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被抓

“什么?!你再说一遍!”

眼前的暖脚炉被一脚踢开,纪连英猛然站起身,门口从刚才撩开门帘就扑通跪到地上的小武反射性向后一缩,抖着声又重复道:“芸……连芸大小姐现在被尚鹤楼的花姐扣住不放人,赵府的二公子今晚包了内场,还放话今晚所有人都不能上三楼,谁来都不行。”

他还有一句没说完,也不敢说……

这位二公子指名道姓要让纪家的二小姐去舞一曲作为交换赎人。

但沔州上下谁不知道赵长序就是个整日游走在戏园妓馆的绮襦纨绔,仗着自己的爹是兵马大元帅就能在沔洲为所欲为,连纪蘅这种朝廷太傅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之前听闻他患有癔症,病症严重到近两年一直在西湘治病,这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赵长序平日就喜爱参与青楼的艺妓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多人刨的勾当做多了,据传言,他甚至还落了个难启齿的染疾——疣毒。

今晚大小姐落到他手里会有什么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近日气寒,纪连英受凉后身体不舒服了有一阵,气色本来就发虚,听完他的话小脸又白了几分,她怔在原地,脑海中快速划过数个对策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小武又抬手指向外面的草棚,开始吩咐:“趁爹和妈现在还没回来,你先去把马厩的小千二拉过来,不能让他们发现草棚的马被连芸骑出去了,再找两个小二守在尚鹤楼附近随时注意赵长序的动向,还有……”

跟丢大小姐的小武这会拖着一双病退跪在地上,之前他坐的马车从山路上意外翻车,摔地上时大腿被尖头木头刺穿,这会伤了的腿又疼又麻,可他实在自责得很,也顾不上疼了,直起背来认真听二小姐的吩咐。

站在面前的二小姐忽然噤了声,他下意识望向她,她身上总是穿一件淡青色的长襟,个子虽不高身材却极为细挑,完全没被这宽松的长衣罩住,只是纪家上下很少见到穿素衣的人,就连府里的下人的服饰都以亮色为主。

就是这样一个衣不重彩的少女,却是纪家最有话语权的人,纪蘅和邵明彩在十六年前因为一场打猎意外抱回来一个女婴,查了很久也没找到她的家人,考虑很久夫妇两人决定收养她,名为连英,十六年过去,当初那个窝在冷布里的女婴已经出落为眉清目秀的清丽模样,

纪连英脸上稚气虽犹在,长眉细眼看上去柔荏婉丽,一颦一笑间顾盼生姿,内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主,前一年洹安河闹洪持续了半个月,洪水横流泛滥成灾,如果不是她给纪蘅提出田井梯字形疏流的想法,六成以上的农户恐怕那时的收成将会颗粒无收。

只是这位看上去恬静寡言的二小姐还有一个被纪蘅总挂在嘴边念叨的敏感身份——

鹤楼四院的花魁头旦。

台前台后,素衣艳舞。

这反差,怎么说怎么不合理……

“给我准备一套之前放在西屋的绸云祥舞服,半个时辰后你送我去尚鹤楼。”

“二小姐……”小武扶着膝盖慢慢站起,他往前走了一步,抿唇咽了咽,嘴边的话硬生生憋回,改口说道,“其实只要你一句吩咐,带回大小姐这件事府里上下有的是办法做到的,您如果今晚去尚鹤楼,老爷回来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您……”

实在不必自己出面跳那样一支艳俗至极的舞曲,跳也就跳了,就怕那姓赵的处处刁难还不买单。

纪连英敛下眼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舞今晚是必须要跳的了,表面上赵长序是让她们姐妹二人下不来台,但其实他到底是什么目的,连她自己都猜不到。

再说了,不就是在他面前跳一段素谷烟雨吗?这舞曲的名字乍然一听清雅脱俗,但其实是尚鹤楼最有名的艳舞,光那件舞服就遮不住全身的肉,只能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要告诉爹和娘,也别到处声张,今晚尚鹤楼在场的所有顾客,你拿些银两作封口,还有,等爹娘明晚回来前,你找好马车送连芸去下村,就说有姨婆传话念她,时隔两年没见趁她这次休学好好叙叙旧,切记不能让爹娘察觉到。”

赵长序还有个特殊癖好,就是用鞭子抽人,连芸身上不出意外肯定有伤,要是被爹娘看到,这件事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只是快到朝廷每一年换位的时间了,大臣之间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变职,纪蘅鞠躬尽瘁大半辈子,这也快到仕途尽头了,她不允许这种事成为他在职路上的绊脚石。

