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树洞中了。
大脑一片混沌,她蹙眉闭目。
圆月、赤丹果、鲜血还有袭击她的……
尹成魔。
阿廖蓦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眸比之暗夜还要冷上几分。
“哟,总算醒了啊。”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阿廖眼睛一转,看见了正坐在火堆旁烤鱼的人。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与洞内一切格格不入。手中握着两根削尖的棍子,棍子上穿了两只肥鱼,正因碳烤发出滋滋的声音。
“怎么会是你?”阿廖扶着地坐起,只觉呼吸间胸口剧痛无比,全身如同火烧过般,灼入骨髓。
“否则你以为是谁?”逸川专心烤着鱼,没看阿廖。“你现在可是欠我个大人情。”
“怎么说?”
“五个时辰前,你就应当死了。你本是修水行之术,却强行吸取赤丹果浓厚火行之力,此为一虞;你身中魔道摧心掌,心脉重损,此为二虞。这两种本都是致命的,但是……”
逸川顿了顿,见阿廖眸中平淡如水,仿佛自己说的是别人一样,于是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救了你。”
“哦。”
“我封住你的经脉,让水行和火行免于相撞,摧毁你的血肉之躯。”
“哦。”
“又护住你的心脉,让你不会立刻死亡……你给点反应好吗?”
“哦。那谢谢你。”
“……”
逸川扶额,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救人,但被救之人却无一点感恩戴德的情状。这跟他预想的,阿廖醒来后用星星眼望着他,从此膜拜于他,简直大相径庭。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般冷漠?”
“如果,救我的不是古魔神的话,或许我会热情些吧。”
树洞内重新恢复平静,只余烤鱼滋滋的声音。
逸川看向阿廖,嘴角勾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眸中沁了一层霜。
“从何说起?”
“你曾叫我来峚山寻丹木,却不知峚山自几百年前就已更名岷山,说明你几百年前就去过峚山了。”阿廖平静道。
“还有呢?”
“你给我的魔丹才是引导丹木选择我的原因,那其中蕴含了至少百年的高深法力……”
下一秒,阿廖的咽喉被一只苍白的手狠狠扼住,还未出口的话全部被堵在胸口。逸川的脸越靠越近,阿廖甚至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鼻息。
“你可……真是令人着恼啊。”逸川手上用力,青筋暴起。阿廖呼吸一滞,胸腔内的空气瞬间被抽空了般,下意识用手去扒开逸川的手。
“你在恼……我……还是……恼你……输掉了这场……伪装游戏……”阿廖说完,便觉胸口闷痛,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逸川渐渐收紧的手一滞,他看着阿廖唇角的血,眸中阴晴不定,最后却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对了,忘了告诉你。”逸川揉着手腕道。“你现在魔气入体,只能活三日了。至于这祛除魔气的方法嘛。”他顿了顿,睨了一眼阿廖。“最快最无害的方法便是入魔了。”
阿廖垂着眸,神色晦暗不明。逸川轻咳:“旁的方法,你可以寻法力高强如四派掌门为你祛除。不过,离这里最近的顺意门要御剑三日才能赶到。”
逸川回身,抱了拳道:“仇姑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祝你好运。”
逸川说完转瞬不见了踪影。
瞬行术,转瞬便可回顺意门。逸川明明可以带阿廖回去,却让她御剑,看来是真恼了她了。
阿廖苦笑,早知道就不揭他的老底了,现在反而叫他恼羞成怒。
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戴着一张面具?只不过有的面具看得见,有的面具看不见。
阿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罢了,万事不如吃饱。阿廖拿起火堆旁的烤鱼,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距离“死期”只余三日了。逸川通过魔丹,看到阿廖匆匆下了山,而后在山脚下的镇上,用身上所有的钱租了一间屋子。
第一日,阿廖背着一个箩筐,上山砍了许多柴。
第二日,阿廖拿着一个鱼篓,下河捞了许多鱼。
第三日,阿廖把柴火堆在门口,然后把鱼串了起来,哼着小调烤起了鱼。
眼见离三日之期只余一个时辰了,逸川忍无可忍,瞬行到阿廖眼前。
阿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长椅上晒着太阳。一只手学江无澜拿着把破扇子胡乱扇,另一只手拎着条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头顶忽然一暗,阿廖疑惑抬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黑着脸的逸川。
“哎呦呦,贵客到了,有失远迎。”阿廖忙起身,把长椅让了一半出来。“你来得不凑巧,我这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只有这烤鱼,比你烤得好吃那么一点点,还请笑纳。”说着,把手上吃了一半的焦黑烤鱼递给逸川。
逸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
“你今日就要死了,你不知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说的。”
“你何时这么信命了?”
“我不信命,我信你。”
“我为何要救你?”
“你之前为何救我?”
逸川忽然沉默。阿廖见他不再说话,便自顾自躺在躺椅上,重新吃起烤鱼。
“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生死,就是你们这些神的一念而已。所以生与死,无甚可在意的。”阿廖依旧扇着扇子,只是手微微颤抖。
逸川忽然拎起阿廖,口诀也不念,只一瞬,阿廖就出现在江无澜的小院中了。
阿廖勾唇,她赌赢了。
强大如魔神逸川,救她一定有救她的理由。
凌凡正端着一盆水迎面走来,乍一见阿廖,吓得手一哆嗦:“师……师姐?”
“哈哈,师弟,好久不见啊。”阿廖欲挠挠头,却忽然想到手上还抓着条烤鱼,只好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
“师弟,你去告诉师父,我快要死了。”
“什么?”凌凡手中的盆打翻在地。
江无澜匆匆赶到时,阿廖正躺在床上吐黑血。见到江无澜,阿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咧开挂着黑血的嘴道:“师父,徒儿不方便给您行礼了。”
江无澜黑了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给阿廖把脉。半晌,他放下手,步履匆匆地出门了。
阿廖躺在床上盯着萦绕在她飞来飞去的蚊子,眼珠一转,瞄到了一直站在角落的凌凡。凌凡怯怯地望着她,仿佛她已然是个死人般。
“师弟,别傻站在那了,过来帮我拍拍蚊子。”
“师姐……你会……死吗?”凌凡的声音微微颤抖。
“放心吧师弟,师姐没那么容易死。”阿廖抹了一把唇边的血,笑吟吟道。
恰时,江无澜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起进屋了。虽已相隔多年,但阿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顺意掌门释无双,爹爹多年的挚交。
“掌门,这便是小徒阿无了。”
“江长老一向孤傲,从前从不收徒。如今不仅收了徒,还如此疼爱这徒弟,亲自来找我施救,我岂有拒绝的道理。”释无双捻了捻须,便过来给阿廖把脉。本来笑吟吟地脸,渐渐就垮下了。
“阿无魔气入体,又两行相撞,性命已危在旦夕。这两行相撞可通过封脉缓解,可这魔气入体……”释无双叹气。“第一需要引魔气之物,第二需要承魔气之体。集齐两物,难如登天。”
释无双在阿廖身上穴道点了几下,阿廖立时陷入昏迷。
“我现在只能将阿无全身穴道都封住,延缓魔气入髓,她还有两天。若两日后还寻不来这两样东西……”
“我知道了。”
傍晚,江无澜正在书房,一弟子来找他道:“长老,有一堑天派弟子求见您。”
江无澜头也不抬。“叫什么?”
“名唤尹成魔。”
江无澜翻书的手一下子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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