潮湿的山林之中。”

“此花叶哪里可以找到?”周老爷忙问道。

神医摇头道:“早年间我也只在一处山林中只见过一株。”

周老爷眼中原本燃起的亮光又熄灭了,他朝神医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

说完就拿着药方,佝偻着背离开了。

苏青云看着周老爷的背影,心中不忍,拉了拉谢雁的衣摆问道:“我能去见一下朱轩吗?”

谢雁道:“好。”

苏青云转头又朝神医道:“神医,你能再去帮我看几个人吗?”

牢狱中的朱轩手脚都带着深重的镣铐,身上穿着灰白的囚服,长发凌乱地散在后背,颓然地坐在地上。

牢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两道阴影落在朱轩的面前,他却一动不动下意识道:“我没什么好说的,都是我做的,你们斩了我吧。”

“朱轩。”苏青云道。

朱轩只是顿了一下,仍然没开口。

苏青云继续道:“其实你也并不想让他们死。”

朱轩冷笑了一声,抬起头,他的双目猩红的看着苏青云和谢雁道:“不,我就是要让他们死!我妹妹被你们杀死了,我要让他们一起给我妹妹陪葬!”

衙役此时小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苏青云,苏青云打开信,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醉生梦死,一滴花液,一场梦,毒量越多,梦境越深。既然你想让他们死,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多用些花液呢?为何每一个人你都只用了半滴花液?”

朱轩低头不答。

谢雁看向朱轩,开口道:“朱雪儿在来之前就服了毒。”

“什么?”朱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谢雁,他站起身,手和脚上的铁链发出阵阵声响,朱轩抓着铁柱,脖颈的青筋崩起,“你胡说八道!她为何要自尽!她还有我,那天她和我一起逃出去,我们就可以逃到任何地方,她缘何要死!”

苏青云握了握手,沉声道:“因为她要你活。”

“什么?”朱轩愣怔住了。

“那晚你给她下了迷药,穿了她的衣服,故意自投罗网,为的就是给你妹妹担下一切罪责,但她醒来之后,找不到你人,便知道了一切。”苏青云道:“你愿意为她担责,她又何尝不呢,毕竟你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朱轩的眼泪瞬间滚落,身子无助地一点点下落,他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良久后,他才道:“醉生梦死的叶片在无疾村。”

一日后,林昭快马加鞭地从无疾村摘来了‘醉生梦死’的叶片,交到了神医手中。

林昭则来到谢雁房中,道:“大人,我去无疾村的时候发现村中全是被烧毁的破败房屋。”

苏青云听闻一下子便想起了朱雪儿所说的沾了不少人命,以及朱轩被烧毁的脸。

神医按着几名受害人不同的状况,调配着药方,当晚周莞就用上了药后陷入了昏迷。

神医不等周老爷询问就解释道:“昏迷是人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原本一个沉浸在梦境中的人,突然发现所梦的一切都是虚妄,内心一时间一定无法接受,缓一缓,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周老爷激动地忙感谢道:“真是多谢神医了。”

第二日的晨曦,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柩在房内斜斜地打下一片温暖的光束。

丫鬟端着水盆走到周莞的房内,见到里面的情形,激动得水盆都掉在了地上,忙转身喊道:“老爷!周小姐醒了!”

周老爷坐在床头,看着周莞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良久后,周莞才缓缓转动身子看向周老爷,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抖着声喊道。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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