纪连英握紧的细拳攥紧力,有细腻绵密的脂粉掉到指腹,她用指尖轻轻一捻,那粉末转而不见。

况且,她也不是不能保护自己。

在自己的面前舞一支艳俗至极的舞蹈,是赵长序最喜欢折磨姑娘的手段之一。

另一边,沪舫台。

“少爷,您快披上衣服,今晚夜凉等一阵还有小雨,芍儿熬的药您都没喝完怎么就想着这会儿跑出来呢……”

这沪游河离府上的距离实在太远,要是被夫人知道少爷病着身大晚上还跑出来,府上所有下人都要被说了。

不甚在意地抖了抖肩上的薄裟,裴淮勾起唇朝他轻笑,转而回头继续盯向船对面灯火通明的阁楼,尚鹤楼上下统共四层,一层的大堂这会儿灭了灯,二层只开了中间一扇屋的灯,三层倒是明暗交替亮了些,四层边上的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站着的人影,距离有些远,只能辨清那是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只是倚在窗边同样朝这面看过来时,莫名有股子不着道的邪气扑面而来,裴淮和他远远对视,嘴边的笑意愈发明显。

关小仁也不知道少爷这会儿忽然为哪门子笑,这笑不见得有多和气,他思忖了一瞬,只好进船房去倒热身的姜茶,少爷一向是不怎么听别人劝的,之前身子没病的时候也是日日不见人,要不是前阵忽然受伤,别说整个沔洲了,现在估计都跑到域边了。

“小仁,备好的东西顺便都拿出来。”

“是,少爷。”

那是一套弓箭和一只皮面雕花箱,箱子不大,但拎起来时沉甸甸的,晃动的间隙像装了弹珠一样,内物滚动的动静十分灵快。

裴淮接过关小仁手里的箭,手指随意把玩起箭头锋利的棱角,那尖锐的刃口刺啦刺啦一下下刮着他的指腹,他没什么变化地抬眼看向外面,刚才那纸窗的人影在他看去时凑巧回身闪进屋内,风声一过,人影消晃,黑鸦粗喑一叫,刚才那里停留的影子仿佛只是晃动的树杈。

将箭拍到关小仁身前,裴淮收了笑没什么表情地大步朝前外走,语气很淡:“走,我们过去。”

啊?

关小仁的脸一僵,虽然他知道少爷进花楼肯定谈的都是正经事,但这不代表自己也进过花楼啊!他连女娃的手都还没摸过呢!

况且那尚鹤楼就不是个风水好的地方,几乎每个月衙门都能传来几起这地方发生的命案。

身后的人半天没动静,裴淮停下步转身看过去,扯起唇角似笑非笑瞅他一眼:“还有什么问题?不就进个花楼吗关哥,需要给你多久时间适应?”

“不敢当不敢当,进……进进进!少爷您尽管吩咐!”

笑话,叫他关哥这不是折煞他吗……

尚鹤楼坐落沪游河边上,秋季雨落后,水流边桂树的花香气味全冒了出来,现在才晚上不过八点,平时楼外几里就能听到这高耸的楼间传来的戏曲香歌声,但现在楼外的大门却紧锁,秋风吹过,叶落枝干,从外看倒有几分衰落破败之意。

关小仁走上前去推门,那门建的跟衙门门口的两道铁阁门一样,又高又瓷实,细细瞧上去,都没有能下手的叩匙,当初设计这门的人定是个狡猾头,门从里面才准开,外面想进去,想都别想。

“少爷,这……”

裴淮赖赖抬起手打断他,下巴超那铁门一扬:“听出声音没?”

有舞曲和管弦乐的声音徐徐传来,音色很轻盈,像细雨拧成缕缕音氲从门缝里丝丝流出,只是声音断断续续听的不真切,而且这曲子一听就不是平常闲人雅兴的曲子,倒像是专门为一人独奏,高檐暗瓦,适合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时行的舞曲。

裴淮盯着门缝款款退后一步,隔着那层门静静听着这舞曲,其实倒不如说是他淡下性子在揣摩那屋子里的人。

关小仁很自觉的闭了嘴,站在他的身后,脑袋恭敬的垂下,不知不觉也细细听起这曲子。

这舞曲柔中带刚,应该是女人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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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船长秋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